姬無顏將煎好的催生藥端到任玉晚的面前。

這是她腹中胎兒的唯一一線生機。

任玉晚不甘心。只是不甘心。

但是，這一次任玉晚已經(jīng)沒有了選擇。

她，想要蕭南活，就只有這個選擇。

任玉晚有些可憐自己，她愛蕭南還是比愛自己多一些。

“姬無顏，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對我之后，會怎樣？”任玉晚問。

“只要蕭南能活著，就好。”

其他的，現(xiàn)在對于姬無顏來說，都沒有意義。

小蝶走的，是一條不歸路。

任玉晚走的路，沒有選擇。

而姬無顏的這條路，無法回頭。

“姬無顏，我，真的不甘心?！比斡裢碚f道，“沒想到，我任玉晚的人生是帶著遺憾離開的是老天爺沒有給我機會?！?/p>

任玉晚笑得凄迷。

“不過，我任玉晚也不是輸不起的人。賭輸了，我賴不了?！?/p>

任玉晚又笑得灑脫，只是這灑脫里總是透著那一抹沉重。

這一抹沉重，姬無顏懂得。

任玉晚端起藥，一飲而盡，沒有絲毫的猶豫。

姬無顏看到，有兩滴淚從任玉晚的眼里落下，混在了碗里。

這兩滴淚，姬無顏也懂。

藥，任玉晚喝得一滴不剩。

接著，任玉晚將藥碗摔在地上，那碗，粉身碎骨。

聽到聲響，小丫環(huán)立即跑了進來。

“側妃娘娘?！?/p>

見到姬無顏，小丫環(huán)突然禁聲，呆立在那里。

姬無顏的兇悍與狠毒，小丫環(huán)聽了，見到她，就有些害怕。

“去告訴王爺，就說姬無顏逼著我喝墮胎藥?！比斡裢碚f道。

小丫環(huán)嚇得雙腿直打哆嗦。

她怯怯地望著姬無顏，呆立不動，渾身發(fā)抖。

姬無顏也沒想到，自己什么時候，在別人的眼里，居然會變得這么可怕。

姬無顏沒有說話。

她能說什么呢？

她要讓蕭南來這里。

蕭南如果不來這里，蕭南就會死。

一切，都沒有選擇。

“還不快去！”任玉晚大吼。

小丫環(huán)回過神來，撒腿便跑。

蕭南飛快地趕來的時候，任玉晚正撫著肚子，在地上疼得滿地打滾。

打碎的瓷片有的扎進了任玉晚的肉里。

姬無顏在一旁站著，冷冷地望著任玉晚。

蕭南踢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

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任玉晚的衣裙。

而姬無顏冷冷地站在那里，表情漠然。

蕭南突然間覺得眼前這個姬無顏好陌生。陌生得像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

那個姬無顏，跟著南星，一起死了。蕭南這樣想。

“怎么回事？”蕭南扶想任玉晚。

任玉晚腹中的，畢竟是他的骨肉。

“她，是她，她說給我送安胎藥，我不喝，她非逼著我喝。她給我喝得是墮胎藥。”任玉晚聲淚俱下。

蕭南抬頭，“她說得是嗎？”

“是?！奔o顏回答。

這一個“是”字，讓蕭南渾身冰涼。

一個字，將蕭南有如推入深淵。

“為……什……么……”一個字一個字地，從蕭南唇縫里擠出來。

此時的蕭南，像一只受了傷而隨時準備還擊的獅子。

“她的孩子，留不得。”

姬無顏冷冷地說道。

“你！”

蕭南恨不得剖開姬無顏的心，看一看，她說得是不是真話。

任玉晚叫得一聲比一聲凄慘。

蕭南顧不上姬無顏。

產(chǎn)婆很快就到了。

任玉晚痛得死去活來。

任玉晚一直緊緊地抓著蕭南的手，“蕭南，不要離開我?！?/p>

“蕭南，我會死的。”

“蕭南我活不了多久了，求求你，在最后的時刻，不要離開我?！?/p>

“蕭南，我要我們的孩子?！?/p>

“蕭南，如果孩子沒了，你要為他報仇?！?/p>

……

任玉晚將蕭南的手抓得很緊。

任玉晚知道，這一次，她松開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任玉晚一直在同蕭南說著話。

蕭南想起了許多。

想起了他和任玉晚從前經(jīng)歷得林林總總。

任玉晚，曾經(jīng)是他最愛的女人。任玉晚，也是讓他受傷最深的女人。任玉晚，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任玉晚，是和他真正以夫妻名義生活過的女人……

孩子，終于生下來了。

可惜，已經(jīng)胎死腹中。

姬無顏一直在旁邊看著。

沒想到，這個孩子，與世無緣。

是個女孩。

任玉晚眼底的傷痛，讓人看了心疼。

“你們，都給我滾！”任玉晚對著那些產(chǎn)婆吼道。

蕭南擺了擺手，其他人都下去了。

屋里，只留下姬無顏和蕭南。

“是你！是你，姬無顏，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比斡裢碇钢o顏瘋也似地哭喊。

任玉晚的傷心，沒有虛假。

蕭南的心，很痛，為了自己的女兒，為了任玉晚，還有，也為了姬無顏。

“姬無顏，我恨你。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那我就看看，你怎么讓我來償這血債。任玉晚，你以為我會傻到給我報復的機會嗎？我既然敢做，就知道你任玉晚是什么樣的人。也知道是什么樣的后果。任玉晚，我不但要打下你的孩子，我還要弄瞎你的眼睛，打斷你的雙腿，挖開你的心臟，我就是要看你，怎么讓我來血債血償?！?/p>

姬無顏的這一番話，讓蕭南聽得有如五雷轟頂一般。

蕭南只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眼前的這個姬無顏，說了剛才那一番話的姬無顏，還是曾經(jīng)在他身邊的那個叫著他南哥哥追著說愛他的姬無顏嗎？

蕭南感覺自己的世界好像一下子，有什么東西轟然倒蹋了一樣。

姬無顏的這一番話，任玉晚卻是聽得出“弦外之音”。任玉晚沒想到姬無顏會這么說。

她已經(jīng)設計好的許多的話，現(xiàn)在，都用不著說了。

姬無顏的這一番話，是說給她聽的。

看來，姬無顏是真的變聰明了。

姬無顏不再是任玉晚手中的可以隨意擺動的木偶。

不管是按照任玉晚的意思也好，還是按照姬無顏的意思也罷，兩個人最終的路，都是歸于一條路。

“姬無顏，這就是你原本的樣子嗎？”任玉晚問。

這一句，是任玉晚替蕭南問的。

“還是，姬無顏你原本就是這么狠毒？”

姬無顏望向蕭南，眼里終還是掩飾不了憂傷。

蕭南，不相信她。

姬無顏還是有一種受傷的感覺。

“姬無顏，你敢！你膽敢碰她試一試！”蕭南厲聲道。

眼前的一切，讓蕭南不再理智。

蕭南也不相信，姬無顏會真的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只是現(xiàn)在的蕭南，不知道該去相信誰，該去相信什么。

任玉晚知道，蕭南已經(jīng)不再相信姬無顏了。

就像當初他不再相信自己一樣。

“現(xiàn)在，這個世上沒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嗎？”姬無顏笑得殘酷，也笑得凄楚。

“姬無顏，你來啊！今天，除非我死，否則，我一定要你血債血償。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你有狠毒？”

“姬無顏，你動手啊！”任玉晚大叫。

“姬無顏，你敢！”蕭南正欲起身，想要阻止姬無顏。

卻不料，蕭南突然僵在了那里。

任玉晚趁其不備，點了蕭南的穴道。

蕭南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任玉晚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任玉晚望著蕭南，讓個眼神，讓蕭南許久都無法忘記。

在任玉晚的眼神里，蕭南看到了絕決，還有，就是——深情。

“蕭南，就算是賠上我的命，我也要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就算是賠上我的命，我也要讓你看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有多狠毒。蕭南……”

“??！”一聲慘痛地叫聲。

任玉晚雙眼流血。

姬無顏的手里捏著兩根滴血的銀針。

姬無顏刺瞎了任玉晚的雙眼。

這條路，于姬無顏來說，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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