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姬無顏換顏的這三個月里,蕭南的人生,也發生了轉變。
那一夜,蕭南從于樂土那里聽到了三陽現的解毒方法,才終于想明白了全部。
他明白了,姬無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他明白了,自己是愛著姬無顏的。
蕭南不顧一切的飛身上馬,策馬狂奔,趕往回頭崖底。
當時,他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他要去見姬無顏,他要見到姬無顏。
就算姬無顏沒有回頭,沒有見他最后一面,但是,他一定要去見她。哪怕……哪怕,她可能根本就不會知道……
但是,蕭南知道,如果,他這樣放棄了,就真的可能永遠永遠地見不到姬無顏了。
想到這一點,蕭南就如同瘋了一般。
那一夜,蕭南瘋也似的在谷底摸索,尋找,呼喊……
從來,蕭南都沒有這樣害怕過。
這樣的害怕,就如同當年她害怕失去母妃一樣。
蕭南最恨的,是他自己的懦弱,因為曾經的背叛,而不敢正視自己對姬無顏的感情,以至于鑄成大錯……
蕭南最后悔的,是他,還沒有告訴姬無顏,他愛她,不知在什么時候,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
蕭南如今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姬無顏,他要告訴她:他愛她。
蕭南帶著從未有過的瘋狂、害怕、悔恨,一直在谷底尋找著,尋找著……
整整找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蕭南依然沒有姬無顏的半點蹤影。
起初,蕭南先是深深地絕望。
而后蕭南又充滿著期待,只要沒有見到姬無顏的尸體,那么,姬無顏就有生還的希望。
因為蕭南太過于急切,近乎于失去了理智,竟然沒有想到動用五府的力量。
蕭南放出信號。
調來了人馬。
所有的人幾乎是把整個回頭崖底翻了個遍,都沒有姬無顏的蹤影。
這時,蕭南突然有些理解了當初自己落崖時,父皇派人去找時的心情。
還有姬無顏,她當時的心情,蕭南完全能夠體會。
蕭南相信,姬無顏還活著。
三天三夜后,蕭南沒有在崖底找到任何關于姬無顏的蹤跡,蕭南認定,姬無顏沒有死。
只要姬無顏還活著,蕭南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她。
蕭南回到了鎮邊王府。
蕭南不但動用了隱閣所有的力量,還派出了王府的人,四處去打探姬無顏的下落。
但是,姬無顏就像是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蕭南查不到半點蹤跡。
從那以后,蕭南便開始失眠。
他總是在想姬無顏,想他們從相識到相處到最后分離的點點滴滴。
他愛姬無顏,雖然分不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但是,蕭南如今卻可以十分確定。他愛姬無顏。
也許,我都是在犯著同樣的錯誤,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才發現可貴。
原來,他蕭南也是一樣,一樣的不能免俗。第一次,蕭南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平庸的俗人。
在這王府里,蕭南隨處都可以回想起姬無顏的身影。
每到深夜,在蕭南無法入眠的時候,他便開始喝酒。
一直醉到不醒人事,蕭南才算是有了睡眠。
一天一天地過去了。
蕭南派出去的人,依然查不到姬無顏的下落。
然后,蕭南便開始不分晝夜的喝酒。
蕭南對酒,向來是很有節制的。而這一次,蕭南就像是要一次喝完他人生中的從前的和以后的所有可以喝的酒一樣。
如果不是喝醉,蕭南便無法去睡。
在每次清醒后,蕭南第一件事便是要問姬無顏。然后,便會再把自己投入到酒里。
杞帝也知道了蕭南的情況。
讓人幾次來宣蕭南入宮,可是蕭南除了喝酒,就是醉酒,杞帝的圣旨根本不理。
蕭全來勸過幾次蕭南。
如今,也只有蕭南的話,蕭南才聽得進去。
蕭全是一路看著蕭南和姬無顏這樣走過來的。
姬無顏,蕭全同情她。蕭南,蕭全也理解他。
這兩個人,在蕭全看來,都是身世可憐、自小缺少溫暖的可憐人。
蕭全對蕭南說,“少爺,別喝了,你說過的,喝酒誤事。我記得你還說過,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借酒澆愁、醉生夢死的人,有喝酒沉醉的時間,不如去做一些努力。可是,現在的你,不是在借酒澆愁,又是在做什么呢?”
“全叔,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睡不著。在谷底的那三天三夜,我忘記了睡覺,回到王府,我好像就不會睡覺了,不管我用什么辦法,就是睡不著。”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早點說,我這就去請大夫。”
“全叔。”蕭南拉住了蕭全,“全叔,你不用擔心,我會好的。我只是覺得心里太苦,太疼,我一定會找到無顏的,我還有一句話,沒跟她說……”
蕭全已經想到了,蕭南要對姬無顏說卻一直沒有說過的那句話是什么。
“少爺,全叔也相信,無顏公主她,一定會回來的。”蕭全說。
“為什么?”
“她一直都是為你著想的。倘若她知你為她如此,想必,也會傷心的。”
“可是,她連最后一眼,都不想看我。”
“也許是因為她的心里有怨氣,有愛,才會有怨恨……只要你愿意堅持,你和她,都還沒有走到最后,你們的將來,如今,要由你來把握……”
就算是蕭全不說,蕭南也沒想過要放棄。
“全叔,你覺得我應該是在什么時候喜歡上姬無顏的呢?”蕭南問。
“不知道。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會知道?那么,姬無顏是在什么時候開始愛上你的呢?”蕭全問。
“不知道。”
“皇上駕到!”高尖的聲音在府里響起。
杞帝幾次召見蕭南,蕭南都不理會,所以,杞帝只好親自前來了。
滿屋的酒味,渾身的酒氣,不禁讓杞帝皺起了眉頭。
“南兒,這可不像是你?”杞帝一邊說,一邊坐在了蕭南的對面。
此時的杞帝,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個父親。
“父皇,我記得,您好像曾經說過,說男人這一生中,如果可以遇到一個能讓自己以酣醉解相思的女子,也算是一種幸福。”
從前,這話蕭南并不理解,不過現在,他懂了。
杞帝一笑,這話,他曾經說過。他以為,蕭南是決不會做以酒澆愁這樣的事的。
不過,還真是事事難料。
杞帝一笑,“不錯,這話,父皇是曾經說過。那么,南兒,你現在是因為遇到了這樣的女人而幸福呢?還是因為錯失了這種幸福而感到不幸?”
幸與不幸,都不重要。
“我只想休息一下。”蕭南說道。
“那么,休息之后呢?”杞帝問。
“我一定要找到姬無顏。”
這話的語氣,使杞帝想到了自己。當初,蕭南落崖時,杞帝也是用同樣的語氣說,一定要找到蕭南。
杞帝望著蕭南,“我有個辦法,也許可以幫助你。”
“什么辦法?”
“南兒,父皇已經老了,最近的身體,越來越糟,所以,父皇想將這皇位傳給你。”
“我有重要的事要做,現在沒空。”
曾經蕭南想做皇帝,也一直在爭這個帝位。
可是,現在,蕭南對此沒有興趣。
“你所說的重要的事,就是找姬無顏吧。”
“是。”蕭南點頭。
“如果你做了皇帝,可能會更容易找到姬無顏。”
“怎么說?”
“無顏那孩子,她對你的心,我懂。如果,她真的知道,你現在對她的情,她一定會回來的。”
“會嗎?可是,父皇,你不知道,我對她……我和她之間,已經有了那么多無法挽回的錯誤……”
“你和無顏之間的事,我不知道,但是,你們之間,永遠存在著一條割不斷的紐帶,那個孩子,是你們的血脈,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就算無顏她對你有再多的恨意,再多的絕望,但是,她不會不要她的孩子……”
杞帝提到了孩子,蕭南竟差一點忘記了。
他,有一個兒子。
就是姬無顏喝下催生藥后,生下的兒子。
姬無顏在昏迷前所聽到的那一聲啼哭,是真的。
孩子生下來了,雖然只有七個月,雖然十分虛弱,但是,卻很健全。
蕭南叫人將孩子送進宮里,交給宮里的太醫們和有經驗的奶媽們照顧。
“南兒,你若是做了皇帝,全天下的人,就會知道你有一個兒子,而這個兒子的母親就是姬無顏。這樣,姬無顏知道的機會會更大些,你說呢?”
這一次,蕭南承認,杞帝說得,有道理。
“好。”蕭南點頭。
“不過,南兒,如果你做了皇帝,就要為杞國的百姓負責。鎖龍寨外的幾個村子,那些村民的死,總和無顏脫不了關系吧。就算是為她向那些無辜的村民贖罪,你好好地做好杞國的皇帝,造福百姓吧。”
杞帝汪楚,如今什么話才能夠打動蕭南。
蕭南點了點頭。
不久后,杞帝退位。蕭南登基。
蕭南為帝后,第一道圣旨,便立了太子。
這時,人們才知道,蕭南有一個兒子。一個剛剛出生不久的長得不算好看的兒子。
第二道圣旨,蕭南立梁國公主姬無顏為皇后。
但是,姬無顏卻是下落不明。
蕭南在找姬無顏。
所以,蕭南和姬無顏的事情,在杞國,被人們傳了又傳。
蕭南只希望,如果姬無顏還活著,可以知道這些事。
蕭南依然保留著鎮邊王府。蕭全守在那里。
而蕭南,也會經常回到那里去坐一會兒。
一天夜里,蕭南回到了鎮邊王府。
他來到了姬無顏最后生活的院子里。
令蕭南驚訝的是,院子里,居然有一個人。
一個他不太熟悉,卻難以忘記的女人——秋月。
秋月說:“蕭南,我等你很久了。你想見姬無顏是嗎?”
“你知道她在哪?”
“我知道。你若想見她,拿飛龍令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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