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只看外表，有些人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冷若冰霜，氣質出眾，但其實她在親近的朋友面前也有傻相的一面。這一點結論，林佳是那晚從王雅冰身上得出的。

那晚，林佳和王雅冰繞著錦城高級中學轉了兩圈，雖然無聊，但心里卻有一種奔放的快感。

燈光昏暗的馬路上有夜游的小混混騎著摩托車飛馳而過，然后很輕佻地朝兩人大喊“美女”；

王雅冰很白癡地摘路邊針葉樹上的針葉，說要拿回去作為這次翻墻逃學的紀念。怕回去之后余可娜和許靜不相信兩人真的翻墻外出過，這也可以作為證據；

大橋下還有老人在釣魚，慈祥地笑著和她們打招呼：“小朋友，這么晚了怎么還不回去睡覺啊？”

附近有家新開的酒店，可惜身上的二十塊錢連門都別想跨進，只能聞著菜香，可憐巴巴地坐在酒店門外的石橋上吹夜風；

遠處貌似有塊西瓜地，心想用二十塊錢買一個西瓜總還是綽綽有余的。但走近一看，卻是個養鵝的地，又臭又臟。

“要不咱們偷只鵝回去吧？也算是點收獲。”王雅冰半開玩笑道。

兩人算準了晚自習下課的時間，才慢吞吞地踱步回學校，再笨拙地翻墻進去，偷偷溜回寢室。

林佳一直等到洗漱完畢，坐回床上，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膝蓋上多了一塊超大號的淤青，想必是剛剛摔進陰溝里的時候撞起的。

之后回憶起這件事，林佳覺得，這是自己灰白的高中生活中一筆亮麗的色彩。林佳甚至認為，沒有翻過墻，逃過課的學生，高中三年等于白活，因為他們沒有經歷過青春時期應有的叛逆。

林佳對齊勇的遺忘只是暫時的。當第二天清晨收到齊勇的短信時，那種沉郁的感覺立刻又塞滿了林佳的腦袋。

林佳和齊勇以前只在晚自習的時候才會聯系，所以清晨的這條短信讓林佳既驚詫又納悶。

“我昨天哭了。”

林佳握著手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一種無奈，還是一種想要陪他一起哭的沖動。

“哭吧，哭出來會舒服很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情深處。

齊勇的深情雖不是對林佳，但仍然讓林佳覺得感動。現在回想起來，這種感動，還真是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天清晨，林佳連刷牙的時候都握著手機在發短信。在她認為，如果自己微薄的言語能夠幫助齊勇走出悲傷，那也是值得的。

但這一切在三個室友的眼中，卻是對齊勇的放縱和對自己的傷害。

“林佳，你中了他的毒。”

余可娜說這話的時候，林佳只是笑了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斌斌和陳東凱前后從監獄離開。斌斌并沒有來找過可娜，在他眼里，可娜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過去了，就沒有再回頭看的必要；而陳東凱卻在出獄的第二天就出現在了可娜面前，他對可娜，還是沒有死心。

可娜不知道那是巧合，還是陳東凱故意在等她。總之，他們在等公車的站臺上相遇了。

可娜承認，見到陳東凱的時候，自己有著一絲絲的驚訝與興奮，但這種悸動的情緒一下就被另一個現實的自己打壓了下去。在可娜眼里，陳東凱的前途是沒有光明的，所以無論他對自己有多好，都不可以被打動。

陳東凱是在可娜跨上公車的那一刻才看見她的，所以，那天他一直追著公車跑了一站。

可娜以為，這樣算是甩掉了陳東凱，但她沒有想到，當她回到家門口時，陳東凱就站在那里等她。

可娜無法描述當時自己心里的感受，是一種彷徨，還是一種感動？但是，她的態度并沒有因為心底的柔軟而改變。她冷著臉，用最刻薄的話把他逼走。

“我不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坐過牢。更何況，你有什么前途？你養得起我嗎？”

可娜知道自己的話太過傷人，但現在，也只有這樣傷人的話，才能徹底讓陳東凱死心。

可娜自認為很了解男人，但其實不是。她的刻薄的確逼退了陳東凱，但也因此在他心中割了一刀，終生無法愈合。

可娜認為，人都應該是自私的，尤其是女人。她們最應該考慮的是自己的幸福，而男人的心殤只在其次。

可娜沒有辦法形容幾天之后在QQ上與陳東凱聊天時的心情。開著視頻，可娜可以清楚地看到陳東凱身邊那個帶著些成熟韻味的女性。可娜猜測那是他新交的女朋友，但她沒有做任何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