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樁”向校領導爆料的不只是余可娜和沈玉龍,另外還有九對高二年級的情侶,這自然引起了所有“非正常交往關系男女”的強烈鄙視與憤恨。“暗樁”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也并不好過。林佳覺得這個女孩太過愚蠢,想要把握自己的幸福是萬萬沒必要做出這種低俗的小動作的;就算覺得上天對自己不公,也不能因此肆無忌憚地去開罪他人,因為你活在世界上就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人對你的評價與愛恨都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你的生活與未來。
余可娜和沈玉龍自然不會因為這次的爆料就結束這段“非正?!钡年P系,不是因為有愛,而是一種青春特有的叛逆。他們彼此都明白,這樣的戀愛就像絢麗的煙花,只綻放在短暫的一瞬間。繁華落盡,灰飛湮滅。
至于那個“年輕有為”的教導主任,總是自以為是地敦敦教導著別人。但所有人都清楚,他的素質,低得甚至不如一個初中生。滿口臟話,狐假虎威。林佳在升上高三的時候聽說,原先一屆有些對他不滿的男生趁畢業(yè)之后在校門口攔截了他,并將他揍得個鼻青臉腫,甚至有段時間還不敢出來見人。自那之后,“年輕有為”對那些真正有著黑道勢力的男生都是笑臉相待,甚至厚著臉皮稱兄道弟,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被揍了。林佳現(xiàn)在想起這個教導主任,仍有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覺。
徐思揚的突然消失讓林佳產生了一種不習慣的感覺。教室里少了她唧唧喳喳的閑言碎語,安靜得有點怪異。她的手機關機了,許靜聯(lián)系不到她。無奈之下,許靜撥了王亞冬的號碼,但也始終處在關機狀態(tài)。整整一個星期,兩人就像從人間蒸發(fā)了。
徐思揚的父母在上海做生意,她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所以自然有點被寵壞的傾向,有時候任性地簡直可以說是“目無王法”。
徐父徐母在得知徐思揚消失之后就立刻放下了手頭的生意,連夜趕回了川縣,并沒日沒夜地在川縣的各個網吧與賓館進行地毯式搜尋,但都無果。
幾日之后,這對疲憊而憔悴的中年夫妻來到了錦城高級中學,并找了許靜和林佳,想要再次確認他們的女兒會出現(xiàn)的任何一個地方。那時候,因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已經顧不得對徐父徐母隱瞞徐思揚和王亞冬的戀愛關系,所以許靜和林佳盡可能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林佳看著那對雙眼紅腫,一個星期不見就兩鬢斑白的可憐父母,內心有一種深陷的感動。那種滿滿的,被親情圍繞的感動。徐父有一句話讓林佳至今難忘。
“如果有她的消息,請你們立刻通知我們!如果她不愿意見我們,那也沒有關系!拜托你們轉告她,無論她做了什么事,我們做父母的都不會怪她!只要她平安,她說什么我們都答應!只要她回來,我們會立刻離開,她不用擔心會挨罵!”
徐父說這句話的時候,蒼老而深陷的眼眶里閃著疲憊而焦急的眼淚。林佳就是在那時候徹底了解了親情的偉大。
世界上有一種人,無論你走到哪里,做錯了什么,他們都會對你說,“沒關系,只要你回來,我們原諒你”。這就是親人,任何情感都代替不了的親情。在那一刻,林佳突然覺得那可笑的愛情是這樣的渺小。
在徐父徐母離開學校的那天下午,許靜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是徐思揚打來的。她意外地沒有唧唧喳喳,只說自己現(xiàn)在過得很好,叫許靜不用記掛。等許靜想要詢問時,對方已掛機。
許靜和林佳沒有多作考慮就把這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給了徐父,但徐父在不久后來電,說那是一個外縣的公共電話。于是,就為這樣一個陌生的公共電話號碼,徐父徐母再次連夜趕去了那個縣城,開始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那個任性的女兒。
林佳之后與王雅冰討論起這件事的時候,王雅冰發(fā)出了一句感嘆,而這也是林佳想要說的。
“她有時候真的任性得可惡,如果我是她的父母,生了這樣的一個女兒,我寧愿當作沒生過。反正她下面還有個弟弟,重點培養(yǎng)她弟弟就行了。”
但林佳和王雅冰都忽略了一點,為人父母的,無論子女的好壞,他們都甘愿也只能接受。
徐父徐母去外縣尋找徐思揚的時候,徐思揚的爺爺來到了學校。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一個人坐在寢室樓下的臺階上,抱著白發(fā)蒼蒼的頭,似乎在等待著孫女的歸來。林佳看著他孤寂落寞的背影,鼻子酸得發(fā)疼。那一刻,林佳真的很想找到徐思揚,然后一巴掌打醒她,讓她看清所有為她白了華發(fā)的親人。
可想而知,徐父徐母去外縣尋找徐思揚就猶如大海撈針,根本無果。幾日之后,徐父徐母再次回到川縣。迫于無奈之下,許靜和林佳帶著這對蒼老疲憊的父母去了王亞冬的家,希望王家能夠提供一點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