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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的朋友都是鬼

第六話教官再見

我們站在余輝下,靜靜的注視著站在眼前的江輪,今天的軍姿站得特別久,但是誰都沒有抱怨,因為今天已經是七天軍訓的最后一天了,我們就要和這個可愛害羞的大男孩分別了,似乎還有很多很多的話,玩笑的、認真的、虛情的、假意的……卻都已經來不及講……

“這次軍訓……出乎意外的,每個人都非常認真配合我這個新人,甚至比別的連做得都好!我……真得……很感動……你們對我的肯定……”江輪偷偷將帽子壓低了一些,遮住了眼睛,“但是……軍訓積極分子只有十個名額……我選了最突出的十個人,我現在把名字報一下……”

江輪的聲音變得沙啞,卻仍然鎮定地將軍訓積極分子的名單報完,完成一切軍訓流程之后,他問我們:“剛才上面有指示,需要我們這個連派一個積極分子去臺上進行即興演講,等下我想就派陳默為先進分子的代表去臺上發表演講,請問大家有沒有什么問題嗎?”

“報告!有!”人群中突然有同學嘹亮的喊起來。

“什么問題?”江輪有些著急,這名額里的人的確都是表現最好的,雖然說其他同學表現對于別的連來說,已經算很好了,可是這名額有限阿……

“教官……你可不可以……”剛才那個聲音嘹亮的女生突然放輕,然后嗚咽起來,“可不可以不要走……55555……”

“對!教官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又有幾個女生也跟著哭喊起來。

“江大哥不要走……”樂玲、樂萍這一喊全體女生都跟著哭了,江大哥是江輪私低下同意我們叫他的稱呼,雖然他不過大了我們兩歲,按照江輪玩笑的說法是“怎么著也要給我留點威信的余地??!”

“你們這些小姑娘怎么……”江輪把帽子壓得低到不能再低,手不停的在臉上抹來抹去,“最后關頭了,都不能給我瀟灑一回!”

“江教官!”身后傳來一個威武的聲音。

“有!”江輪趕緊立正轉向身后,只見身后站著一個中年教官,前幾天我們在訓練時,這個教官總是來來回回的檢查我們這些連的訓練情況。

“準備好讓積極分子代表上臺演講!”那個教官繃著臉掃視了我們一眼。

“是!”江輪此時的樣子跟剛才靦腆的大男孩簡直判若兩人。

“把隊伍趕緊帶過來!”教官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厲聲轉過頭對江輪說,“看看她們像什么樣子!你也跟著她們瞎鬧!誰還沒個分離啊!”

我們看著江輪被我們害得被責備心里個個憤怒不已,但又不敢造次,就怕江輪再被那個主教官罵。這時我聽見有幾個女生拍著我肩膀說:“同學!你等等上去說的驚天動地點!把那老不死的給嚇趴下!”

“對!姐妹們!我們別哭了!甭讓別的連把我們看扁咯!”周曉勤充分發揮她寢室長的指揮能力對大家揮動手臂。

“沒錯!我們就好好表現!讓江大哥瀟灑走一回!”119寢室那肥胖四人組鏗鏘有力的吼了一聲,把我們吼得都熱血沸騰起來了。

“唉……你們這幫死丫頭……”江輪抿著嘴,用眼神示意我出列,我知道,證明自己的時刻終于來臨了!我多想把江輪那次被我死死記在心中的演講,重新好好的,用我的意志講一遍!

“陳默……”江輪領我上臺去,“這次情況比較突然,主教官臨時想讓別的連學習一下我們連的精神面貌,所以沒有讓你準備演講稿,你臨場發揮一下行么?”

“沒問題的啦!我不是第一次上場了!”我滿臉輕松的笑著,眼中還殘留著剛才的淚水,那個主教官說的對!誰還沒個分離??!不是有人說了嘛,分離,是為了下次的相距……

我再一次站到了這個講臺,再一次面對臺下這千雙眼睛,再一次……念出曾經感染全場的演講:“我們……女二連……在這七天短暫的軍訓里,那么認真訓練的原因是……為了曾經在戰場上面犧牲的那些戰士們……”

我一字一頓地說著,我要清清楚楚地把江輪那份纏繞了很久的情感,那份作為一個軍人的熱情,在這個新生的時刻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看著臺下其他連嗤之以鼻的表情,不服氣的眼神,我繼續拿著話筒大聲說道:“因為他們曾經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撲向窮兇極惡的敵人!放棄了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甚至是……生命!”我偷偷看了眼站在我身邊的江輪,他正用他烏黑有神的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他們的犧牲換來了我們今天的和平安定,同時……也換來了我們今天的……懦弱、膽小、怕苦、怕累、自私、自利!”我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我終于可以不必羞愧,因為這么時間過后的今天,我終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站到這里,讓江輪站在我的身邊,仔細地看到我的成長,我的堅強……

偌大的操場,如上一次一樣,漸漸靜的仿佛沒了呼吸,好像著了魔一般一動不動地盯著我,那些張狂,那些不削全都變成了認真地聽我演講:“其實,我很遺憾,遺憾不再勇敢的我們卻還在沾沾自喜,遺憾沒有硝煙的年代里,我們卻在互相勾心斗角,遺憾沒有親眼看見祖國勝利的那一刻,飽受欺壓的中國人民在天安門廣場上歡呼著站起來的情景!所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戰士的付出,到底是對還是錯?誰能給我一個答案?”

我的眼中又泛起了淚水,看著同曾經一樣的情景,心中涌起很多不可思議的感覺,像是暖暖的幸福:“戰士們的血肉已經化作土,但是他們的靈魂卻不能長眠!因為他們不知道!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看似和平的世界,卻暗涌著這么多的兇險!而在這些兇險中生活的人們卻如此安逸地醉生夢死……”

我忍住了掉落的淚,大聲說:“所以我想要在軍訓時站得更挺拔一點,走步更穩健一點,擺臂更標準一點,這樣……會不會就離答案更接近一點?”

看了一眼臺下死寂的腦袋,再看了站在江輪身邊的那個主教官,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繼續說道:“所以!大家都勇敢一點吧!我們的戰爭其實并沒有完!我們還要面臨無數的暗戰!但是……如果我們勇敢的去面對,去抵抗!最終我們會勝利!就像革命戰爭最終的勝利一樣,我們都會幸福!”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在露出自信的微笑的同時,還落下了堅持這么久的第一滴眼淚:“我的演講完了,謝謝大家……”

話音剛落,由主教官帶頭拍手,臺下立刻拍掌聲成了一片,我知道,我成功了!我終于成功了!江輪!你看到了吧!

我轉過身,剛好對上江輪那充滿佩服的眼睛,只見他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拉住我的手像個孩子一樣猛搖:“陳默!陳默!你好樣的!”

“江……輪……”我被他搖晃的聲音亂顫。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特崇拜那些戰爭的軍人,那種保家衛國的精神!特想扛著槍守邊疆!特想為祖國拋頭顱灑熱血一次!特想……”江輪說著說著就哽咽了,緊緊拉著我的雙手,低下了頭輕聲說,“陳默你知道嗎?你知道你有多好嗎?”

“???”我傻乎乎的看著他,我有多好?我這樣一個普通的埋進人群中就消失得找不到灰的人,能有多好?

“你知道你有多好嗎?有多好?好到我……”江輪頓了頓,抬起頭說,“我要走了,叫我聲大哥吧!”

“大哥……”我癟著嘴,邊哭邊叫著,我不管我有多好,但是我永遠都記著你對我的好!

“默默……”我心里一驚,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默默……我第一次這樣叫你呢,其實我一直都想這樣叫你……想不到是第一次卻也是最后一次了……”這個拘束的抗日連長江輪,如今是我們軍訓的新手教官,再一次這么純粹的笑吟吟的看著我,當時的我以為那是最后一次看見這樣的笑容了,想不到我又看見了,還是讓我覺得特別好看,特別特別的好看,以后還會有機會看見的吧!

余暉下,我在同學們的歡呼中緩緩地走下了講臺,然后看著江輪在我們左擁右簇中送到了學校大門口,我們這群嬌生慣養的臭小孩,第一次堅強勇敢的站立著,對著發動的軍車齊刷刷的敬禮,用教官們教我們的姿勢,進行了這場聲勢浩大的送別……

離別,是為了今后的相聚……

江輪,再見!

明年再愛你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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