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讓容修略略一笑,卻也起身走了出去,方司莫與他倒也是點頭之交,如今這個樣子,身為朋友他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至少要等到他今日醒了之后離開才不為失禮。
沿著閣樓一路的向角落中走,一直去的方向也是晉王府中鬧鬼的的地方,白日的竹林少了夜晚的詭異和恐怖,多的是屬于綠茵環繞的清新感覺。
才走到竹林就看到前方走過的綠色身影,步子輕快,動作迅速,讓容修有些驚愕,這地方何時開始住人,心中雖然驚訝卻也是緊緊的跟了上去,前方的人雖然動作很快,可畢竟非練武的人,容修很快的跟上了,直到竹林深處的盡頭看到的是一棟獨立的小屋,小屋的的四周簡單典雅,只是這地方住的會是方司莫的什么人?
容修的心中升起了好奇,也跟著進去,才進去不久,看到的就是剛剛的青色身影走了進去,喚到“王妃……”
這聲王妃讓容修有些怔住,王妃,這晉王府中能有這稱號的只有一個人,晉王方司莫明媒正娶的妻子,鎮北王君無意的女兒君瀲滟,傳聞中有著絕色姿容的美人。
明明知道不該踏進去,但是心中的好奇戰勝了一切,慢慢的跟了進去,那轉身的藍色身影讓容修完全的愣住了。
久久之后才開口喊道“無憂……”
方司莫口中的無憂讓他一直在腦海中的記憶被勾起,可是他千料萬料卻從來沒有想過與自己記憶中的無憂是一個人。
那個曾經在容家寄居的婷姨和無憂,婷姨的身體不好,總是很容易生病,他母親早逝,將那個溫婉的女子當作自己的親生母親,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舍棄功名而選擇了學醫。
當他學成歸來的時候,那溫婉的婷姨和嬌俏的無憂卻在他的生命中消失,消失到沒有留下一點的痕跡,仿佛如冬日里的白雪在陽光下消逝,無聲無息。
眼前的人雖然沒有了無憂的笑容和天真,可是這眼眸,這臉孔,無一不是無憂長大以后的樣子,他才會如此激動的喚出聲來。
而青色衣衫的女子轉身看向他,開口說到“這位公子,這里是不允許人進來的。”
“無憂”沒有理會青衣的話,只是癡癡的看著那個淡藍色的身影“是你嗎?”
慢慢轉過身的女子,含笑看著他,美麗不可方物,如此的優雅,慢慢的搖著頭說到“對不起,我不是你找的人,我的名字叫君瀲澈”
君瀲澈,君瀲澈,鎮北王君無意的女兒,君家大小姐,這樣的人,怎么會是他要找到人,那個記憶中小小的孩子,總是抱住他,笑起來卻是燦爛的孩子。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慢慢的從屋子里退出去,眼神卻始終圍繞著君瀲澈的身上,明明知道不像,可是卻仍然無法克制自己的目光。
無憂,如果你能安然的長大,是否也是這個樣子。
竹林的沙沙作響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帶著幸福的清新到此刻的有些哀傷,那被勾起的記憶,那掩埋在記憶中最深處的東西慢慢的浮現,是那張天真而嬌俏的孩子臉孔。
“修哥哥,無憂做修哥哥的新娘好不好?”
“好,無憂可不要忘記了哦?”
小小的人兒皺皺鼻子,一臉的笑容“無憂才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不會忘記,多少個日日夜夜,那個小小的身影在少年的生命中融為一體,可是卻突然之間消失,爹爹不肯說半個相關的字,而自己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卻再也看不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和婷姨溫柔的身影。
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剛好看到老管家激動的奔過來,拉住他就開始跑,“出了什么事情?”
“王爺醒來了?”老管家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的說道,眼神中掩藏不住的是驚喜。
跟著到了方司莫的房間,看到的是坐在床榻上起身的方司莫和一旁眼神有些哀傷的女子,那樣癡癡的看著他,哪怕一個笑容,一個回頭也會甘愿無悔。
“容修……”看到進來的人,方司莫有些冷淡的點著頭,并非他可以的冷淡,而是心中那空蕩蕩的感覺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開心或者笑出來。
“司莫,出了什么事情?”
容修本就是七竅玲瓏的人,只需要這樣的一眼,也可以看到方司莫眸子交織的迷惘和傷心,能在朝野上與鎮北王一爭長短,好不變色的晉王如今的樣子仿佛一只迷路的動物,失去了家的方向,無法找到可以依靠的。
可是這原本就不是兔子,而是一只雄獅,他根本沒有也不需要依靠。
慢慢的靠近在床榻旁邊坐下,方司莫揮揮手讓所有的人推開,容修看著他身側的女子,女子咬住嘴唇,那臉上明顯的不愿,讓容修微微的嘆著氣。
方司莫的神情有些恍惚,有些迷茫,卻至始至終沒有看向她的方向,而她眼中的愛戀卻是毫無遺漏的展現。
“司莫,讓這位姑娘留下吧?”容修一開口,女子立刻看向他,眼中帶著請求更是帶著感激,容修暗自的搖頭。
方司莫仿佛終于看到身側原來還有另外的人,慢慢的看向女子所站的方向,沒有預料中的驚喜,而是微微皺起了眉頭,帶著些許的不滿說到“煙月,是你?為什么你還在晉王府中?”
那話語中的森冷讓樓煙月白了臉色,方司莫下令遣散樓中的所有人,而她一向是最受寵的,她不愿意離開,府中的侍衛也不敢為難她。
她一直以為是方司莫一時的決定,過段時間就會心回意轉。
可是如今的方司莫的態度明顯的告訴著她,他是認真的,慢慢的掃視過眼前的將所有愛戀付出的男子,那眉眸,那眼神,每一絲每一點都印在了心底,永遠不會模糊半分。
自己的付出在方司莫的眼底從來不會留下半點的痕跡,所有的人都說晉王方司莫一向風流多情,可是誰又知道越是多情的人,其實,越狠心。
所有的海誓山盟,纏綿悱惻最后換來的就是他毫無留情的離開,紅唇輕輕的開闔“是她嗎?”
“不管她的事情”方司莫的神情在瞬間變換,甚至有著幾分朝野上的陰冷,能與君無意一爭長短的人,縱然心底確實直接,可是并不代表他真的是任人揉捏。
瞇起眼睛看著樓煙月,一字一句的說道“煙月,你是聰明人,不用我說,很多事情也該明白。”
苦澀的笑容浮現,方司莫的這個樣子無疑說著那個人對他的重要,自己,在方司莫的心底到底算什么?
“那我呢?”縱然再聰明的女子,一旦碰到了感情,最后也會有著迷亂的時候,何況眼前的人是她的希望,她的夢想,人,失去了夢想和希望還剩下什么?
“在你的心目中,我和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方司莫微微的蹙起了眉頭,對于樓煙月這突然之間的問題有些不解,慢慢的看向樓煙月,那眼神中的渴望讓他突然之間有些明白。
他責怪著無憂對他的冷漠和無情,其實自己對身旁的人何嘗有過付出深情,可是當他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傷害了太多的人,傷害已經形成就無法彌補,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們不再抱有期望,這才是仁慈。
嘴角勾勒的笑容有些殘忍,更無情,看著樓煙月慢慢的說道“你和她,根本不能比,她在本王的心中獨一無二,而你們,不過是本王閑暇時候的玩具”
縱然知道這句話出口的結果會是如何的殘忍,仍然必須說出口,心底有著歉意,看著樓煙月瞬間蒼白的容顏,癡癡的笑了起來,甚至連淚水都笑了出來。
心裂開的感覺真的不好受,輕輕的說道“煙月明白了。”
煙月,煙月,煙花柳月,本就是閑暇消遣之物,瀲澈,瀲澈,清澈瀲滟,本就是高不可攀的,耳邊再次的想起那個男人悠閑而冷漠的聲音“記住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供人玩弄的婊子。”
低聲的笑起來,笑得滿臉的淚水,婊子,自己果真是婊子,不僅僅是身體,更是心也輸了出去。
看著她離開有些搖搖晃晃的背影,看著方司莫眼底的擔心和歉意,容修久久之后才開口“就這樣讓她走,你會不會后悔?”
那女子眼底的深情到底有著多深,即使是他這個局外人也清晰可見,方司莫聽到他的話慢慢的起身,背負雙手對著他,低聲的說道“如果不讓她走,我會更加的后悔,那個人太脆弱了,她的世界已經容不得半點的背叛和顫抖。”
“那個人是你的王妃嗎?”那個有著無憂相同的容貌,卻清冷瀲滟的女子,無愧為鎮北王的女兒,果真是美人。
長嘆一聲,慢慢轉過身的方司莫眼底有著難以說明的哀傷“要怎樣,我才能抹去她眼底的哀傷,我想給她幸福,可是一個不小心,我卻將她從我的手心松開,要怎樣才可以在此的握住那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