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峇權神色一窒,狡詐的半瞇起雙眼,看著那張淡然沉靜的精致容顏,袖子內的手,緊了松,松了緊。
看著父親的神色明滅不定,及一副事不關己,神色風淡云清林無敵,董寰用力的握緊了纖手,神色間滿是掩不住的恨意!長長的指甲刺進肉里,疼?不!這點疼算不得什么,只要林無敵活著一天,她的胸口便像是插了一把雙刃刀!
而林無敵仍舊只是垂眸,細細凝視著手中的茶碗。她不急,因為她知道,董峇權那個老賊一定會交出解藥的!即便是不交,她也有辦法應付!
果然,董峇權站起身來,對著垂眸沉思的林無敵,大笑道:“呵呵……雖然不知究竟是誰竟如此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過,既然中毒的是皇甫王爺,加上巾幗蔣軍親走這一趟,老夫若是不將解藥相贈,未免太過薄情!”
“爹!”聞言,董寰一怔,隨即大聲阻止道。爹是怎么了?老糊涂了不成!將解藥交出去,無疑就是等于默認了,皇甫弦身上的毒是他們下得啊!
而董峇權對于她不滿的言辭,恍若未聞,從書架的古董花瓶內取出一只白玉瓷瓶,遞給林無敵。
林無敵淡然一笑,伸手接過:“謝董大人成全!”
清冷的雙眸淡淡的掃了眼,神色憤恨,眼光惡毒的董寰。如此濃烈的恨,到底是為什么?為了東方洬?她與他之間,只怕今生再無交際,那董寰究竟在恨她什么?
看不清兩個女人間的風起云涌,董峇權沖著門外的管家吩咐道:“管家,命人準備盛宴,今日老夫要在府里設宴款待將軍,全當是老夫在為將軍踐行!”
林無敵眉梢一挑,唇角綻開媚然輕笑:“董大人客氣了!既然解藥已經拿到,無敵也該回去復命了!”
剛要跨出門檻,身后傳來董峇權陰惻惻的怪笑。
“將軍就懷疑解藥的真假?”
頓住腳步,林無敵轉過身來,微瞇著清冷的雙眸,唇角勾起陰冷的笑:“不懷疑!因為無敵深信,董大人不會拿全府上下幾百條人命,開玩笑!”
話音落下,不再理會身后那對神色憤恨,噴著惡毒怒火的父女倆,便轉身離去。
“爹!您怎么可以講解藥交給她呢!這無疑就是在默認,那毒是我們下得啊!”看著林無敵的身影出了院門,董寰連忙轉過身來,對著父親皺眉喝道。
董峇權神色陰冷,猛地一甩衣袖,冷哼道:“哼!她以為搬出風烈帝君,及東方蕭便能嚇住老夫!黃口小兒,跟老夫斗心機,她還嫩了點!”
“可是,爹爹對皇甫弦動用了酷刑,又給他下了無影奪魂散,他怎能不記恨!若是讓他回到了風烈,只怕會是放虎歸山啊!”
董峇權陰冷一笑,沉聲道:“那就讓他躺著回去,死人是永遠都不會講話的!”
“剩下的,可就要看你的了!寰兒!”話音落下,董峇權側身,望著神色間滿是不甘與憤恨的董寰,意味深長道。
出了董府大門,林無敵翻身上馬,刻不容緩的朝著城西皇甫弦的別院趕去。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趕回了別院,將手里的馬匹交給特魯,便直接去了皇甫弦的臥房。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一見她安然無恙的歸來,云心那緊揪著的胸口,微微的送了口氣。而那哭鬧了一天,喊著要找娘親的小人兒,哭累了,便趴在云心的懷里睡了。
看著那張掛滿淚水的小臉,林無敵猛地一陣心疼,可是想起躺在床上的皇甫弦,只是在那粉嫩的小臉上狠狠的親上一口,嘴里輕喃道:“曦兒,對不起!”
“王妃,您拿到解藥了嗎?”守在皇甫弦床前寸步不離的破布,見她回來,連忙脫口問道。
“嗯。”看著床上那昏迷不醒,面色蒼白的皇甫弦,林無敵輕輕的點了點頭。
動作輕柔的托著他的后背扶起,然后取出瓷瓶,拔下塞口,喂他服下,瞬間濃郁的幽香傾襲而來。
“好香啊!”破布深吸幾口,脫口說道。
林無敵淡然一笑,正要扶著仍然昏迷不醒的皇甫弦躺下,神色嚴謹的特魯手里拿著竹筒信,走了進來。
“不好了!赫擼達將軍剛才傳來書信,說是烈帝染疾在身,情況不容樂觀!將軍要我們即日啟程回國!”
“啊!怎么會這樣!烈帝龍體安康,怎會突然染疾!”破布一驚,脫口大聲道。
林無敵神色未變,皺眉沉思不語。風烈帝君染疾,這等大事自然瞞不過東方蕭的眼睛!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放任董峇權對皇甫弦下手。而烈帝皇子眾多,卻獨自青睞排行老九的皇甫弦,若是他不能趕在烈帝歸天之前回國,無論是東方蕭,還是風烈新帝,只怕都難以容他!
“破布,準備兩輛馬車!在車內多鋪上幾層軟被,你家主子已經服了解藥,應該沒有大礙!你們護送你們的主子,即刻啟程回風烈!”
“可是,王爺重傷在身!實在是不易趕路啊!”破布擔憂道。
林無敵眉頭緊皺,沉聲說道:“若是不走!留在金盛,只會,會更危險!”
沒一會的功夫,兩輛馬車已經在別院門口停妥。特魯跟破布小心的將昏迷的皇甫弦抬上馬車,將大夫開的藥方收好,隨便收拾了些干糧行禮,便準備啟程了。
看著沉睡不醒的皇甫弦,林無敵俯身,靠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皇甫弦,我這人,天生性冷,不喜歡欠人恩情!也不喜歡,別人欠我的!大亂將起!兵伐相向!你可要好好的活下去,否則,就是追到陰曹地府,我也絕不罷休!”
微微有些凌亂的發絲,順著女人削尖的臉頰滑下,婉轉的眉眼間,流露出酥人心魂的嫵媚風情,唇角勾著輕淺的笑,低低緩緩的嗓音淡淡的說著,而此時的她卻如妖冶罌粟,媚艷而又劇毒無比!
似是聽到她的輕喃,皇甫弦那緊閉的眼皮驀地一跳,濃密纖長的眼睫輕顫,緩緩的睜開那雙瀲滟的雙眸。對著她,揚起蒼白的唇角,盈盈的笑著。
林無敵眉梢一挑,隨即拔下頭上的木雕玉蘭簪,遞給破布,沉聲說道:“你們不必繞道,就這么光明正大的出城!但是,記住!你們只可以走官道,不能擾小道!天色若是晚了,就在城里過夜,不可在外留宿!如果路上出了意外,或是遇到了難題,就想辦法托人將這蘭花簪拿給我,只要看到蘭花簪,無論我在那里,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傾盡全力的幫你們!”
“是!”破布感動的紅了眼圈,雖然這景王妃只是一介女流,卻能如此仗義,肝膽相照!主子,果然沒有看錯人!
看著后面那輛較為豪華的軟梨馬車,特魯皺眉問道:“王妃,我們一輛馬車便好。王妃為何卻要破布備好兩輛馬車呢?”
林無敵揚唇一笑,緩聲道:“那是為‘皇甫王爺’準備的,今夜有本將軍親自護送,繞小道出城!”
“啊!王爺不是……”不明就里的破布迷惑的撓撓頭,脫口說道。
相較于聰明一些的特魯,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在破布的頭上打了一記,笑罵道:“呆小子!就知道吃,不長腦子!”
隨即,轉身對著林無敵恭謹一拜,由衷道:“特魯代主子謝巾幗蔣軍,冒險相救!大恩不言謝!日后,若有需要,只要王妃開口!特魯,就是肝腦涂地,也萬死不辭!”
破布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隨即狠揚馬鞭,馬兒撒蹄狂奔,揚起一陣塵煙。
馬車內,半昏睡半清醒的男人,緩緩的揚起唇角,在那留有余香的玉蘭簪上,印下無限憐愛與不舍的一吻。
小敵兒,終有一日!我定會立于你的身旁,替你擋去風霜,替你披荊斬棘!疼你!憐你!愛你!寵你!生生世世!
城西別院內,漆黑一片,只有主臥房內,折出些許光亮。
面色沉靜的小女人,揮筆疾書,聚精會神的在那宣紙上勾勾畫畫。
“小姐,您這都畫的什么呀?”云心看著圖紙上的管管,圈圈,及一些奇異的字符,好奇問道。
“這個啊!可是此次南征勝敗的關鍵所在!”放下狼毫,小心的將圖紙吹干收好,林無敵神秘的笑著。
“小姐,您還真的要南征啊!”云心皺眉,擔憂的問道。領兵打仗,保家衛國,本是男人的事。真不明白,皇上為什么一定要,小姐一個弱女子前去!
“嗯。”就算不是為了皇甫弦,為了早被董寰那女人的大哥囚禁起來的穆云清,這邊關之行,也是勢在必行!
轉身走到床前,傾身在那玩的自得其樂的小人兒的臉上,狠狠的親上一口。惹得小人兒,咯咯輕笑。
脫下錦緞羅衣,換上那惹火的紅袍。看著幾乎拖地而行的下擺,撇撇嘴角。個子不夠高啊,扮起男裝來都麻煩!
“小姐,這……不是皇甫王爺的衣袍嗎?”云心目瞪口呆的看著換上男裝的林無敵,驚聲問道。
“是啊!今晚,我這個皇甫王爺,就要駕著馬車夜闖出城!”風烈帝君染疾不治的消息,肯定早已傳到那東方姓氏的兄弟倆的耳朵里,皇甫弦可是他們手里最有力的棋子,而,皇甫弦又是難得一見的睿智精明的帝王將才!他們,又豈會那么容易的放虎歸山!只盼她這一招調虎離山計,能騙得過東方洬那只爆獅的雙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