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微微的后退幾步,而剛接近臥房一點,便聽到那從房中傳來的怪異聲響。有女人的沉吟、慘叫聲,也有男人那形同野獸的低吼重喘,如魔音灌耳,頓時,反射性的彈開好遠。望著那神色詭異難測的男人,心里一陣發寒。王爺的手段之殘酷,只怕已經登峰造極,無人能敵了!
東方洬垂眸負身而立,神色莫測,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撫上那橫跨鼻梁的猙獰疤痕。
“南宮澈……”短短的三個字,咬在牙關狠狠的咀嚼過,方才如萬年冰堅一字一頓的擠出牙縫。男人那雙幽深的眸子瞬間射出犀利的殺機,無情的薄唇緊緊的抿著,周身散發出爆厭的冷冽氣息,如萬年冰潭,冷得徹骨。
一旁的夜焰見主子那恨不得吃人飲血的兇殘神色,不禁心里一抖。十年前的一場苦戰,雖然王爺險勝,將那南宮澈擊敗,卻留下這道永難抹滅的疤痕,同樣也成為他終生的恥辱!
唇角動了動,到了嘴邊的話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能夠在王爺的身邊呆了多年,仍能留下一條小命在,靠的不光是運氣!
東方洬微瞇著犀利雙眸,凝視著潑墨的夜色,心中微動,轉身問道:“邊關現在何人領兵征戰?”本能脫口而出的問題,到了嘴邊卻硬生生的轉變,不僅語氣,連神色間也有那么一絲的不自然。
夜焰一怔,脫口回答道:“穆將軍已逝,令兵征戰的正是王妃。”
夜焰無心的一句王妃,卻讓他頗為受用,冷硬的嘴角軟和了些許。驀地,靈光閃過腦海,卻令他神色大變,響亮的嘯聲,喚來馬斯的寶馬坐騎,整個人傾身而出,穩穩的落坐在馬鞍之上。
夜焰一怔,“王爺!傅丞相要屬下轉告您,別忘了后日刑場的監斬時辰!”
東方洬微瞇起犀利雙目,危險的寒芒如冰箭掃了過來,唇角邪勾,語氣卻有股陰寒之意:“夜焰,三個時辰過后,命人進房察看,若是那董大人的千金還有氣在,便將其洗涮干凈,送到傅容止的床上!就說,這,算是本王替董大人送得謝禮!銷魂過了,就不必送回了,算是本王替他納的第一房侍妾!”
夜焰的眉角、嘴角一陣可疑的急抽,頂著滿頭的黑線,硬著頭皮問道:“若是沒氣了……”
男人回首沖他陰森一笑,隨即猛踢馬腹,朝著城門揚塵而去。冷的徹骨的嗓音鬼魅般傳來,“若是沒氣,那便便宜傅容止那病秧子了!冥婚,本王回來,將親自為他主持!”
風烈國。
低微的喘息,在陰暗的天牢里回蕩著。
腐爛刺鼻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深牢,一抹挺拔的人影慵懶的倚靠在冰冷的墻面上,如墨的發絲凌亂的遮住了他半張臉,狹長瀲滟的眸子低低的垂著。原本惹火的紅袍,早已破碎不堪,如同破爛的布條掛在身上,身上的鞭傷,火刑烙印有的已經結痂,有的早已化膿成瘡。
緊緊握住手里那枚帶幽香猶在的蘭花木簪,蒼白的嘴角勾起輕佻的淺笑,將那簪子緩緩的抵到唇邊,印下癡纏留戀的一吻。
胸口的腥甜一直在往外翻涌著,皇甫弦緩緩的揚起頭,闔上雙眸,無力的靠在身后的墻壁上,全身的痛楚在意麻木,到底被關在這里多久了,他已經不記得了!
直到冒死回國后才知道,原來父皇在意歸天,而他那位一脈嫡親的大哥皇甫遙,搖身一變成了風烈的主子!而他,卻被關進這暗無天日的深牢內,每日迎接他的是,皇甫遙變著法的折磨!
“嘩啦!”刺骨的冷鹽水,潑在了他的身上,撕裂的痛楚撕扯著他的神經,令他全身一陣痙攣。
“喲!九王爺,您還活著啊!嗞嗞……好頑強的生命力!”燭光被人點燃,穿著總管服的宦官,抬腿踢了他一腳,呲牙獰笑著。
皇甫弦緩緩的睜開雙眸,輕挑眉梢,唇角勾起邪氣冷笑:“不巧!還活著,又要勞您費心了!連公公!”當日,自己真是瞎了眼了么!竟將這閹人看成了他的小敵兒!呵!看來皇兄是費了心力,監視他在金盛的一舉一動,竟連小敵兒的事情都知道!
連公公心里一驚,隨即惱怒的抬腿,用力踢了他一腳,低罵道:“死到臨頭還嘴硬!”而那語氣中,卻多了一絲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輕抖。
“破布!還將皇上給九王爺的‘賞賜’拿來!”
聽到熟悉的名字,皇甫弦的神色未變,仍舊垂眸低笑著,把玩著手中的木簪。
“是……”深牢外的少年,膽怯的撇了一眼角落里渾身傷痕的絕美男人一眼,隨即狼狽的轉開,手里握著浸泡鹽水的荊刺長鞭。
望著怯懦的少年,連公公甩著蘭花指,尖銳叫道:“還愣著做什么!打啊!”
“啪!”少年把頭扭向別處,手中的鞭子重重的落在皇甫弦的身上。
“嘶!”荊刺扎進肉里,然后連皮帶肉的拔起,蝕骨的痛楚,卻僅是讓他倒抽一口冷氣。
少年握著長鞭的手開始不住的發抖,軟的連鞭子都拎不起來,只能雙臂撐住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沒用的東西!”一旁的連公公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長鞭,一腳將他踢開。本就沒有站穩的破布一個蹌踉,竟栽倒在皇甫弦的腿上。
“嘶!”被他這猛地一壓,皇甫弦只覺得全身的傷口都被人撕開一般,額上滲出一層冷汗。
看著那猙獰的傷口,破布沒由的一陣驚慌,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背著身后的人,一把奪過他手里把玩的木簪,急速的揣進懷里!
驀地睜開雙眼,皇甫弦那雙瀲滟的鳳眸染上凌厲的殺機。那是他唯一撐下去的希望,也是他舍不得死的根源。
破布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隨即轉身便跑出了刑牢,而他剛要起身追回那真愛之物,一旁連公公的荊刺長鞭便已狠狠的抽打過來。
修長的手指用力的摳進石壁的縫沿,瀲滟的眸底浮現出那個單薄而又無趣的小女人。
小敵兒,為了等著你的報恩,我定會努力的活下去!只是,不要讓我等太久啊……
邊關。
十臺大炮在城門前一字排開,手握火把的精兵神色間難掩興奮。林無敵一襲月白素袍,在高高的城墻迎風而立,凝視著不遠處的寮軍營地,唇角勾起邪媚的冷笑。
今日,她便要炮轟寮軍營!要讓那南宮澈嘗嘗爆炸獅子頭的滋味!
隨即輕皺眉心,轉而凝視著西方的茫茫天際,暗暗的攥緊了雙拳,近日心里那隱隱的不安愈發的肆意!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是,會是誰呢?皇甫弦應該已經安然回到風烈境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