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一個右手牽著另一個的左手,兩個人都像撿了寶似的笑著站到了她爸爸的旁邊。
“這個是我的大女兒,叫春華。這個是我的二女兒,叫秋實。”大叔一一地指著他的兩個女兒,介紹著。
“哦!大叔真好福氣。擁有三個這么漂亮的女兒。”
席羽說這話時,也不是恭維大叔。真的,站在面前的春華和秋實,雖然沒有像城里孩子穿得那樣漂亮,但她們那雙大大的眼睛里,像是盛滿了水一樣水靈。膚色微微的黃,但很細嫩光滑。如果把她們比作一種花,覺得那百合就最符合她們了——清新,自然,有著純純的簡單的白和淡淡的樸素的香。
在大叔的吩咐下,姐妹倆對著席羽和宋奇羞答答地叫著“姐姐好,哥哥好。”
這時,席羽才發(fā)現(xiàn)妞妞沒在。于是問:“妞妞呢?”
“在樓上畫圖畫。”春華回答著。
“她什么時候跑上去的。我都沒看到。”大叔像似在問姐妹倆。
“她一到家,就跑樓上去畫圖畫了。還告訴我們說爸爸帶來了一位很漂亮的姐姐和一位很好看的哥哥。”仍是春華在回答。
“哦!真的嗎?謝謝她夸我漂亮哦!”席羽真的好開心。因為小小的妞妞說她漂亮。
“我也要謝謝妞妞哦!她說我很好看,我好開心。”宋奇也接口說。
“真的耶!妞妞她真的是這么說的。”這回是秋實在說。她好像是怕席羽和宋奇不相信她姐說的一樣,她出來證明證明一下。
“我家的妞妞啊!很喜歡畫畫的。”說到妞妞,大叔臉上的笑容如屋外的月色一樣很濃很濃。
突然聽到樓上好像有東西被碰倒的聲音。
“一定是妞妞在偷聽,不小心碰倒椅子了。妞妞,下來,快吃飯了。”大叔又仰起頭,對著天花板沖著樓上的妞妞喊著。
“爸爸,你別在哥哥姐姐面前說我壞話啊!”
妞妞稚嫩的童聲從樓上傳來。只見她雙手扶著門框,探出小腦袋,兩條羊角辮垂蕩下來。
“那你在偷聽嗎?”大叔問道。
“沒有,我不需要偷聽,你們講話這么大聲,我不想聽都不行呢?”別看小小的妞妞,說起話來還真是讓人佩服。完全沒有剛才在路上,伏在她爸爸肩頭那怯怯的說話。
“那下來吧!快吃飯了。”
(看來大叔真的是很痛愛妞妞。)
“大叔,妞妞這么喜歡畫畫,你為什么不早點送她上學,還要等到明年或是后年呢?”宋奇不解地問。
于是,大叔和宋奇的話題就從妞妞的上學問題談起,談到洋塘的學校以及洋塘的貧困。他倆從沒吃飯的時候一直談到阿姨提醒該休息了止。
大叔和阿姨一直認為席羽和宋奇是一對的,所以阿姨就把他倆安排在同一個房間。
宋奇沒有解釋。席羽想想也算了,不想解釋。已經(jīng)是夠麻煩人家的了,而且大叔家又不寬敞。心想,大不了晚上坐著過一夜。
房里只有一張床,而且是不大的一張床。
“你來睡吧!”宋奇對席羽說。
“那你呢?”席羽問。
“坐一坐,天就會亮了。”
“你睡吧,我睡不著。”
“今天坐了一天的車,我想你已經(jīng)很累了。你來睡吧!”
“真得不了,你睡吧,我習慣了,在店里的時候都很遲睡的。”
“現(xiàn)在不是在店里啊,我們現(xiàn)在是在洋塘啊。是不敢睡,怕我會欺負你。”宋奇半開玩笑地說著。
“你想得太多了。沒這個意思。”說完,她走向窗前。“晚上月色好美啊!”
“那我們坐著一起看月亮好了。”宋奇也走過來,站在窗前。
“明天我們怎么打算呢?”宋奇想起了明天的安排。
“都來了,就到村落里隨處走走吧!對了,去大叔說到的那個學校去看看吧!”
“好啊!”
窗外的月光無聲,屋內(nèi),倆人也陷入了一陣沉默。
“宋奇。”在一陣沉默后,席羽突然叫了一聲。
“什么?”宋奇把頭轉(zhuǎn)向席羽。
“時候真得不早了,你去睡吧!我等會還要寫些東西。好嗎?”
看著席羽眼中流露出不想讓人打擾的眼神,宋奇覺得有點沒趣。于是他說:“好吧!我先睡會,等你寫好東西后,你叫醒我,你來床上睡,我坐會。好嗎?”
“好,你先睡吧!晚安!”她對宋奇露一個甜甜的笑。
“晚安!”
……
看著宋奇睡下了。席羽離開窗前,坐到椅子上,想著。
今晚上,她從大叔的口中知道了,洋塘這貧窮的小村落,原先是沒有學校的,大多的孩子沒有學可上,少數(shù)上學的孩子也要到青橋去上。就四五年前吧!一位姓陶的大老板為洋塘的孩子們造了一所學校。那個姓陶的大老板是B城人。也就是從那時起,大叔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一座城市叫B城的。
她還聽大叔說,在建校后的頭一二年里,都是陶大老板自己來管理的。可這幾年,都是一個年輕人在管理。他也姓陶,聽說是陶大老板的小兒子。因為村落太偏僻了,人家都不喜歡來這里教書,所以這學校里的老師是緊缺的。
聽著大叔說到B城,姓陶的,等等字眼。席羽的心莫名的會有一種隱隱的痛。她問大叔:“現(xiàn)在管理學校的那個人叫什么名字。”
大叔想了半天說:“好像是叫什么陶甸吧!”
(哎!大叔啊,想了半天,你還是用上好像,什么的。怎不讓人的心七上八下呢?)
陶甸,一個陌生的名字。可他姓陶,跟陶軺同姓。B城,又相同的城市。大老板,陶軺他爸也是大老板。大叔說:“他姓陶,聽說是陶大老板的小兒子。”難道他是陶軺的弟弟。如果他是陶軺的弟弟,這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夢。她想起了那個——她最近做了不知有多少回的夢。這夢又是什么意思呢?
“夢中,我依舊能看到你眼中的那一片深情。知道你不愛我了,我寧愿看到你的背影在我的夢中遠去——消失,也希望你帶去我心中的——所有——有關(guān)你的回憶。可是沒有,每一次夢醒了,總覺得你還在什么地方靜靜地等待著我。為什么,夢己醒,情末了,獨留一個不明不白的殘夢來相映。”她的心在自言自語著。
“現(xiàn)實中,陶軺,他明明已經(jīng)不愛我了。他已經(jīng)有了溫妮了,他們都快要結(jié)婚了。夢——你指引我來洋塘究竟是什么蘊意呢?我不解。”她的心在無力地問。
她站起來,從行李箱里拿出那本第十八本日記本。坐回到椅子上,把本子打開,平鋪在桌子上。提筆。
“陶軺,曾經(jīng)——你的名字,是我在寒冷冬日里的取暖機,而此時,你的名字卻成了我心中的刺。我以為,我不會再寫日記了。可今晚,我不知道,我又提筆而寫。我以為,當我這次洋塘一游,走出洋塘時,我就當一切都真得過去,我將會慢慢地將你忘記。我讓自己來接受這個結(jié)局,因為我相信了,這也許就是命運吧!是一種命運都無法回避的選擇。在選擇面前,而我只能帶著深深的遺憾去順應自然與命運的安排。這是一種無法抗拒的選擇。”
這段時間我常常讓自己想起臺灣女詩人席慕蓉的另一首詩——禪意(之二)
當一切都已過去
我知道
我會
慢慢地將你忘記
……
心上的重擔卸落
請你
請你原諒我
生命原是要
……
不斷地受傷和不斷地復原
世界仍然是一個
在溫柔地等待著我成熟的果園
……
天這樣藍
樹這樣綠
生活原來可以
這樣的安寧和
美麗
……
而這些日記本——因你而寫滿字的日記本,我都已經(jīng)決定準備把它深藏,當作是我一生中最美麗的如天上星星般的秘密。
今夜,我是怎么了?我突然好像反悔了。我又一次覺得你還在什么地方靜靜地等待著我。你和溫妮怎么了?
我很想知道你現(xiàn)在怎么了。但我又怕知道。
難道你在夢中的每一次輕聲呼喚叫我來洋塘,是與你再見一面嗎?可你卻沒有出現(xiàn)。
你一定也有想起我的時候吧?你是怎樣面對我們曾經(jīng)的過去了的。
我聽人說,夢中的內(nèi)容都是與事實相反的。為什么我總喜歡去琢磨那個夢境呢?
今夜,看來我要的還是語無倫次。因為我的心在猶豫,在徘徊。
大螃蟹,此時,也許你正沉睡在你的夢中。如果你有夢,夢中可否有我。
今夜,在異鄉(xiāng)的農(nóng)舍,我無法解讀我心中的矛盾。多希望那次溫妮沒帶你來,我沒有與你相逢。那樣,我可以一直美好地期待著,期待著,愿意等到白發(fā)漸漸滋長覆蓋那匆促的歲月。那樣,至少比現(xiàn)在美好多了。
今世,我們都不能再背靠背去看天上那很有藝術(shù)的‘花’了。哦!那些星星。想到這,我的心隱隱作痛。我寧愿等待,我不要失望。可是失望來得太早太早了。我的心都還沒準備好。
明天,我想去看看大叔說的那座學校。我猜想,一定是你爸爸的愛心吧。我仿佛突然明白,你在夢中指引我來到洋塘,是不是就讓我看看你家的慈善行為呢?
你的眼中已沒有了那種我喜歡——并讓我為之愛上了你的霸氣。你不是一只霸道的大螃蟹了。我想,我也不是一只小螃蟹了。真得不是了。我想起了。我們的魚缸,哦!不,曾經(jīng)我們的魚缸,那里——早已沒有了螃蟹,養(yǎng)得已經(jīng)是一對小魚了。
我已經(jīng)成了一條魚了。一條與螃蟹生活習性不同的魚了。而我的——生命的同伴——也應該是一條魚了。
寫到這,她停下筆,望了望睡在床上的宋奇。嘆口氣。繼續(xù)著:
“陶軺,讓我最一次喚你的名字。讓我在異鄉(xiāng)的月夜里告別我們的回憶。明天,我就是一條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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