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
當席特睡到自然醒時,發現昨晚睡在他身邊的紫丫頭不見了。一個側翻身,發現在他的枕邊有一張紙條。
嘿!紫丫頭居然還會給他留紙條。他想笑,因為紫丫頭在早晨那么安靜地沒吵醒他,這種現象還是極少的,但對于留紙條這一出招,還是認識她以來,破天荒的第一次。
我倒是要好好的看看這個沒心沒肺腦袋瓜里總像是缺根經的丫頭,能對我說些什么。席特邊想著邊坐起來,順手拿過一個枕頭抵住自己的背,然后舒服地靠在床頭背上,調整好最舒服的狀態,臉上掛著等待的喜悅微笑。
那是一種帶上了鄰家男孩一般溫和陽光的清澈笑容。
當他把紙在自己的眼睛前攤開,靜靜地讀著時,他臉上的那個有著鄰家男孩一般溫和陽光的清澈笑容漸漸凝固,然后風干,再被一層一層的剝落,最后像一個個碎渣渣統統掉在地上。
紙上是這樣寫著:“席特,聽到你說還愛我。我很高興。只是我不愛你。因為我愛上了別人。上次你碰巧遇上的那個和我在一起的男人,才是我愛的男人。我走了,跟他走了。離開了這個城市,永遠地離開了。謝謝你曾經照顧我,愛過我。保重。紫丫頭留。”
看著紙上那雋永的字跡,他不但拿紙的手在發抖,而且臉上的表情剎那充滿肅殺。那憤怒的眼神里早己退去了他溫柔的水潤般的光澤。
片刻。
他像瘋了似的把那張紙撕得也如他臉上的那笑容,成了一個個碎渣渣,掉到地上。
地上,猶如開出了一朵朵細小細小的小白花。
在透進窗戶的溫和陽光下,有著一種慘淡的美。
如金線般的陽光如雨般潑在光潔的地板上,一閃一閃的,那滿屋被熏黃的光彩剎那也變成了無邊無際的碎片。
連著那細小細小的凋謝即將腐爛的小白花。
......
紫丫頭走了,這本來正好可以讓他無所顧慮地重新去追璧謙。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刻,當他面對她真得離他而去時,他只感到昨日璧謙離開他時的那種痛又一次席卷而來。
此時的痛比上次的痛,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那晚,在B城,他擁抱著璧謙,想重新感受著一下昔日他們之間的那份溫情的時候,璧謙卻給了他一個意外的推卸。這讓他覺得他和她之間真得是有了距離。
他隱約感到她已經不愛他了。
他們的愛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前進而漸漸地變得黯淡。或許,唯有的,唯讓他和她連在一起的只是漂亮。
也許以前自己的心里仍然裝著璧謙,所以感覺不到自己其實早已經愛上了身邊的紫丫頭。
突然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難過,多么的不舍。
原來他是愛紫丫頭的。是真得愛著她的。
其實他早已在心里愛上了她。只是在這一刻,他后知后覺地才發現而已。
“為什么?為什么?”他的兩手緊握成拳頭,在床上亂敲。
“上次碰巧讓他遇上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她不是對他這樣說,那只是她一個朋友的男友嗎?他從遠道而來,朋友不能從上班的時間里抽身而出,是托她帶他去咖啡廳里坐坐的嗎?怎么現在又說是她愛上的人呢?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事事都是怎樣的善變呢?”他自言自語著。
因為,他想不通。他無法想通。
此時,他的眼神,無法形容,無法描繪,透著世界剎那崩潰一般的鐵灰色的絕望。
她一定是昨晚聽了他說,他去看了女兒后,離開他的。一定是這樣子的。
他在胡亂猜想著。
因為那一個女人不愛吃自己愛情的醋呢?
他真的后悔起來,自己昨晚告訴了她去B城的原因。
昨晚,她不是還笑著對他說“那很好啊。”
不是嗎?她聽后,沒有讓他覺得她有什么不開心。
她只是讓他覺得她最近比較憔悴而已。
他不相信她離開了。
因為,昨晚,她沒有任何要離開的征兆。他努力在腦子思索著她昨晚的異樣。
她除了臉色蒼白和叫他回答她,是不是還愛她之外,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何況,臉色蒼白也不是第一次,問他‘還愛她嗎’也不是第一次。
他真得想不明白。他不相信她離開他了。
她一定是在跟他撒小性子,胡鬧吧!
他還在為自己找一些借口。
當他打開衣柜時,他的那些本來就不十分強硬的借口,在那一刻,徹底覆滅。
衣柜里只剩下他——席特的——獨自一個人的衣服了。
他這才知道,她不是跟他撒小性子,她不是突然想起要走的。她是早已準備好要走的。
他不懂,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難道正得如她紙上所寫的,她真得是不愛他了
她愛上了別的男人?
......
他準備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要問她為什么要突然這樣做。他不相信她真得會愛上了那個男人。
他倆都快要結婚了。老媽都幫他們選好了日子。在五一節日的那一天。
結婚,這不是她想要的嗎?
喜貼不也是全發給了雙方的朋友了嗎?
她怎么可以這樣突然地變卦呢?
男人總是這樣,可以讓自己的心變卦,卻不能理解和原諒女人對他的變卦。
他也不是在想著璧謙的時候,有過動搖的念頭嗎?
對,一定要找到她。想起昨晚她蒼白的臉色。他的神經剎那緊繃起來。
于是,他邊穿衣,邊打著電話。
她的手機關機了。
她的一些他也認識了的朋友的電話都打了,她們都說這幾天都沒有看到紫蘇。
明知道她不可能去婚紗店,但他還是開著車到了店里。
妖妖也說,紫蘇姐這幾天都沒來店里,電話也關機。倒是告訴席特,有一份席羽的快遞。寄自B城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席特此時,哪有心情理會別的東西。“
“你打個電話告訴小羽吧!”他扔下了這句話后,匆匆地走了。
在C城,他倆去過的地方,他都找遍了。
都沒有看到她的影跡。
她有可能去的地方,他也全找遍了。依然是空空的結果。
這一天里,他找她,找她找的兩眼通紅。
不知不覺中,黑暗爬上了天際。
當星星一顆顆在空中浮現時,夜來臨了。
他拖著疲憊和絕望回家。
這個城市,華燈初上的風景。
此時,都讓他頓感是一種慘淡的顏色。里面隱約含著低低的哭泣和無力的呻吟。
凄涼蒼白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頭上,玉盤高懸;夜風,冷如秋水。
......
回到家,他像一只遭受四處碰璧晦氣的動物,無力地癱倒在床上那條早晨沒有折疊的被子上。
不平整的被子讓他的背部有著不舒服的感覺。
于是,這一天來,找不到紫丫頭無處可發的火,這下好了,一下子都可以發在這床倒霉的被子上。
他憤怒地,發泄般地把整條被子懸空高高地提起,然后用盡所有的力氣往地板上摔出。
被子是摔不壞的,最多擦點地板上的灰塵。
可就是這床倒霉的被子,被席特懸空高高地提起后,用力一摔,卻從被子里飛揚出一張紙來。
紙還在空中飛揚的那一刻,席特已經看出那張紙跟早上紫丫頭留給她的那張是不一樣的。
就這樣看著它在空中慢慢地墜落直到它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然后,彎腰拾起。
這確實是一張不一樣的紙。這是來自于醫院的一種紙。
他又一次臉色慘白。
這次,他不僅感到絕望來臨,仿佛世界在這一剎那變得漆黑。
“晚期,晚期,胃癌......”。
他睜著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嘴里不停地念著這幾個字。
當黑夜的黑徹底顛覆了白天的白時。
他終于徹底明白。
紫丫頭為什么在昨晚再一次問起“你還愛我嗎?”還說“一次,就最后一次。”
他知道她為什么要離開他了。他知道她為什么說不愛他了。他知道她為什么說要離開這個城市了,永遠地離開了。
他一切都知道了。
但他的一切也無須最決定了。就是這個決定。
他一定要找回她。愛她,娶她。
那怕她的生命短得只剩下幾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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