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庫的附近,能找的地方,如停車場,草坪,堤壩,全找了,都找不到漂亮和海浪的身影。
“陶軺,你說,這倆個孩子會——不會——?”璧謙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猜測,她的臉色因為焦急害怕而變得有點慘白。
“不會的。說不定倆個孩子回到那間酒店里去玩了。”他過來用碩實的手臂緊緊地半擁著她,給她一種無形的堅強的力量。
其實聽她這么一說,他的心也在七上八下地擔心著。他開始恨起自己剛才那么自私的行為。如果他不強行拉住她,吻她,也許此刻,漂亮就會走在他倆的中間,蹦蹦跳跳著,并不時地提出一些精靈古怪的問題。她也無須承受此時心里的這份擔心和焦急。
看著她慘白的臉色,他在心里暗暗罵著自己。
“我們去中午吃飯的酒店看看吧?也許海浪帶著漂亮回到那里去了?”他努力掩飾著自己內心的那份慌張,以一種極為平靜的語氣說著。
“好!”她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字。
他倆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快速了許多。她知道他也是很焦急的。
酒店里,也不見漂亮和海浪的身影。
“陶軺,你說這倆個孩子會去哪里呢?”璧謙的語氣里已經有著明顯的哭腔。
“相信我,倆個孩子不會去遠的,他們一定會沒事的。”他拍拍她的肩,安慰著。
問了酒店里好幾個服務生,都說沒有看到海浪和漂亮。她們都笑著說,你們的女兒跟海浪在一起,不會弄丟的。后來,她們想想說,也許倆個小孩子去鄰村看社戲了。因為這幾天鄰村正在做戲。昨天海浪也一個人去看了。因為他回來告訴我們,說那村里好好玩。今天也要去。倆個孩子會不會去哪看戲去了。
按照她們告訴的方向,車子駛了不遠的一段路,果然聽到一陣陣的喧鬧聲。
遠遠地,就能看到,在一處大操場上,一座高高的戲臺引人注目。
臺下,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旁邊擺滿各式各樣的攤點。因為一頂頂豎立著的太陽傘泄露了它們的秘密。
突然人群騷動了起來,好多人往一個方向奔跑著。
“陶軺,你看,前面不知道出什么事了,看他們一個個奔跑著。”她坐在車子里不安地問著。
“放心。就快到了。”他下意識地提高了車速。
突然一種熟悉的紅色進入她的視線中。
“陶軺,漂亮,那肯定是漂亮。”她緊張地叫著。手早已放在了門把上,就等陶軺把車停下,她做好沖刺下車的準備。
只見一個人抱著一個孩子慌慌張張地往前跑著,后面跟著好多的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聲音組成了一片喧鬧聲。
那紅色格外的顯眼……
……
C城,宜爾婚紗攝影店。
“您好!宜爾……”妖妖接起電話,剛說了四個字,她不慍不火禮貌的開場白就被對方打住了。
只見她回應著:“她說去醫院一趟還沒有回來啊。”然后聽到的就是:“喔!我知道了,好的,好的,好的。”
當她放下話筒后,還不到三秒鐘,又拿起了話筒,然后按了一連串的數字,等待片刻,又放下。
“干嘛要關機呢?”妖妖在放下話筒后自言自語著。
……
B城。
人民醫院的手術室外。
“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啊?”李老外婆淚眼婆娑地問著璧謙。
“媽,對不起,是因為我沒有看好漂亮。媽,對不起。”璧謙剛剛止住的眼淚又不聽話地流了出來。
“夢凡呢?聽你說,夢凡今天也回來了在醫院里的?”李老外婆沒有看到夢凡,于是好奇地問著璧謙。
“夢凡也在手術室里,漂亮需要輸血,夢凡的血型剛好與漂亮的一樣。”她邊流著淚邊說著。
陶軺在走廊的另一頭不停地打著電話。
……
C城。
紫蘇把自己窩在沙發里,眼睛卻一直盯著手中的一張紙在發著呆。時間就在她和那張紙靜默的凝視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家里,今晚太安靜了。席特不在,電視沒開,只有客廳里的那盞吊燈沒有心事沒有煩惱地亮著。
有時候太安靜了。也是一種可怕。比如,現在就是。
她在安靜和伴著安靜的害怕中,獨自流著淚。一種傷心到甚至是絕望的眼淚。
有著大大咧咧性格的她,卻在心中也隱藏著一個小小的秘密。她總是擔心著她的猜測會在某一天變成事實的結果。其實她每一天都是在擔心著。只是她開朗的笑容掩蓋了她的擔心。她沒有告訴席特自己整天提心吊膽地猜疑著這件事。
今夜,此刻,她突然覺得好疲憊。她就這樣把自己斜放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任由她的眼淚自由地往外奔流著。
今夜,房里只有她一個人。她可以放聲地大哭了,可是她卻覺得很累很疲憊。她仿佛覺得自己一下子沒了精神和力氣,但她并不阻止淚泉的涌動欲望。
眼淚,如夜,如空氣,靜靜的,就這樣靜靜的流著……
春日里的夜,還是有點寒意的。她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地用雙手抱緊了自己。那一刻,她突然好想被席特擁抱著,感受著從他身上傳過來的體溫。
突然想起,傍晚回家時,妖妖告訴她,說席特去了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了,當時她都沒聽清楚。她只知道當時自己的心已經快冰凍了。于是,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席特的電話。
可是當電話接通傳來熟悉的歌曲時,她突然有一種深深的害怕。她掛斷了電話,且把自己的手機關了。
她知道,這次席特沒有事先告訴她,他去了那里,為什么事情而去。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最重要的是,是她該不該告訴他,這件對她來說嚴重的事。
想想,她又把手機開了起來。
剛剛開機,她的手機就響了。是席特打來的。
她一接起,就傳來席特有點不安的聲音:“紫丫頭,你沒事吧?怎么響了一下你就把它掛了呢?還關機呢?你沒事吧?”
因為紫丫頭打電話從來都是打到你接起為止,像今晚這樣的情況,席特還是第一次碰到,于是他害怕她會不會出什么事了。因為,當他下午意外地接到陶軺的電話時,好久,他都沒有回過神來,因為一切太突然了。不會這么巧吧!他想著。
紫蘇拿著手機,聽著席特的聲音,沒有說話。那一刻,連她自己也仿佛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懷疑這是不是她自己。
見紫丫頭沒有回話,他更急了。原本轉爾一想,也許是紫丫頭為他下午沒有告訴她而生氣著。如果真得是為這件事而生氣著,她一定會在電話那頭對他河東獅吼的,可是今晚,紫丫頭一反常態,讓他覺得害怕。
“紫丫頭,對不起。下午打你手機,你手機關機。我現在坐在去往B城的車上,去B城有點急事。回來我再跟你說,好嗎?”
“席特,我想你。”突然,紫丫頭冒出了這么一句。
“我知道。,我也想你。紫丫頭,你沒事吧?”他覺得今晚的紫丫頭怪怪得。她一點也沒責怪他,也不詢問他,只是聲音有點哀哀地說想他。這又讓他擔心著。
“沒事。”好久,她才說出這兩個字。
“那你早點睡吧!過幾天,就幾天,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
“晚安!丫頭。”說完,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吻。
……
B城。
人民醫院的手術室外。
陶軺沒有打電話了,卻在不停地踱著步。
“爸,媽,陶甸,你們來了啊?”陶軺看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弟弟來了,于是停下腳步與他們打著招呼。
“陶伯伯,阿姨,陶校長,您們好!”璧謙也慌忙站起來與他們打著招呼。
“小孩子怎么樣了?”陶耀輝關切地問著。
“還在里面動手術。”她把目光往手術室一看,低低的回答。
“放心,一定會沒事的。”他像父親一樣安慰著她,給她一種堅強的力量。
陶軺的媽媽卻把陶軺拉到了一邊,對他低聲說著。
當璧謙看到他時,他的臉上多了一層凝重。而她的媽媽則在一旁直嘆著氣。她不知道他的媽媽對他說了些什么話。
一定是不好的事情吧!她在心里這樣想著。
“這是夢凡在路上摘來的花朵,她說要送給漂亮的。”
當陶甸說這話時,大家才注意到他手中的那束花。那束花已‘奄奄一息’了。
陶甸把那束已經‘奄奄一息’的由多種花組合成的花束遞到了璧謙的面前。
她小心地接過花。淚再一次泉涌而出。
因為感動。
每個人或坐,或站著。保持著一致的靜默。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大家才紛涌而上,異口同聲地問著醫生:“醫生,孩子怎么樣了?”
“手術很成功。”醫生淺笑著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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