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著眼睛,而從眼里流出的淚,順著她的臉頰一如她的心事,連綿不斷。
她感覺到濕濕的淚,溫燙地漫過她的臉,最后有的風干,有的無聲滴落。
她不敢用手去抹。
她怕她一舉手,就被陶甸注意到。所以,她只是輕輕地把頭偏向一邊。
她希望陶甸沒有注意到。
她不想讓他看到她流淚。
她后悔自己坐在前面了。
......
他除了偶爾轉過頭來看她一下外,真的很小心地開著車。
車內音樂關了。他也沒有繼續輕哼歌曲。
他的眼角余光總能瞥到夢凡的一些舉動。
他一轉頭,發現她的臉上濕濕的光亮。
他知道,她在哭,偷偷地在哭。
他后悔自己叫她來陪他了。
他后悔,自己怎么會忘了,A城對夢凡來說,是她的心里一道濃重的無法抹去的陰影。
又是他,讓她又一次哭了。
他帶著后悔和憐惜的心情向她伸出手去。
.....
她不想哭。可是淚總是不聽她的話。我行我素著。
突然有一只大手,溫柔地搭著她的左肩上。
她微微一怔。
但仍然保持著原位,裝作睡熟了。
“夢凡,把頭轉過來好嗎?我知道你沒睡著。”陶甸那溫柔似水的聲音帶著幾分歉意突然傳了過來。
她不動。還是裝作睡熟了。
“夢凡,對不起。這次不該讓你陪著我來A城的。”他憂憂說話的聲音,讓人聽了有點兒心疼。
“你想這些干什么?我是很高興陪你去A城的,何況這么多年了,我也還真得是想來A城看看呢?”她終于轉過頭,對他擠出一個微笑。
他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抹了幾下。
他突然覺得,為她抹拭眼淚,也是如此的心疼。
“好了,開好你的車吧!我真得沒事。”
“可是你哭了。”他盯著她的眼睛看。
“看前面吧!你這樣看著我,開車多危險啊?”
“好。我看前面。但你不要哭哦!?說完,很聽話地別過頭。
“我真得沒哭。”說這話時,她的聲音有點抖。
“都流淚了,還說沒哭。不會騙人就不要騙人了。”他輕輕地敲打了幾下方向盤。
“真得沒啦!可能是我的眼睛是沙眼的緣故吧!遇風就會流淚。”她還強辨著。
“你有沙眼?怎么我不知道啊?”他說。
“沙眼發在我眼睛里,又不是在你的眼睛里,你怎么知道啊?”
“沙眼會傳染的嗎?”他孩子氣地問。
“不會。”她大人一樣地答。
“如果沙眼是會傳染的有多好啊?”他的語氣中帶著點失望。
“別人都怕傳染的疾病,而你卻希望疾病是有傳染的。你真怪哦!”
“那樣的話,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有沙眼了。因為我沒有得沙眼,說明你根本就沒有沙眼,也證明了你剛才說的話是騙人的。呵呵!我說的對嗎?”說完,忍不住又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笑。
“那也不一定哦!”她意味深長地說。
他不懂她說的:“那也不一定哦!”指的是什么。
“好了,我真得要睡了。”她說著,并調整著自己的坐姿。
“終于承認你自己剛才沒睡著。”他習慣性地又轉過頭看了她一下。微笑。
“剛才是半醒半睡。我真得要睡了。你別吵醒我哦!”說完,把自己的身子略微倦縮了下,閉著眼睛,又裝睡了。
看著她可愛的睡姿。他在心里偷偷地笑。
他不去吵她了。
他想,既然都叫她來了。而觸景生情也是自然的事。所以,他不想打擾她的回憶了。
他知道,她的回憶會令她痛苦。但他卻已經無法挽回了。
他只能在心里對她說聲“對不起。”
......
路上。
他接到了他的小螃蟹的一個電話,問他到哪兒了。
他說,還在路上。黃昏的時候,會到。問她在哪兒。
她說,到時,她和宋奇在‘品味酒吧’等他們。
......
A城。
“小羽,你好了沒?你再這樣進進出出的,衛生間的地板不被你踩出洞來才怪。我尿急啊!如果尿急出毛病,你要負責的哦!”宋奇對著衛生間的方向大聲地說著。
“稍等,馬上就好!”度羽歡快的聲音從衛生間里傳了出來。
“還要稍等啊,小羽啊,快點嘛,我真得尿急啊!”
砰!門打開。席羽出來。
“好了,尿急者,請進。”席羽對宋奇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看來,她的心情真得超好。
看著從衛生間里出來的席羽,宋奇對她豎了豎拇指,然后,急急地跑進去,如一股旋風。
看來,他真得尿急啊!
砰!門打開。宋奇出來。
一出來,他又去懶躺在床上了。
席羽又進去。
看著她一上午在衛生間里進進出出,衣服換來換去。偶爾還打幾個電話。他只能苦笑。
“宋奇,你說,我穿這身衣服好看嗎?”席羽再次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時候,臉帶春風的微笑問著宋奇。
“我說你穿任何一身衣服都漂亮。”他笑著對她說。
他的笑容看起來沒有什么異樣,可是,他自己知道,他的笑容里含著酸酸的澀澀的味道。
“我就要你說說我身上的這身衣服,怎么樣啊?”她的任性開始發作。
“你昨晚不是說,就穿那件衣服的嗎?怎么又改注意了,今天一大早起來,換來換去的。”
“昨晚,躺在床上想想,又覺得不太好看。你說,這身怎么樣啊?”見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又一次發問。
“好看。”他的回答很是簡潔。
“說了等于白說。”她噘了噘嘴,又沖進衛生間。
“小羽,老實說,你身上的那身衣服,很難看的。”他沖著她的背影喊。
“到底是好看還是難看啊?”她聽到他的話,打開衛生間的半扇門,探出腦袋問。
“一般般。”他沖她壞壞的笑。
“討厭。”
砰!又聽到衛生間的門被沉悶地合上。
“不要你的參考意見了,我就決定這樣穿了。”她再次從衛生間里出來,對宋奇說。
“定下來了。”他在床上慵懶地說。
“你還不起床啊”她這才發現宋奇還懶躺在床上。
“起來干嘛去啊?反正沒事。”他失失落落地說。
“我們先去街上吃飯啊,然后去函笄姐的‘品味酒吧’啊!”她笑容燦爛地說。
“你去吧!我不想去。”
“怎么啦?”
“沒怎么,就是沒精神。”
“沒精神?騙誰啊!剛才說尿急,如果尿急出毛病,叫我負責。你喊得不是挺精神飽滿嘛!”
“剛才是因為尿急,凝聚精力,所以喊得那么有力。”
她突然覺得宋奇還蠻幽默的。
與剛認識他時,一點點的不一樣。
“我不管,反正你得給我起來,陪我去吃飯。陪我去‘品味酒吧’。”說完,就去拉宋奇起來。
我就是不起來,看你怎么辦。他在心里壞壞地想著。硬是不起來。
“宋奇,我肚子真得好餓!”說完,抬手,看了看表。說:“你看,現在都快中午了,我們早飯都忘了吃呢?”她在他的床邊嗡嗡地說著,像一只小蜜蜂。
“那你得回避一下,我也要換衣服。”他沒戰而降。
“遵命!那自然。”說完,頑皮地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再一次跑到衛生間里去。
......
“你的他,什么時候能到?”
在街上吃好飯,徒步去‘品味酒吧’時,宋奇問席羽。
“他說,還在路上,黃昏的時候會到。我說,我們在‘品味酒吧’等他們。”
“他們?他跟誰一塊來啊?”
“我也不知道。他說,是一個女的,她叫關夢凡。”說到關夢凡,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里也有一種酸酸的醋的味道。
但她相信,他只愛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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