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清晨,萱婭美麗的笑臉第一個印入眼中,海戈轉動著疲憊的眼球,迫使自己徹底地清醒。
原來睡太久也會累。
“不多睡一會兒嗎?今天禮拜天。”萱婭拿來了海戈的外套,輕輕地披在已經坐起來的海戈肩膀上。
“禮拜天又怎樣?對于我們這種無業游民來說,就算是春節又能怎樣?每一天都是在等死。”海戈下了床,走到衣櫥邊挑衣服。
萱婭小心翼翼地站地他身后,問:“今天感覺怎么樣?”
“糟糕的是還沒死。”海戈不耐煩地應道,“真奇怪世界上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就不能少一個我?活著有什么樂趣呢?”
萱婭別開頭,走開。
她不愛聽這些。
海戈穿好衣服,走到陽臺準備上廁所,看到萱婭在洗衣服。
空氣依舊是那么冷,水當然不會是暖的,她那雙沒有帶手套的手浸在水里已經泛了死白。萱婭把一件襯衫的領口提了起來,用手沾了點洗衣粉,慢慢地用手揉搓著,白色的泡沫立刻包裹了她沒有血色的雙手。
突然一抹觸目驚心的紅染上了那白色的襯衫領子。
“天啊!”萱婭馬上將衣服浸到了水里。
那是昨夜的傷口。
海戈不忍再看,扭頭走進衛生間。
冒著熱氣的水注滿了他的牙杯和臉盆,關上了衛生間的門,這里的溫暖和陽臺的冰冷儼然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海戈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大病初愈的自己那一張看似欠扁的臉,淚水又掉了下來。
被這樣好的一個女人愛著,照顧著,還有什么不滿的呢?為什么就不能也對她好一點呢?就算是真的沒有未來,那就只在眼下對她好,不行嗎?她已經在他身邊默默等候了三年了,當他還在讀大二的時候,她就已經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份子了,不是嗎?
那時候的他還有理想,還有滿腹的抱負,面對她的熱情和溫柔還曾信誓旦旦地相信自己也能回報她這一切,可是現在呢?
難道他真的是一攤爛泥?難道他真的不能給她一個未來……
從衛生間出來,萱婭剛好洗完了衣服。
海戈走到外屋,一大杯豆漿和兩個煎蛋擺在桌上。
萱婭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了過來,“吃飯吧!”
“你吃了嗎?”海戈的口氣溫和了許多。
“還沒,你吃吧,我泡泡面。”萱婭笑了一下,到房間里拿了一包泡面。
“你怎么老是喜歡吃那個,瞧瞧你那胃都吃成什么樣了!”
算是關心她嗎?算是吧!
萱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偷偷地吐吐舌頭,模樣可愛極了。“原來你不喜歡吃小米粥和小菜,以后就吃豆漿吧!”
泡面仍在繼續,萱婭期待地數著時間。
不就是一碗泡面,萱婭滿足得像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
她就是這么容易滿足的人——海戈不時地看著萱婭,心中百味糾集。
“你很久沒有回家了吧?這個禮拜要不要回去?”萱婭頭也沒抬地問。
“怎么,你也想和我一起回去?”口氣輕浮。
“我坐不了車。”萱婭微微一笑,看著他說。“從市區到你家不是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嗎?我受不了。”
她暈車暈得厲害,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你嫌棄我家是農村的,是吧?哼!從東山到廈門不也是有三個小時半的車程,你怎么就能坐得來?”海戈的口吻又冷了起來。
萱婭愣了一下。
海戈驚覺到自己又說了胡話,也愣了一下,但隨之——“我知道你是嫌棄我,我是農村,那又怎樣?我好歹也還是廈門的戶口,你呢?你們靠海邊的全是‘討海’的,那你是漁民還是農民?”
“漁民、農民、居民有那么重要嗎?‘討海’的有什么不好?”萱婭的聲音不冷不熱,聽在海戈耳里卻特別的刺耳。
他像一只敏感的刺猬。
“呵!今天還會頂嘴了?誰教你這么說的?文婉嗎?我說你就不能交幾個像樣的朋友嗎?你好歹也交幾個辦公白領啊!你那些朋友除了幼教還會做什么?你呢?你會做什么?整天不是洗衣服就是洗地板,你真的那么閑嗎?我知道你們女的比較好找工作,大不了到酒吧陪酒,讓人摸摸大腿就有票子可以賺了。”
萱婭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眼神冰冷地看著海戈。
“你那是什么眼神?”海戈雙手環胸,挑剔地看著萱婭,“說到你的痛處了?難受吧?我早知道你沒那個清白底!怎么,想打我嗎?來啊!你最好打死我,千萬別手下留情,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死我一個也不會有人覺得可惜。”海戈又開始歇斯底里。
他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萱婭安靜地將自己的早餐收了起來,離開了小桌子。
她并沒有吃多少。
“你不吃就算!像我這樣的人渣還真餓不得肚子,就算是狗屎也得吞,哪像你們千金大小姐的稍稍不如意就摔盆摔碗的!”海戈冷笑了起來。
敲門聲傳來,萱婭轉身去開門。
門外是人高馬大的繼朗,穿著一套運動裝,手里拿著一顆籃球。
“找海戈。”繼朗的語氣生分見外。
萱婭微微笑著,把繼朗請進屋來。
繼朗一見到海戈,態度立刻變得不一樣,他與海戈畢竟是同窗了三年的好朋友。他們熱烈地討論著今天的豐富行程,最后決定先去打會兒籃球再和其余的幾個家伙去爬山。
帶不帶女朋友呢?
“他們都是要帶的,不帶女朋友還不鬧翻了?你也知道文軍嫂那性子……呵呵,有女朋友去才好玩嘛。”繼朗說完,看了一眼坐在陽臺看書的萱婭,悄聲地問海戈:“但是——你要帶她去嗎?”
言下之意,最好是別帶。
海戈馬上應道:“當然是不帶了,她去干嘛?又不懂得玩,別掃大家的興。”
萱婭似乎沒有聽見,翻過她的書,繼續安靜地看著。
朋友們的小聚,海戈從沒有帶萱婭出場。
她沒有漂亮的衣服,連一雙上得了場面的鞋子也沒有,那一頭齊耳的短發靠著天生的靚麗和順直,從沒有去做過什么養護……她實在是帶不出去,無法朋友們的那些女朋友相比,帶她出門只會丟臉。
朋友們也都看不起她,覺得她與他們不是一個檔次的。
這些,海戈都沒有給予辯解,能說什么呢?這樣一個暗淡無光的女人確實沒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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