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然籠罩住大遼的天空,只是這樣看似平常的夜,總讓上官息云的心里生出些悸動!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吧,除了那次在一個叫古巖的小鎮(zhèn)上聽到那熟悉的歌聲,自她離開之后,他的心,除了痛,便早已如一潭死水一般毫無生機(jī)!那日,聽到那隱約的歌聲,他真的以為他就要找到她了!他發(fā)了瘋一般地狂奔而至,看到的,確是一名完全陌生的女子在撫著琴弦!又是他的幻覺嗎?沒有人知道,當(dāng)時他的心從天堂的入口瞬間便重又跌落到冰冷而又黑暗的地獄!
無窮無盡的心痛!
無窮無盡的想念!
猶如此時繞身而過的微風(fēng)一般,揮不去,斬不斷!
陣陣綿長的絲竹聲竄入耳際,大遼皇宮的夜宴已然開始。這樣無聊的宴會他本是極度抗拒參加的。但是自從來到大遼皇宮以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有種奇怪又微妙的感覺,他猜不出那是怎樣的預(yù)兆,他只知道,或許會發(fā)生他會感興趣的事也不一定,于是他便耐著性子和白玲瓏來到了晚宴的會場……大遼的御花園。
他和白玲瓏在侍者的引導(dǎo)下走入他們的位置旁坐下。
在走進(jìn)自己的位置旁坐下時,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被他吸去了眼光!上官息云那惑人的霸氣比這花園中任何一道風(fēng)都來得迅猛!他的挺拔俊逸,英氣絕倫地逼人讓在場的無數(shù)少女都為之在臉上擺上一層紅暈!現(xiàn)在的他在天圣朝說得好聽點是個修養(yǎng)的王爺,其實不過是個被架空了所有實力,待遇稍微比軟禁好點的落魄王爺。但是,天生存活在他骨子里張揚(yáng)得令人側(cè)目的魅惑和高傲在此刻卻仍舊叫囂著、燃燒著異樣的火光,讓他無論在怎樣的夜里都熠熠奪目!他向來就不是個會收斂自己氣勢的人!否則,天圣朝的皇帝也不會這么急著想要除掉他!
耶律齊也自上官息云的身上收回不由自主的眼光,心下暗中叫糟。連自己也不由得要打量他一番,這個上官息云的確是個極有分量的勁敵!不過他卻不會給他機(jī)會同自己在同一個平臺上較量!耶律齊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揮手讓場邊的樂姬停止彈奏音樂,那場中成群的舞姬也都適時地退了下去。
眾人見耶律齊舉杯站了起來便都紛紛舉著酒杯跟著從席上站了起來。
“我大遼帝國竭誠歡迎各國的使節(jié)來到我國參加朕的登基慶典,以及……”
耶律齊頓了一下,眼神有意無意地掃向了淡淡而立的上官息云。
“以及朕的第一位皇子的百日盛典。今日的晚宴不會涉及任何政事,只管好好地享受一番!”說罷,耶律齊舉著酒杯一飲而盡。
其他人見狀也都抬頭將手中的酒杯送入口中。
耶律齊會說不談?wù)率怯性虻摹?jù)他在朝中的線人回報,朝廷里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了這個剛出生不過百日的大皇子并不是當(dāng)今皇上親生的消息在流傳!而朝廷中自有還未處理干凈的前三王爺和二王爺?shù)男母梗麄兒芸赡芫驮谶@個宴會之上,伺機(jī)而動。在這個敏感的時刻,耶律齊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更重要的是上官息云也在場!對質(zhì)起來,可可在他手中的事情必然紙包不住火!因此他只能先下手為強(qiáng),堵住眾人的嘴巴!
觥籌交錯。絲竹聲起。身穿紅色紗衣的舞姬們又回到了宴客的中間,跳起了翩翩的舞蹈。
上官息云略微一皺眉,一陣抑制不住的頭痛。在他的心里,除了自可可的手中彈出,天下所有的琴聲不過都是引發(fā)他一陣陣思念的兇器!一聽到琴聲,他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和可可在一起的一幕幕!想起她那奇怪的小調(diào),想起她生動的笑靨,想起她含情的雙眸……所有的所有,仿佛都像拉緊了他心底的線,讓他疼得透不過氣來!因此這一年以來,他都刻意地與琴聲保持著奇怪的距離!
上官息云“唰!”地一聲自席間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白玲瓏連忙拉住他的袖子,問。
“出去透氣!別跟過來!”上官息云毫不留情地甩開她的手,大步地走出了御花園。
昭華宮內(nèi),可可獨(dú)自坐在透著絲絲涼意的紅木凳上,心中思緒萬千。
想必宴會已經(jīng)開始了吧。她真的好想知道上官息云的消息,可是她卻被困在這里,哪也去不了!該怎么辦?可可的心中一時間閃過無數(shù)個辦法!思云在耶律齊的手中,不能硬來,也不能驚動宮里的其他侍衛(wèi),那么就只有……
可可在心里打定主意,起身,抬腳踹翻身旁的桌子。桌子上的茶具應(yīng)聲摔落到地上,“劈里啪啦!”一陣脆響!緊接著可可便一聲凄厲痛苦的叫喊,整個人趴倒在地上。
守在門外的兩名侍衛(wèi)聽到瓷器摔破的聲音,都不由自主地從門縫里往里面瞧。而后只見可可痛苦地一叫,她便倒在了地上。
“娘娘,您怎么了?”其中一名侍衛(wèi)隔著門問道。
等了一會卻并沒有等到任何的回答。
“莫不是出事了吧?”那名侍衛(wèi)轉(zhuǎn)頭問旁邊的那位。
“不知道,如果出事我們兩就都完了!雖然現(xiàn)在葉妃娘娘惹惱了皇上,但是看得出來,皇上對她還是萬分地寵愛,如果她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有十條命也不夠賠啊!”那名侍衛(wèi)神色恐慌地道。
另一名一聽,不由得更加慌了手腳,連忙掏出腰間的鑰匙打開大門,兩人都奔過去可可身邊。
“娘娘,有沒有……”
接下來的話被壓在他頸上的冰涼逼了回去。
可可勾唇一笑,絲毫不給二人驚訝尖叫的機(jī)會,“唰!”地一抬手,在二人的后頸處各自一擊,那兩人便齊刷刷倒在地上。
放到兩人之后,可可小心地關(guān)上昭華宮的大門,轉(zhuǎn)身朝著那絲竹聲聲的御花園飛奔而去!
上官息云獨(dú)自斜倚在走廊的欄桿上,任這晚風(fēng)吹落他一地的傷痛!舌下的苦澀迅速蔓延了他的全身,凄冷的落寞在他的眸子里肆意妄為!
“可可……”他低吟出聲。飽含痛苦的掙扎。
她到底在哪?他幾乎走遍了整個大遼,卻仍舊沒有她的消息!思念早已讓他的心千瘡百孔,而那絲竹聲聲卻仍舊在撩撥著他生存的耐性!她撫琴的時候,她唱歌的時候,她舞動抑或武動的時候,自他的眼前一一而過,他抓不住,心底的傷卻更是隱隱作痛!
可可踏上通往御花園的最后一條回廊。在走廊的盡頭,似乎有個人影。可可的手按在腰后的匕首上,心下警惕著。
“息云……”
一聲低而清晰的輕呼,如同驚雷一般立時將可可劈在原地!胸腔在瞬間便被抽成了真空,心臟也同時像被掏走了一般,此刻的她,感受不到任何的心跳和呼吸,眼中只有那抹挺拔清冷的身影,以及,喚著他的名字走向他的黃衣少女。
依靠在欄桿上的上官息云聽到呼喚,眼神立時一冷,不看來人一眼,轉(zhuǎn)身走回宴會場。這樣的心情,一旦有了外人的打擾,在哪里便都是一樣的!
白玲瓏一怔,頗有些不討好的感覺,跟著他的后面重又回到了宴會的御花園。
可可怔怔地呆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兩人離開,竟沒有開口!這是種怎樣的狀況?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可可的腦袋一片空白,直到那二人離去,她的心竟像報復(fù)剛才的停止一般,發(fā)了瘋地在胸腔內(nèi)狂跳不止!驚喜,疑惑,還有一剎那的心碎在她的心里瘋狂地交織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似乎要將她所有的心智都吸進(jìn)去一般!
可可顫抖著手扶著旁邊的柱子穩(wěn)定了一下急促的呼氣,終于在腦中開始分析了一下剛才的狀況。
剛才那人雖然沒有開口,但是那熟稔入骨的狂亂霸氣的確是上官息云無疑!他竟然真的沒死!他竟然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是老天聽到她每日的苦苦祈禱了嗎?可可心中一陣狂躁的驚喜,但是那心碎也是不容她忽視的!她清清楚楚地聽到那個女子喚他息云,那是專屬于她的特權(quán),他怎么可以允許別的女人這樣叫他!難道?可可突然想到什么,心里的疼痛更是清晰可見!難道,她真是他的未婚妻?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有未婚妻!
她不許!可可用力地握緊拳頭,忍住心底復(fù)雜難耐的情緒,抬腳向著御花園走去,無比堅定!
她從不是個喜歡輕易放棄的女人!當(dāng)然也不是個因為害怕傷痛而躲起來哭泣的女人!如果真的會受傷,就讓她自己來狠狠地將傷口撕開吧!
“我說過,不許那么叫我!下次若是還記不住的話,我不會對你客氣!”在落座之前,上官息云冷冷地向白玲瓏拋下這句,便不再看她。
賜名儀式就要開始了,耶律齊剛要揮手讓樂姬停止奏樂,那音樂聲卻突然戛然而止!耶律齊抬頭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然代替了原來的樂姬,坐在了琴弦前。
耶律齊心里大驚,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那坐在琴前的女子毫不猶豫地?fù)軇悠鹎傧遥淮囊舴翢o預(yù)兆地自她的指尖滑落,吸引了全場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