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的樓下,邁上臺階的腳步再次停滯了下來,他膽怯了,如果她再次逃離有他的城市,去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他又得經過多漫長的歲月才能得到她的消息,難道他還得經過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害怕再次失去她的恐懼,使他迫切的想見到她的火焰黯淡了下來。他全身籠罩在她的窗口投射下來的溫和的燈光下,那仿佛精靈一般,治愈著他的絕望與疲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穿過空間的距離在他的耳畔回蕩著,路邊大樹也仿佛響應般搖動著雙手呼應著,有她在的地方似乎周圍更充滿生機與歡快。小區里來來往往的人們總會在他的身上投注下疑惑的眼神,仿佛在無聲的問著:他站在這里這么長時間了,一會眉頭緊蹙,一會又眼角含笑,正常嗎?只要她在就好,他再次告誡著自己。
天幕上的星星眨著明亮的眼睛俯視著大地,路上沒有了行人的蹤影,公園里乘涼的老人也都跺回了家中,樓上的燈火一盞盞的熄滅了,她的窗口也被黑暗取代。他再次品味著夜的苦澀,不知又站了多久,他艱難的提起雙腳,戀戀不舍的離開了這個有她的地方,此時,他覺得一身疲累仿佛像泉水般涌了上來,全身仿佛像散架了般,原來他今天還出過一場小小的車禍呀。
將鑰匙艱難的插進孔眼里,他似乎連轉動雙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打開家門,迎接他的是一室的沉寂,劉媽年紀大了,平時他經常有應酬,在他的勸說下,才好不容易同意不再給他等門。拖著疲憊的身軀,跺進她的房間里,他一下子就癱倒在她的床里,兩眼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深深的咀嚼著她似乎還留在這邊的一點微弱的氣息。側過頭來,看著雪兒的照片,她微笑著,仿佛看著他一般,他深情的回望著她。手邊振動的手機鈴聲一下子將他從迷情中拉了回來。他拿起手機,原來是白雪,他才想起自己已好久沒跟她聯系了。按下接聽鍵,“少奇哥哥…”這柔聲的呼喚傳進他的耳中,卻再不能激起他心中的一點漣漪,她畢竟不是她,他不能再自欺欺人的活著了。似乎才幾秒,他又開始思念那可愛的人兒了。白雪在電話的另一頭深情的呼喚著,只是她來回走動的身影泄漏了心底的不安,過了好長時間,電話那頭的他才給了她一點回應,這是以前都不會出現的情形,以前在電話中,少奇總是格外的溫柔,她有時覺得他的聲音都會醉人。才幾分鐘,少奇就掛斷了電話。像發泄般,她將手機用力的扔在了沙發上。這是幾乎沒有過的事情,少奇在跟她打電話的時候發呆,現在雖然沒有漫不經心,可似乎已沒有了那股磁性,她猜測著是不是他已見到她了,她在心底暗暗的告誡著自己,她得行動了,不然她就就得失去他了,失去她這二十幾年灰暗的生命中唯一的一縷陽光。
今晚他的夢境變了,他還是站在同一個地方,只不過這次雪兒沒有被壞人追逐,她牽著她的一雙兒女恬靜的漫著步,時不時那一串歡快的笑聲飄進了他的心底深處,讓他渾身的血液都似乎沸騰了,看著微笑的向他走來的雪兒,他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在激烈的震動中停滯了,不過還是跟以前夢境中一樣,他的雙腳仿佛釘在了地上,一步都邁不開去,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雪兒才走到了他的身邊,不過她還是繼續往前走著,不,不是走,她們仿佛踩著云彩,迅速的往前飄去,他倆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雪兒,雪兒…”他無聲的呼喚著,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甚至連一個眼神的交流都沒有給他。寂靜的房間里,突然響起了他聲嘶力竭的呼喚聲,那一聲“雪兒”穿透了夜空,久久的回蕩著。醒過來的他,在黑暗寂寞的陪伴下睜著雙眼,對現在的他來說,一個安穩的覺,一場甜美的夢似乎已成了奢侈。遠在房子另一頭的劉媽再次被少爺的呼喚聲給驚醒,她搖搖頭,嘆息著:“小姐,你快回家吧,看看少爺現在的樣子,有什么委屈,大概都要化成過眼云煙了吧,這五年,少爺可過得是什么日子呀。”以前的劉媽一定會焦急的跑過去詢問少奇的情況,每次看著在自己面前強撐著的他,眼角總會忍不住的濕潤。她咽下了自己安慰的話語,還是讓少爺自己修復傷口吧,很多時候別人的勸慰只是再次將他的傷口撕裂在人前。有時她也會在心底暗暗怪著小姐,她怎么會這么狠心呢,一下子就離開那么長的時間,連給少爺再次悔過的機會都沒有。她再次無聲的替少爺心疼著。
在對雪兒的思念中,他睜眼到天明。太陽披上它華麗的外衣,緩緩的攀上地平線,給世界送來溫暖,窗外的鳥兒歡唱著新的一天的到來,少奇利索的換著衣服,能再次見到她的迫切的心情仿佛又一下子將他的疲累痛苦治愈了。換上了車庫里的另一輛車,他又駛向了有她的地方,周邊的景物飛快的劃過他的眼前,一如他此刻迫切的心情般。遠處一輛鮮紅的跑車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坐在車里看著她牽著孩子,坐上了公交車,她坐在窗前,和孩子門歡快的交談著,樂樂對周圍的一切充滿著新奇,揮舞著雙手表達著心底的愉悅,雪兒無奈的將她伸向窗外的小手拉了回來,看著坐在自己身上仿佛像毛毛蟲一般扭來扭去的樂樂,雪兒的雙眼充滿了寵溺。她握著樂樂的雙手,給孩子們介紹著這里的新奇的景物。只是沉浸在有孩萬事足的心情中的雪兒沒有發現自己也成了別人眼中的一處景觀。他保持著車距,找到了一個適合的地方,一路伴隨著她們再次來到了幼稚園。
幼稚園的門前,雪兒再次叮囑著他們今天要注意的事項,在樂樂一步三回頭的不舍的眼光中,她再次揮手向他們告別,這似乎已成了每天固定的形式,真是兩個讓人不得不愛的孩子。車里的少奇,舍不得眨一下眼睛,他害怕午夜夢回,夜涼如水時,這只是他的南柯一夢,每天看著雪兒與孩子們在幼稚園門前的十八相送,已成了他一天工作的精神來源,有時他期待雪兒能發現身邊的他,有時又害怕著。
另一邊的白雪,看著眼中只有那個女人的少奇,就連鮮紅的指甲深深的嵌進肉里,也沒有帶給她一絲的疼痛,她滿心已被焦灼占領。“原來,原來,他真遇見了那個女人。”她在心底吶喊著,原來這就是他對她態度改變的原因。那充滿著不甘與掙扎的眼神泄漏了她心底真實的想法,自己不能在沉寂,從小的生活告訴自己,只有爭取,東西才會屬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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