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心的傷痕,滿身的疲憊,她落寞的離開了那個有他的城市,來到了她心目中充滿浪漫色彩的理想國度—巴黎。“巴黎”,這個地方,曾是她的憧憬:與他一起漫步走過巴黎的香榭麗舍大道、欣賞塞納河周邊的美景,逛遍巴黎圣母院、盧浮宮那些她曾經幻想過期待過的地方。
來到異國他鄉,在落寞孤寂的同時,她也對新生活充滿著那一點點的期待:或許離開他,她也可以擁有快樂,擁有幸福。理想雖然美好,可生活確實殘酷的。剛剛走出機場,她的錢包,手機等值錢的東西都一下子被搶走了。站在廣場上,看著自己周邊川流不息的陌生人群,他們的歡聲笑語此刻在她的耳中變得無比的刺耳,孤寂感與無助感再次籠罩在她的心靈。“為什么,為什么要對我這么殘忍,為什么什么都要從我的身邊奪走,真的要徹底毀滅我嗎?”無語問著蒼天。回答她的大概只有汽車的鳴笛聲與人們的交談聲了。
拉著行李,走在巴黎的街道上,落日的余暉鋪灑在周邊的美景上,可此刻的她卻再沒有心情停下來欣賞她期待已久的景色。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該何去何從。夕陽慢慢的消失在地平線上,滿天星斗姍姍來遲的爬上了巴黎的夜空,周圍的人或成群結隊的外出游玩,或形色匆匆的趕著回家,而她卻在這樣的情景下,再次咀嚼著絕望的苦澀。
午夜的鐘聲敲響了12點,街道上的行人寥寥無幾,他們都回到了那個叫“家”的地方,可她卻還沒有找到那個讓她停靠的港灣。迎面走來了兩個不懷好意的外國人,猥褻的話語,輕浮的動作,讓她再次想起了那夜的噩夢。她尖叫著,丟下行李,跌跌撞撞的逃離了那可怕的地方,可那兩個人并沒有放棄,他們盯上了這個美麗的東方女孩,她有著西方女人身上所沒有的那一股獨特的韻味。她逃著,驚慌著,哭泣著,就在今晚,她遇到了她,另一個苦命的中國女人,她救了她,替她趕跑了無賴,并給了她這個無家可歸的人一個棲身之所,給了她久違的親人的感覺。
她以為噩夢離她遠去,她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可沒想到等待她的…
救她的女人叫楚云菲,一個跟她同病相憐的甚至比她更悲慘的人,她父母早逝,可云菲在襁褓中時就被扔在孤兒院的門口,從小就嘗盡了人間的冷暖。長大后,認識一個男人,以為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幸福。為了那男人的學業,她將自己工作多年的積蓄拿了出來,為了將來能和他雙宿雙飛,她辛苦的在國內賺著錢,有時一天要打上幾份工。在她29歲生日那天,為了給他一個驚喜,也是給自己多年辛苦的一點回報,她狠下心來省吃儉用,終于達成了來巴黎看他的心愿,沒想到迎接她的是他與一個外國女人的擁吻,調情。她生氣,她質問,可那個男人的回答卻是:初中生且沒有家庭背景的她,怎配得起現在留法高才生的他。他還再三強調他一定會把借她的錢一分不少的還她。“借”,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個字,撇清了他們之間的一切關系,她的付出,她的青春又該怎么來計算。她徹底絕望了,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對她好的,她開始墮落,過上了放蕩不羈的生活,她有過很多男人,形形色色的。那些人,也沒有誰是真正對她好的,只為了得到她。過了幾年,歲月的洗禮,時間的沉淀,她的心情再次沉寂下來,她幡然悔悟,沒人對我好,我更該自己對自己好。她再次學會了愛惜自己,可學歷的要求,生活的殘酷,再次將她拒絕在幸福生活的門外。從小她就有個愿望,當一名自由畫家,走遍世界的每個角落,畫出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可這輩子她卻不能實現,她混跡在娛樂場所,當上了酒吧的領班經理。一個才32歲的女人,卻以歷盡人間滄桑,嘗盡生活百味。
在異國他鄉,彼此惺惺相惜的兩個年輕女人成了莫逆之交,當云菲撫摸著雪兒的臉細語著:“雪兒,你要是我的妹妹就好了。”雪兒則會緊緊的擁抱著她:“姐,從今以后我們就是親姐妹。”云菲成了雪兒在這個世界上最最親近的人。她們互相訴說著生活中的曲折,她們互相鼓勵著,扶持著。
她們以為她們都有了親人,有了依靠,會擁有幸福的生活,可命運卻再次拋棄了她們。
9月27日,云菲的生日,雪兒在廣場上看見了和自己有著一樣膚色的自由畫家,她與云菲有著一樣的理想。她滿懷愉悅的去找云菲,她想跟她一起畫一張素描畫像。她第一次踏進了云菲的工作場所—巴黎的一個地下酒吧。閃爍的燈光,迷離的音樂,狂亂舞動的人群,這里的情形詭譎得讓人眼神迷離。而像她這么一個年輕靚麗,清純可人的東方佳人,一踏進這里就被很多外國人盯住了,他們上前搭訕,邀她喝酒跳舞,這些讓她茫然無措,在云菲的幫助下她才好不容易脫身。可她們卻沒有看見角落里那閃爍著欲望的熾烈的眼神
雪兒興奮的訴說著她在巴黎街道上的見聞,以及那個渾身彌漫著藝術家氣息的中國畫家。離那個畫家離開還有半個小時,為了能畫上一張畫像,她們走了平時很少有人經過的巷子,三個猥褻的男人倚在墻邊,不懷好意的等待著她們。云菲對上前面不遠處那三人的目光,這眼光她太熟悉了,骯臟的,不懷好意的的。她拉著雪兒快速的向后逃去,腦海想著怎樣才能擺脫那幾個惡魔,拐了幾個彎,見壞人暫時沒有追上來。云菲故作鎮定,指了指旁邊的垃圾箱,急切地說著:“雪,你躲進這里,聽姐姐說,他們的目標是你。姐姐不會有事的。”在云菲的堅持下,她躲進了垃圾箱里。周圍沉寂下來,雪兒只能聽到云菲奔跑時撞到周圍東西的聲音。過了好久好久,她見四周已沒有什么動靜,從垃圾箱里急切地爬了出來,不顧身上被垃圾箱里尖銳的東西割破的正流著鮮血的傷口,帶著一身的腥臭味,她四處尋找云菲的身影。她的呼喚聲穿透夜的沉默,在星空下回蕩著。云菲壓抑得嗚咽聲挑開夜的迷霧到達她的耳邊,她循著聲音快速的奔了過去,卻被眼前的情形嚇呆了。云菲兩眼無神的躺在那里,兩邊的臉都腫了起來,嘴角流著血,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些布條掛在那邊,一眼就看出發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三個惡魔也逃得沒有人影了。雪兒簡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的牙齒緊緊地咬著右手的食指,輕輕地卻又掩飾不住慌張的踱了過去,生怕驚嚇住眼前的她。
“姐,云菲姐…”在雪兒的呼喚下,云菲的眼神終于有了焦距,她艱難的抬起右手,撫摸著雪兒臉上的淚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望著眼前這個無私的為著自己的女人,雪兒情難自禁的抱著她,放聲哭了起來。
她們姐妹的哭聲穿透星空,穿透云層,久久的回旋著。她們互相攙扶著,走出巷子,走過街道,走過人群,走向遠處的家。只留下兩個蹣跚的人影。
“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眼淚順著雪兒的雙頰流淌著,流進了云菲的心靈深處,滋潤著,原來這世界還有珍惜著她的人的存在,她不再是那個冷了、餓了甚至病了都無人關心的可憐人。
“雪,別內疚。要不是認識姐姐這樣身份的女人,你也不會有今天的驚嚇。我不再是什么清純少女,對愛情,對未來也沒有什么憧憬。這些對于我這樣身份的人,又算得了什么。”云菲望著眼前的淚人低聲安慰著。
“姐,不要這么說。你有我,有我。你是最好的,你知道嗎?最好的。你一定會擁有幸福。”雪兒看著眼前這個一心為著自己的姐姐,激動的述說著:“要不是你收留身無分文的我,我現在還不知道怎樣呢?”
云菲擦著雪兒的眼淚,輕輕的摟住她:“雪,你也知道姐姐以前是干什么的。所以今天的事對姐姐沒什么影響。你沒事才是對姐姐的最大安慰。”
雪兒緊緊地回抱住這個孱弱的卻在生活上精神上帶給她巨大支持與動力的人。巴黎的夜幕下,孤獨的他鄉,她們給著彼此安慰,云菲拍著哭得厲害的雪兒的背,輕輕地說著:“雪,我們從明天開始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生活。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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