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在門外的他,雪兒沒想到這么快又會再次見到他,昨天,她處于驚嚇之中,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在沒任何心理準備之前,他來到了自己的面前。看著站那對自己微笑的男人,曾經多少次期待著他的笑容,可除了第一次見面時那迷人友善的微笑,她幾乎很少見到他對她露出友好的笑容,在她離開五年后,他對她笑了。雪兒說不出自己內心深處到底是何種感覺。
看著站在那無所適從的雪兒,少奇覺得自己的心里像熬過了一副中藥,翻滾著一股不可名狀的苦味,一股無言的悲哀在瞬間抓住他的心臟撕扯著,他怎可如此混帳,傷她之深。他該怎樣做才能撫平她心中的傷痕呢?才能讓她對他一如從前?“雪兒…”他柔情的呼喚著在心底一遍遍書寫過的人名,小心翼翼的怕嚇壞了她。
他的呼喚將她從惆悵中拉了回來,對上他的眼,又猛得將視線拉開,她左手緊抓著門把,悄悄宣泄著自己內心的緊張。
“少…”她發現自己突然喊不出曾經在清醒或夢中喚了千千萬萬次的“少奇哥哥”。
“哦,進來吧。”
少奇不知怎樣用詞語來形容心中的那份酸楚,少奇哥哥四個字,她最終還是沒有喊出。他是何等期待她再用那軟軟的柔柔的聲音喚上一聲。
“我來看看樂樂,她昨天嚇得不輕。”看著一邊不知如何面對他的雪兒,他親切的用眼神詢問著她‘可不可以’。在他專注的目光下,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突然覺得一種縹緲的悲哀籠罩在自己的全身,五年后的再相逢,今已物是人非。她看著他,眼淚在眼角凝結,順著臉頰緩緩流了下來,一滴滴,滴進了他的內心深處,混著血液流向自己的全身,他覺得苦澀不已!
他走近她,一步步,那腳步聲敲擊著她的心臟,她緊張的屏住了呼吸。他用手指輕輕的擦著她臉上的淚珠,萬般憐惜,萬般不舍。他在心底暗暗發誓:愛你,以對過去的懺悔和未來的期盼;愛你,以我的幸福和笑聲,以及全部的生命。
“雪兒,不會再有下次了。”對昨天所受驚嚇的安慰也是對未來的諾言。
她哭得更兇了,為他憐惜的話語,為他柔情的動作,她還可以癡心妄想嗎?拜托,別給她希望了,她經受不起再一次的打擊。
“雪兒,原諒我吧。我以后不會再讓你流淚了。”他在心底深情的宣誓著,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望著她梨花帶雨的美麗容顏,他的心臟急劇的跳動著。他好害怕,他怕他的雪兒對他說:“我恨你。請你別再來打擾我了。”拜托,不要!那會使他痛不欲生的。
時間仿佛靜止了般,她默默地流著淚,他柔情的擦拭著那些晶瑩的淚珠。她低垂著容顏,他深情地注視著她。一切仿佛都為他們而停止,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
“媽咪…”盼盼疑問似的呼喚,把她從迷境中拉了出來,她尷尬不已,擦干眼淚,轉過身來。
“盼盼,醒了。”她低下腰,在湊過來的小臉蛋上輕輕吻了一下,她眼中的柔情也將他溶化,沉醉不已。
盼盼的眼睛看看不自在的媽咪,又瞅了瞅旁邊一直盯著媽咪瞧的叔叔,充滿了疑惑。
在盼盼懷疑的目光下,她感到不自在極了。她用手輕輕的抓著衣服的下擺:“盼盼,媽咪去給你們做早餐。”她詢問似的望了望少奇,少奇點點頭:“我還沒吃。”她轉過身,帶著心虛,快速的走進了廚房。
“叔叔,你下來。”盼盼在彎下腰的少奇的耳邊悄悄地說道:“剛才媽咪緊張了。她一緊張,就會抓衣服。”
是啊,曾經有那么一個單純的少女害羞的遞給了他一封情書,抓著衣服,用明亮的期盼的眼睛望著他,而從他嘴里卻吐出了那么惡毒的話語,將信在她的面前一下一下的撕碎,他看著她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而他的唇角卻露出了諷刺的笑容。往事不堪回首,曾經犯下的錯也不能湮滅。
吃著雪兒親手做得早餐,他覺得好感動,眼睛模糊了,他在雪兒詢問的目光下,走進了洗手間,什么時候他也變得如此多情傷感了,這一切只為他的雪兒,為被他傷得傷痕累累的雪兒。
“媽咪,叔叔哭了。”盼盼壓低聲音告訴媽咪,他新奇的發現。
喂著樂樂吃飯的雪兒拿勺子的手震動了一下,她好像也看到他眼里的閃光,他哭了嗎?會嗎?以前的她可從沒見過他掉淚,只是為什么呢?
少奇對著鏡中的自己,懺悔著,他每天都活在懺悔之中,剛才的情緒尤其強烈,幾乎逼得他睜不開眼睛,他已有五年沒吃到她親手做的菜了,看著自己左手的傷痕,想著雪兒左手的傷疤,當初的她一定很痛吧,手痛,心更痛。他知道剛才,雪兒注意到了他手中的傷痕,雖然她沒有說什么,但她關切的看著他的傷痕好一會,她還是關心他的,她還是有些許在意他的吧。那眼神令他興奮不已,他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只要她一個關切的眼神,那么一切對于他也就值得了。
他今天一整天都處在亢奮中,雪兒沒有恨他,沒有討厭他,也許她的心底對他有埋怨,但這對于他,是他這一生中最好的消息,是他在事業上取得多大的成績都無法相比的。他想再見到她,他想再次品嘗她做得早餐,雖然已不是為他,但他仍然覺得幸福,知足。他想跟她和孩子們在一起,他不想再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他不想再繼續寂寞下去。她覺得很不解,即使他變了,也不會對她露出那么多溫柔的神態呀?面對這樣的他,她怎能再繼續堅守住她的心,她怎能不為他心動,何況她內心深處還有他。以前的他,不是不喜歡和她扯上關系嗎?不是不愿別人知道他們認識嗎?可現在他卻親自來到她住的地方。以前他幾乎不曾和她溫柔的講過話,可今天的他那么小心翼翼的為她拭去眼淚。她感到迷惑了,他還是他嗎?還是以前那個絕情的他嗎?他不會又像她22歲生日時,給她希望,最后卻親手將她的期待毀滅,帶給她無盡的傷害?經受了那么多的她,膽怯了,她沒有勇氣再去主動爭取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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