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硯看著身旁依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睡著的她,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白皙的肌膚因為夕陽的照射而更顯晶瑩剔透,唇角偶爾微微上翹許是做了什么美夢吧,鼻息均勻。把覆蓋在她身上怕她著涼的西服外套往上扯了扯,又伸出手輕輕撩了一下女子額前散下來的碎發,感覺到她均勻溫熱的鼻息手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隨即便抬起頭來,欣賞著海天交界處大片大片渲染開來的彩霞,再次陷入沉思。
他之前驚訝于眼前這個女子的豁達與開朗,但從不深究在這超常的豁達與開朗背后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但剛剛聽了她在睡著之前的話,心里越發的憐惜和心疼起這個女孩來。
“我十歲便進了孤兒院,因為爸爸生病去世,媽媽也早就改嫁了,沒有親戚愿意收留我,那時我很瘦小學習也不好。后來我就在孤兒院的幫助下上了小學中學大學,阿月一直陪著我照顧我。所以我是相信人間有真情的,因為我親身感受了那份溫暖啊。我在下課的時候,放學以后,還總會想到爸爸,爸爸說過等他病好了她就帶我來看海,可他的病一直總好不了。他去世的時候我拉著他的手大聲的喊,你還沒帶我去看海呢,爸爸你快醒醒啊。說過的話怎么可以抵賴呢。”語淡風清,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可簡硯卻分明看到她眼里的那份抹不掉的傷痛。
“再后來我遇到那次車禍,就是我毀容的那次,當時我就想,就這樣死去吧,那樣我就可以看到天堂的爸爸了,然后被你救了過來還整了容,變成了另外一張面孔,其實當時我心里還是有一絲沮喪的,我怕以后我死去在天堂看到爸爸他不認識我,可馬上我就想通了,相愛的人靈魂是相同的,面孔又算得了什么的。”簡硯伸出手去,讓蘇安琪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下意識的摟緊了一些。
他不知該怎么安慰這個看似很堅強的女孩,眼眸里閃爍著什么亮晶晶的東西,欲言又止。
不知何時,蘇安琪竟睡著了。
簡硯想起康芹來。
那時他才十二歲,個子小小,被管家從游樂場抱回來。一進門便看到一個瘦弱的小女孩,穿著粉紅色的裙子小臉肥嘟嘟的,大眼睛忽忽眨巴著好奇的望著他。父親把他帶到跟前對她說:“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了。”然后又指著小女孩身后那個面容姣好的婦人說:“她以后就是你的新媽媽了。”父親并沒有要他稱呼那個女人叫媽,可能他也知道母親這個位置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勝任的,而其實即使當是他讓他叫,他也是肯定不會叫的。“哥哥,以后你就是我哥哥了吧。”清脆的童聲甜甜的問道。“嗯。”他悶悶的回答。
潛意識里他排斥著這個小女孩,擔心連僅剩的父愛也被剝奪了去。可有一次他闖禍了,他用彈弓射擊小鳥時把父親最喜歡的花瓶摔碎了,父親勃然大怒,要打他,“不是哥哥摔壞的,是我摔壞的,要打就打我吧。”篤定的表情,維護著他。父親生氣的哼了一聲轉頭離去,那個女人卻拿起皮鞭狠狠的甩在了小女孩的背上。他至今記得,皮鞭打在小女孩身上時,因為太過疼痛小女孩留下來的淚水!
后來,他就對小女孩格外好,帶她出去捉泥鰍,放風箏,在學校里與欺負小女孩的人打架總是弄得臉青一塊紫一塊的。
再后來,他們一起上大學,他突然發覺自己的感情,他已經不可遏制的愛上了那個曾經為他挨皮鞭的女孩!可,可怎么可能呢?他們是兄妹啊,他是他的簡哥哥啊。他極力的壓制自己的感情,直到有一天她興沖沖的跑來,滿臉潮紅的對他說:“簡哥哥,我喜歡上一個人了。”
深邃的眸子如看不見底的深淵,嘆氣。
身邊的人兒不安份的動彈了一下,簡硯把衣服又往上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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