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完之后,人們還沉浸在節日貪玩的氣氛中,桃花就開始上崗干活去。其實早就抑制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打算從正月初一就準備開始的,只是家里有親戚朋友來串門。若家庭主婦不在的話,成何體統,等到該來的都走了,她自個該去串門的都敷衍結束,正好利用春耕前的這段時間,不慌不忙地播種育苗。
現在這個氣候仍很寒冷,顯然不利于播種,不利于生長發芽,若是遇上一個倒春寒,一切都要功虧一簣,全都凍死在土壤中。桃花唯一只有采用溫室的技術,把桃核去掉外面那層堅硬的外殼,不損壞里面的種子,按一定的距離放在苗床里,灑上一層燒好調試好的糞土,最后蓋上一層不厚的泥土,用薄薄的地膜蓋上,保持室內的溫度與濕度,很快就會生根發芽長出土面的。
這每一件事都要她自己動手去做,爭取在一個星期內完成,從早晨下地到晚上天黑才收工回來,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使向思武和他爹娘都對她生了意思。
他爹娘人老了,弓著背扛著腰,腿腳很不方便,早就不能下地干活了,呆在家喂豬做飯。經常做這些繁雜的生活瑣事,難免會感到心煩,對桃花有太多的不滿,經常背地里發脾氣。
“這她到底是咋意思,剛好安頓下來一年,又做著那些無用的功,看著有我們老家伙做這些活,就啥事不管不問了。武娃子也太好說話了,就把她神一樣供著,讓她爬我們頭上拉屎拉尿。”
他娘每次都是重三遍四地說的這一套,當她首先挑開話題說開了,他爹才跟著說:“就是嗎,硬是把我們當牛馬對待,看來人真的老不得了。”
“你曉得不?她是在報復我們,認為我們以前對她不好。”他娘猜疑著說。
“那時你確是對她不好,怎么也不想到給自個留條后路的……”
當話說到這里,哪個也說不下去了,一個在灶前撐勺做飯,一個坐在灶后加柴火,動作遲緩,精神頹唐,有說不出的難言之隱,從而演變成一種滄桑難過的感覺。
有一天,又在憤憤不平地議論時,恰巧向思武回來全聽見了,從前門幾步跨進廚房里,沉著臉問:“你們又咋啦?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靜日子,又想興風作浪弄點花板樣出來,能幫忙做事就幫忙做,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就行了。”
“不需要你說的,這我都曉得,就是桃花她……她整天只顧做她那點鬼事情,啥事也不管,你看……你看這像什么話嗎?”
他娘變老了,心眼子也變小了,受不了他這些話,只悶在心里不說話。他爹就好多了,簡單多了,是個直去直來的人,看著他娘炒著菜,不知使了多大的力量,鍋鏟把鍋鏟得嘩嘩直響,就像在鏟他的心似的,煩燥不安地說:“你管她的,她有這個精力就讓她去搞唄,我不要她幫忙,活還是要干出來的,只是她休想吃飯了。”
桃花回來吃飯時,他們哪個也沒有說起這事,只是把心事全寫在臉上,臉皮繃得緊緊的,實在是難看極了。桃花和平常一樣隨意大方,一邊拉著家務事,一邊抓起碗筷就吃,突然發覺沒人搭訕,抬眼看見這些臉相時,出于對這獨有的洞察力,在心里全一清二楚了,望著他們毫不回避,該說的話全擺在桌面上說個清楚。
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直截了當地介入話題說:“我曉得你們一直對我不舒服,反對我種桃樹,嫌我沒幫忙做好多事,也就只是這兩天沒幫忙。平時我做了多少?哪行沒有我經手的?你們算過了嗎?再說這段時間又沒啥事的,若到正忙起來時,哪個還抱著膀子玩了不成。我弄了那么多田,沒有荒一分一厘,總還不是為鬧得好過些。但光種田是不會富的,同樣吃苦賺不了錢,哪還何苦呢?不如種點經濟作物,錢也賺了,人也比較輕松,兩全齊美的事都不干了。”
她的一席話說得有聲有色,一會兒話語激昂,一會兒心平氣和。向思武放下碗筷,靜靜地聽著,等她把話說完,低聲回答著說:“哪個又說你玩了?只是怕你累垮了,從今往后,你的那些事我不過問,該怎么搞你自己看著辦。”
有了他的這句話,她就稍微放心了,從來沒有跟他們說起自己的事,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干脆把自個的想法和打算全說了出來,使他們掛目相看,沒有任何怨言可說。他娘不由自主地點著頭,忍不住地說:“那若按你說的發展搞下來,就了不得了,坐在屋里就有飯吃了。”
“那肯定嗎,以后屋里的事交給我和你娘,你就忙你自個的事。”他爹也點著頭說。
這頓飯從上午十點多吃到十一點多鐘,桃花放下碗筷,講了一個多小時的話,心里特別舒暢,無法言表,就像一朵桃花盛開了,微笑著說:“爹,并不是您這樣認為,我只是那一段時間忙,要辛苦您們了,過后我只需要帶著干就行了。”
桃花更加信心百倍,精力十足,不管是有事,還是沒事,每天總忘不了到苗床看一看。觀察地膜有沒有蓋好,被風刮破漏洞了沒有,用溫度計測量室內的溫度與濕度,和室外的溫差有多少度。對照書本上的數據知識,把溫度與濕度都控制在種子正常生長發育的環境下,天天如此,一天三遍,像照顧襁褓中的嬰兒似的,連續堅持了半個月,那希望之芽終于破土而出,精心的照顧仍然不能有半點虛假。
隨著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農田里也緊張地忙了起來。桃花把所有栽桃樹的田都種上了,以免長滿了雜草,對桃樹的生長帶來影響,為后來奠定基礎,減少了勞力,只不過給現在增加很重的勞力。水田和旱地都要整理苗床,同樣也是用地膜保溫的方式育苗下種。她對這方面的經驗老道豐富,很順利地育好桃樹苗,可以敞開地膜,享受陽光自然生長,接受風吹雨打的考驗。
就是從現在到移栽到地里這段時間,桃花稱為練苗階段,雖然不需要多少管理,擔也是很關鍵的,生長環境的突然改變,若弄不好直接影響以后的生長,是個循序漸進的實應過程,白天有陽光就揭開,晚上天冷再蓋上,只需持續一段時間就好了。
村里沒有多少人知道她又在種桃樹,都只是一種觀望的態度,見面哪個也不問她種樹的情況。何止是別人,就連和她住在一個屋里的向思武也不管不問,只關心他自己種的農作物。
有一天,他清早起床后,沒有下地去干活,而在屋里到處尋找著什么東西,長時間沒能找到,心情十分煩燥不安,唧唧咕咕地發著脾氣。
桃花正在為蕊兒做早飯,打發她去上學,眼看時間不夠用了,也在一旁咕咕唧唧地催個沒完。桃花先吵了她幾句,讓她住嘴安頓下來,便問:“你找啥東西吧?生怕過細點找。”
“我咋沒有過細找呢?每個角落都看了,還要找得到才是。”
“到底是啥東西?不會比一口針還小吧。”
“問的希奇古怪,還有啥東西嗎?不就是去年育秧苗用的舊地膜,我記得去年用完之后,是放在后面雜屋里的,今兒出鬼似的不見了。”
他先是在外面堂屋里發脾氣,聽到桃花在廚房里回應了,就走進來了,望著她說,好像希望她能提供信息。蕊兒還沒有弄到飯吃,站在那兒是心里著急,臉面難堪,馬上接上話說:“是媽用了。”
“你媽用啦?做啥用啦?”他趕緊追問。
在前段時間育苗時,曾經帶蕊兒幫忙蓋了地膜,蕊兒是清楚地曉得的,正準備實話實說,被她把話攔了下來,“大人的事你小娃子少參合的,快準備吃你的飯。”
接著又說:“咋啦?是我拿了用了,還在桃樹苗床里沒收回來。”
“你真狠,真有你的一套了,為了那點爛樹苗子,把我只用一季的新地膜全用了,肯定都掛亂了,今兒我拿啥東西去育秧苗。”
“不就只用你這點地膜嗎?還值得大動肝火的,大不了再買些回來育秧苗,舊的把洞補上用來育玉米苗,反正都不夠的,遲早都得買的。”
“說得挺輕松的,你曉得買要多少錢?”
蕊兒已有十幾歲了,小學只有一年就畢業了,最煩聽見她們吵架,剛端起碗吃了幾口飯,便丟下碗筷跑去上學。桃花跟著追到門外,喊她把飯吃完,正巧遇見了娘,一個出門,一個進門,就差點碰到一起。桃花關心地問上一句,只見她從衣兜里掏出一把錢,全都是一些零散的錢,總共不知有多少張,顫顫微微地遞到桃花的面前,說:“桃花,買地膜的錢我幫你出了……”
“娘!你這是咋啦?哪個又叫您掏錢出來的,快收回去留著自己用。”
桃花很感到吃驚,硬是勸著她把錢又放回兜里,嘆著氣說:“武娃子,你還是個男人嗎?不是跟她說好不管她的事了嗎?大男人說話一言九鼎,區區百十塊錢還值得計較嗎?不分早晚每年都要用的,多買一點也不要緊的。桃花比你能干多了,有很多事向她多學習,還是像個不懂事的娃子,娘死了就不能安心啰!”
“曉得了,娘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我只說說算了,哪個要她去買,總還不是我掏錢出來。”
“混賬東西,這叫啥話嘛,你是男人,又是一家之主,你不掏錢哪個掏錢?”
他娘很生氣,看著他走出大門外,還大聲把這話說了出來,手中的拐棍在地上敲得只響,只差動手打他的人了。桃花好言好語地勸著,心里五味俱全,不知是哪種滋味占了上風,使她暗自嘆了一口氣,感覺總算熬出了頭,這樣的日子才過得下去。
不管曾經有多少的仇恨,多少的恩恩怨怨,只要看開點,啥都可以淡化掉,家庭立家的根本就是和諧相處,相互尊敬。桃花為了這個家,啥都可以忍耐,啥都可以犧牲,再也不只是為了蕊兒而活著,生活中充滿了陽光,是五彩斑斕的,啥夢想都有的。
然而,就她最近的夢想來說,也是近在咫尺遠在天邊了,希望是遠大的,還需好幾年的努力爭取奮斗與等待。
現在的天氣一年比一年炎熱,實在難熬極了。她突然感到力不從心了,關鍵是體力難支,不想做任何事,簡值有些未老先衰了,不好意思說出于口。向思武仍然出門在外,勞動強度同樣繁重,只好咬著牙關堅持。
今年夏天又多了一件事情,要集資辦學,把原來土木結構的房子推倒,在原來的舊址上新建高大的教學樓,上面下達的政策,有相關的文件在,總稱這工程為“希望工程。”重建希望小學。村長把相關文件送到每家每戶中,傳達上面的思想關點,是有知名企業贊助,國家政府扶助,平民百姓多少出點力,流點汗參與。
村長考慮到這項資金不好征收,有孩子上學讀書的都好說,關鍵是那部分沒孩子讀書的家庭,思想工作不好做,只認定一個死理,是出的冤枉錢,不明白造福子孫萬代的道理。村長他們是費盡口舌,在沒有結果的情況下,才想出一個兩全齊美的計策,給上面寫材料匯報情況,鄉親們的收入水平較低,是拿不出資金的,都愿出勞力幫助。
既然如此,有村長從中的調和,鄉親們能有這個心也是不錯的,雙方各退一步,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村長到鄉里跑了無數趟,終于敲定下來,只要學生放署假后,學校全部停課了,就開始動工了。是由村長帶頭拆除所有的舊房子,再把新房子的基腳除好,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剩下修房子的事,全由專業建筑隊完成。
每家每戶還是來一個得力的勞動力,敷衍了事的人拒不接收,本來拆老房子是件危險的事,一切都要慎之又慎,管理要求決不能松懈,必須督促到位。
桃花家里有再多的事也要放下來,本來蕊兒還在讀書,哪怕就是不讀書,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村長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她干活吃苦耐勞,與男人不分彼此,村長有時會開玩笑說:“我們這里只要有桃花在,我們男人們的臉面盡失了。”
“那可不一定喲!村長你把我看成男人,和你們男人們歸一類,就不丟面子了。”
在一陣陣放肆的狂笑聲后,有的也插進來暈上一把,還沒開口說,便先大笑了起來,等笑完了才說:“桃花你種的桃在哪年能生一個像樣的桃出來,好讓我們大伙都嘗一嘗鮮。”
“是哪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老娘只會生娃娃,是生不出來桃的。”
“哪個叫你是桃花的,先開花后生果,按照自然規律沒錯的。”
說笑的時候,人總會疏服大意的。村長時不時地提醒著,少說廢話,認真仔細干活,注意安全之類的話語。說到最后又扯上一句話說:“嘛的,狗日的向思武命真好,找個老婆當兩用,又當男人用,又當女人用,你們這些男人們都不用羨慕的,名花有主,只能看,別動歪思想了。”
自從告別了大集體的生產模式,鄉親們很難得這樣聚在一起干活共事,難免相互之間說些暈段子尋開心,雖然心情是愉快的,但勞動仍是緊張有序的。村長抓得很緊,很早上工,很晚才換工結束,期間除了吃飯的時間,幾乎沒有什么時間休息。村長完全是為了孩子們著想,爭取早點提前完成任務,讓建筑隊早點修好學校,不耽誤下半年正常的開學時間。
桃花在表面上談笑風生,實際在這背后是一種堅強,是這種精神支柱支撐著,十分勞累疲憊,天黑回到家里啥事也不想做,吃完晚飯就洗澡睡覺去。蕊兒很看得懂事,不用吩咐的,便把所有家務事料理的很周到,連她爺爺奶奶都不用插手,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了。
在大家共同艱苦努力下,工程進展順利而又迅速,拆完了舊房子,清除掉所有的瓦礫殘片,只要在原來地上挖基腳了,但是占地面積不夠寬大,還需開山挖土擴建。原來的學校是依山而建,正座落在一個凸出來的小山梁上,唯一只有挖后面的土方,填補前面的陡坡,方可達到很好的擴建效果。
第一個工期結束后,不打算放假休息,接著干第二期擴建任務。桃花實在支撐不住了,打算請假一天。剛好在第二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斷斷續續地下了兩天,頭一天幾乎睡了一整天。第二天下午雨過天晴了,身體感覺好多了,想到地里的桃樹苗,擔心有沒有被風吹倒的。雨后正是及時補充有機肥的好時機,叫著蕊兒一起踏著泥濘的小路,來到苗床基地,發覺是多余的擔心,一切完好無損,就只是要補充有機肥料。
肥料順便帶來了,是商品肥與農家肥混合在一起的復合肥,成比例配好,裝在一個大編織袋里扛來的。苗床有好幾個之多,一字兒緊挨著擺開,窄長窄長的,綠綠的一片接接一片。她帶蕊兒來的目的很明確,明顯是要她來幫忙的,事情簡單,澆灑均勻就可以了,也很快就完成任務。
蕊兒年齡還小,對她娘堅持種桃樹的初衷使終不明不白,在腦中產生了種種疑問,現在可以當面試問一下了。她先說:“媽,你種了多少棵桃樹?”
“大概有好幾千棵是有的。”
“這也太多了,家里的田被你栽完也是遠遠栽不夠的。”
“小娃子你懂個啥東西,就是要越多越好,我還打算把村里的田都種上呢。”
說得蕊兒很感到驚訝,在腦中假想著,若到那時的家鄉一定是桃花勝景。
她施肥掌握不了均勻度,桃花不讓她干了,交給她一根木棍子,跟在后面把落在樹葉上的肥料掃落下去。
“媽,你咋叫這個古怪的名字呢?你是和桃花有緣?還是因為喜歡桃花才種了這么多桃樹?”蕊兒突然問。
“你咋這么多希奇古怪的問題,叫娘咋樣回答你?”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感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支配著她這樣做的,從來沒有考慮這些問題。這時經過蕊兒一問,心里很感到震驚,不斷地猜疑著,難道是眉心正中那朵桃花胎印的原故?還是像別人所說,是天生的命中帶桃花嗎?這些哪料想得到,也許還是一種巧合呢?
第二天地面濕潤,路上行走的人多了,便變成一片泥濘。沒有人打算上工去,村長在高音喇叭里大聲喊道,催促著快點上工干活,陰雨隔了不少工期,趕快抓緊時間趕回來。沒一會兒,三三兩兩地到齊了,他在現場指揮著,把所有的人分成三個小組:第一組是體質較差的開山挖土;第二組是體質強壯的跑運輸;第三組是身體強壯與有技術的砌石坎子。全都是用人力,一尺長的鋤頭開山挖土,兩只肩膀挑,板車拉,兩只大手扛,發揚著愚公移山的精神。
桃花分在第一組,相對來說就清松多了,都是松軟的泥土,用鋤頭一層一層地向下挖。原來修舊房子時,挖地基就已留下二米來高的土坎,以免垮塌,是留著一個斜面形的。若現在全部把新地基挖好,最低也要高于一倍以上的高坎,是垂直地挖下來,打算砌石坎子做護欄,防止山體滑坡。
總體就是按照這個計劃施工,從上至下向下面挖土,分幾個步驟逐漸向縱深擴展。山體松軟,沒有遇上堅硬的山石,就像切豆腐似的,鏟平一塊又一塊,到傍晚時分,當如血的夕陽灑下來時,已把坎高提升到三米開外了。
下工的時間到了,村長大聲宣布著,同時把大伙們都一起表揚一番,希望明天再截再利。大伙們一邊跟村長開玩笑,一邊收拾工具行當陸續離去。
桃花扛著鋤頭走時,看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還蹲在土坎子旁玩泥巴,是村里許老二的兒子,小名叫星娃子,經常跟著他爸爸來工地上玩。桃花逗著他說:“星娃子,天快黑了,你還在玩啥東西,你爸爸走了,說不要你了。”
星娃子玩得很著迷,像是沒有聽見似的。桃花也就走了,剛走出十來步遠,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大聲叫喊道:“快跑,上面要塌方了……”
隨著這急促的聲音傳出,大伙跑的比兔子還快了。桃花卻是立即停下腳步,猛地回轉身一看,只見上面有泥土不斷地向下滾落,下面只有星娃子一個人了,愣在下面聽見大人們的呼喊聲。嚇得站在原地哇哇大哭。
情況緊急,就在生死悠關的時刻,桃花顧不了多想,扔掉肩上的鋤頭,快速跑了過去,抱著星娃子就往回跑,把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上面整個活動的山體全塌了下來。桃花在慌亂中,心情是平靜的,清楚地感覺跑不出來了,便使出來自全身每個細胞的爆發力,全聚集在雙臂里,星娃子騰空飛了出去,落在好幾米開外的松軟泥土上,完好無損。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間,后面的山體以排山倒海之勢,全部垮塌下來,伴隨著嘩啦地一聲悶響,大伙們眼睜睜地看見桃花被掩埋了,驚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內鴉雀無聲,全部凝結在血色的夕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