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指冷涼透骨,心絕身子寒粟了下,指腹下棺中人臉部皮膚吹彈可破,無論是皮膚的柔韌度還是細膩程度都堪比真人。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她疑惑看向那雙安祥閉著的眼睛,臉上閃現不可思義。
冷飛揚在殿中繞走一圈,回來時立足她的身側,俯身之時袖袍有少許落在她的身上,“是極高明的易容術,普天之下能做到這種以假亂真程度的,只有……”說到這里斜目將正一臉等待神色的心絕一瞅,沒了下文。
“究竟是誰?”心絕止不住扯了他的衣袖問道。
好笑地任由心絕拉扯,冷飛揚故作神秘抿緊了唇,語氣之間卻是透著幾許淡漠,“我這人最恨別人威脅我的,剛才如果你沒有拿劍比在我的脖間,或者,”成功看到心絕放了他的衣袖,眼中閃現失望退開,他唇角笑意更濃,“現在我會告訴你那名手藝極為高超的易容師的名字。”
他斷話時聽來不辨可否,心絕回身,素凈身影在華麗的宮殿背景中看來異常和諧。
“那人具體說來沒有名字,但世人皆知其容易術普天之下無人能出第二,最妙的是,經他的手容顏后的人,能一直保留新的樣子生活下去。而普通的易容術最長時間只能保留十來天,中間還不能碰觸到水。他自己,也不時變幻面孔,見過他的人不少,有人說他是絕色美嬌娘,也有人說他是風流俊公子,消息多了無從辨識,世人就給了他一個通用的稱謂:千面公子。”
冷飛揚說話的同時,做個手勢讓心絕取來少量清水。含笑側目,他手掌長伸至心絕面前,“那把劍借來我用用!”
用清水洗去劍身上的塵土后,冷飛揚用劍尖小心無比貼近棺中人的脖頸,心絕雙眸一緊,下意識伸手去攔,被他揮袖擋開,“不是已經確定是假的了么?”
“好,你動手吧?!毙慕^語氣淡淡將頭轉往身后。真要看著別人拿著利器在與她母親一模一樣的面孔上動手,她還是缺少那份勇氣。
殿中靜寂,只聞利劍在皮膚上切劃的細微聲響,不一會,一張堪比指甲薄韌透亮的人皮面具被遞到她面前,“這是易容術里常用的人皮面具?!?/p>
聽到人皮二字,心絕眉頭一蹙,想也沒想地一個寒指就將冷飛揚故意拿到她面前的東西彈飛。
再凝目看向棺中人,雖然五官形態大致還能看出易容后的樣子,但凹凸不平的面部和略顯沉暗的膚質已經說明眼前這具遺體并不是她的母后。
“你來摸摸?!崩滹w揚將劍收起,在一旁缽盂的清水里洗凈手后移身一邊,看著心絕手指輕顫著摸了下去。
這一摸,前一刻看來還正常的五官變得如同豆腐渣一般,心絕收回手時,那臉已經塌軟成亂肉一堆,連五官都不能辨識清楚。
兩人皆是皺眉一下,心絕身上已經多了先前沒有的冷冽,“不管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盜取了母后的遺體,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會親自將遺體追回!”語氣雖淡,聽來卻如發誓賭咒。
“代價?包括在必要的情況下恢復自己絕心公主的身份?”冷飛揚看向她的眸中凝著好玩,更有著深不可測。
“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毙慕^抬首望向殿頂,堅決之外一抹惆悵如云過水面,瞬間無痕。
“我還以為這個殿中會有眾人相奪的傳國寶物,沒想到竟然是你母后的陵宮?!崩滹w揚定定看住心絕,眼中多了悠遠帶塵,“吳越國的皇帝還真是舍得,一國寶庫中三分之二的珍物怕都隨葬在此處了吧!世人又有多少能夠想到,看似尋常的山中小廟般若寺的地下竟然隱藏著富可敵國的財富!而文人墨客口中至今詩詞懷念的婉容皇后的最后歸宿,竟然也在寂寞無名山嶺的地下!”
說著哈哈大笑兩聲,看向心絕的目中帶上明顯得意神色,“不過能在這里遇上婉容皇后的親生女兒,并能有機會一近芳澤,我此行也不算虛來!”說聲未完,突然目生厲色看向玉門處,同時長臂一撈,將心絕拽入懷里。
冷飛揚帶著心絕身形旋閃如風避開的同時,錚錚數響,數個五角形、邊緣閃著寒輝的暗器已經釘在兩人之前站立的位置。
玉門處一個渾身上下都用黑紗罩著的人好似沒有實體,整個人如同一團霧在空氣中飄忽發聲:“那你二人就相伴在此做對鬼夫妻好了!”說著伸手在門后一摸,狂笑出聲說道:“吳越國的昏君皇帝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當年設下用來保護殿宇的機關竟會害了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呵呵,沒能親手殺死那皇帝老兒,能取了他女兒的性命倒也不錯!”
“你在這里好好呆著!”冷飛揚冷眸看了那人一眼,將心絕安排到一根高大石柱后躲藏好后沉聲說道。
說完雙足一點,身后飛星避過重重緯簾向那人追襲過去。而那黑紗人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沒等冷飛揚靠近過來,已經身形一浮,幻若一團黑煙迅速消失在玉門外,留下余音裊裊,“有時間來追我,不如多關心下自己的死活!過不了一會,你們就會成為水鬼啦!哈哈!”
身后傳來地動山搖的聲響,地下震動著似有什么猛獸要強行掙脫出來,心絕雙手扶柱轉眸望去,殿后一面原本刻繪吳越國山水紋飾的石壁已經崩裂出無數道細縫!
銷囂水聲從壁后傳來,心絕在石壁大洞裂現的那刻撥步往殿外狂奔而去!耳旁風聲呼嘯而過,發絲向后飛揚,急步如飛之間已經沒有時間辨識方向,眼中只離冷飛揚的身形越來越近!而他也在主動向她接近過來。
伸手相握的前一刻,她清楚看到自己在冷飛揚眼中的倒影,然后他使力將她拽帶入懷,同時背身抵對如若大批猛獸齊齊奔襲過來的洪水!
撲頭蓋地席卷過來的勁猛力道讓抱成一團的兩人身體完全失了自主,衣衫瞬間被水濕透,眼、耳、口、鼻里全是泛黃挾帶著大量泥沙的渾水,頭發披散臉上身周更顯狼狽!眼看就要在強勢力道的作用下撞上玉門,冷飛揚單手牢牢環住心絕細腰,同時以掌擊在身側一塊冒出水面的石頭上!
巨響之下,石屑四飛,借著石頭反回來的力道在水里激涌至旁邊,避過沉達上千斤的玉門,兩人已被洪流推卷至先前布滿鱷魚的暗河中!
水歸入河,沒了先前萬馬奔騰般的壯觀氣勢,卻多了暗流纏卷如蛇。水花翻卷,魚蝦氣息腥臭難聞,不能從水中輕易脫身,又隨時有會被洪水沖散開的危險,冷飛揚咒罵一聲,用之前解下的腰帶將自己和心絕的身子牢牢捆扎在一起!
看著周邊已經有十數條被水沖散后又重新聚攏襲擊過來的鱷魚,冷飛揚以掌代刀將懷中人護于身前。但心絕并不領他的情,單手探入袖,在水里一陣摸索,之前冷飛揚還入她手中的短劍重新出現在她手中。雙手將短劍使力握于身前,目中閃動堅毅無比的亮光,心絕看來隨時準備與鱷魚搏命。
低眸看了斗志昂揚的心絕一眼,冷飛揚唇邊贊揚一笑,“不愧是吳越國皇室血統,有膽識!不錯!”說話的同時卻一把將短劍奪了過來。同時鱷魚也有組織地發動攻擊。刀光與鱷魚嘴共舞,亮閃之間,分不清哪個是鱷魚的森森牙齒,哪個又是寶劍的鋒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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