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曦微側著身子睡著,絲被蓋在腰部以下,微弱光暈下顯得她的肩背很瘦弱。
她一向睡得很淺,所以在有人悄然把手放在她肩上的時候,不動聲色的飛快伸出右手,狠狠的扣住那人的手腕。
修長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鳳曦微輕輕用拇指撥了一下,戒指夾縫間彈出的細針已經刺入了不速之客的血脈。
“哎呀!”那人輕呼一聲,飛快把手給收了回去。
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
鳳曦微剛想喊人,卻在聽到聲音后又不喊了。
“白淺?”她慢慢轉過身,撐著身體坐起來:“你什么時候也學習這般深夜擅入的小人行徑了?”
黑暗中的人無奈的笑了笑,捂著自己被刺傷的手:“我不過是來看看你……你卻要毒死我。”
鳳曦微輕笑,說道:“沒毒,放心吧。”
白淺不肯相信:“我記得你說過,你的暗器上都淬了劇毒。”
“啊……那是以前了,現在什么都看不到……母后怕我弄傷了自己。”
“你?”
“很奇怪吧?我的身體承受不了一點毒,但是卻十分喜歡毒,幾乎是每次都冒著風險……不過也很刺激。”
白淺沉默了一會,慢慢道:“……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毒殺了那幾名武林人士的時候也是……”
“很有趣~他們想殺我,但是最終卻先倒在地上,”鳳曦微不禁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不過都是武林盟的殘兵了,我生來就與他們為敵,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白淺藏在袖下的手握緊了又松開,一側燭光映得他眼眸里的寒光甚至比屋外的霜露更為冰冷。
但是下一刻,卻又融化在暖暖淡黃的燭光之中。
白淺閉上眼睛,笑得頗為無奈:“若不是深知你的性格,恐怕真的要被你的外表給騙了過去……感覺性命堪憂啊。”
“我們又不是仇人,為什么感覺性命堪憂?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鳳曦微覺得好笑:“白淺,你的想法也變了許多。”
“自從娘親死后,我才發現許多以前從未明白的道理——”
鳳曦微一時接不上話,良久,才想起什么似的:“對了,宮殿里有守夜的人,你是怎么進來的?”
“我點了迷香……她們都睡著了。”說話間,白淺踏上臺階,竟然毫不避嫌的直接坐在床沿上。
鳳曦微感覺到床的邊沿有些下沉,心中明白,卻更為詫異。
“你真是大膽。”然后又很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句話:“可惜迷香對我不起作用。”
白淺沉默了許久,久得鳳曦微以為他已經消失了。
但是沒有,她甚至能感覺到白淺正在盯著她看。
很強烈的怨念,令她莫名產生了一股寒意,雖然看不見,但是她卻能強烈的感覺到。
白淺幽幽道:“曦微,我很嫉妒你,你的父皇母后皇兄們無一不寵愛你,無一不讓著你……我如今卻什么都沒有了,我恨那個拋棄了我母親的人……我恨他。”
鳳曦微探過去,抓住了白淺的袖子:“聽你這么說,‘那個人’的確是十惡不赦,但如果你因為仇恨而把自己變成性格扭曲的人,是萬萬不值的。”
“嗯,我知道,我會克制。”
說這些話的時候,白淺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鳳曦微,冷冷的,秋霜一樣的眼神。
鳳曦微說:“一會你就離開吧,接班的宮女發現了我們就完蛋了。”
白淺說:“你迫不及待想趕我走么?”
鳳曦微笑道:“你不怕么?”
“為什么要怕?反正我們是一起完蛋的。”
聽聞此言,鳳曦微不住的“夸贊”白淺:“這幾個月不見,你的武藝精進了,膽子也大了,真讓我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堂堂公主敢把一名男子留在閨閣里這么久,也不可小覷~”
“呵,你都快變成登徒浪子了。”
白淺很大膽,越來越大膽了,大膽得讓鳳曦微有些不認識他。
白淺輕輕挑了她的下巴,曖昧的笑道:“孤男寡女的,殿外的人又都昏睡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真不怕在下會做出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