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晨一看自己的此刻身份已經暴露,不知從哪兒來了勇氣,她搶上一步,就要去搶那把匕首。她快,胤祥卻比她更快,早已撲了過來,一掌將她打倒在地,狠狠一腳踩了下去。晚晨那嬌嫩的手上,立即浸出了汩汩的鮮血。胤祥咬牙切齒地說:“好一個女中豪杰,好一個巾幗刺客,說,你受了誰的指使兩次對我行刺?”
蘭淳此刻早已識破了她的計謀,本來也猜不到是她的,自她進府,蘭淳一直將她視為心腹,可是今兒上午若不是王掞師傅無意間碰觸了晚晨受傷的臂膀,蘭淳也不會想到那個單純無邪的女孩子竟然會跟刺客這個詞扯上關系。
“晚晨!這杯茶,你看是你自己喝了呢?還是我喂你喝呢?”蘭淳徑自倒了一杯晚晨端來的碧螺春,早知道她會有所動作,所以才用了這招引蛇出洞,故意讓她去沏茶,蘭淳眼神灼灼得緊緊盯向已慌了神的晚晨,把茶杯端到了她面前,恨恨的說,“我平生最恨別人背叛,我以為你那么純真善良,自從你帶年羹堯找到我,我是那么信任你,今日你居然要對我下這樣的毒手?我不逼你。你只要能說出幕后之人,我立刻放你走。”
“福晉,您別問了!這茶我喝!”晚晨沒有害怕,搶過茶杯,就要喝,還是彤兒眼疾手快,上前一下打翻了茶杯,“哼,想死?沒那么容易!”彤兒也同樣恨道。
“晚晨,剛才福晉說了,只要你說出真相,我們一定放你走!”胤祥冷冷地道。
晚晨沒有求饒,卻一臉慷慨地說,“十三爺,福晉,今天是我的死期。福晉您沒錯,錯在我身上。我全說了吧。五年前,我爹犯了死罪,是任博安救了他的命。后來,我父母死了,我家的債主要把我賣到妓院去,要不是任博安買下了我送到了劉府,我早就成了歌妓。不管任爺是什么樣的人,他對我們家有恩,對我有恩。他讓我去死,我都不能皺眉。而十三爺卻要了他的命!我要為他報仇!”
“你既然是任博安的人,為何在江夏鎮還幫年羹堯找到我?”蘭淳疑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十三爺定不會放過劉八女和任博安的!”
“是任博安讓我帶年大人找你的,他說找到你讓我趁機下手,可是福晉對我這么好,我也不是種忘恩負義的人,幾次猶豫我都不忍心,所以才拖到了現在!”晚晨說著,已經流下了眼淚。
“前日你獨自上街,你到底去見誰了?再說,任博安早已正法了,死人又怎么能向你發號施令呢?說,誰是你的指使?”胤祥不愧是主管刑部的,審案自有自己的一套推理思路,這個問題蘭淳都忽略了,胤祥突然提出讓蘭淳佩服。
只見晚晨眉尖一挑,昂然回答:“十三爺,你就把我送到刑部,嚴刑拷打,凌遲處死,我也不會招出那人是誰的。我只告訴你一句話,任博安對我有恩,你卻抓了他,殺了他,我就要為任爺報仇。十三爺,請你處置我吧。”
此言一出,不但胤祥吃驚,連蘭淳巧玉也都驚呆了。他們都想不到這個嬌小的丫頭竟然會如此大義凜然,守口如瓶。能隱蔽得如此精密的奸細,而且與任博安還有這么一層深厚的、以命相報的關系,那個最最幕后的人定然非同小可!
“來人,把她綁了,送到刑部!”一看問不出結果,胤祥仔細地想了一會兒,放緩了口氣,對侍衛說道。
“嗻!”侍衛們應聲,一個人拿來繩子,另兩個則分別駕著晚晨的雙臂,剛要帶晚晨走,只聽一聲“慢著!”蘭淳擋下了侍衛,“胤祥,放了她吧!”
“蘭兒……”胤祥有些猶豫,但是心里料想就算是放了她估計她也成不了氣候,于是沒有違蘭淳的意思,一揮手,“依福晉的話!”侍衛們隨之放開了手。
“既有今日,何必當初呢。念你在我受難之時,侍候我,又不忍心害我,也念你是個知恩必報的烈性女子,我饒了你。彤兒,你帶她出府吧,支二百兩銀子給她。讓秦順兒告訴門口的侍衛,不許阻攔,也不許跟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晚晨,你去吧。”
這樣的處置,大出晚晨的意料,晚晨淚流滿面地磕了頭,站起身來,在彤兒的攙扶下,一步三晃地出了房門。蘭淳看到她那副心痛決絕的神色,心中猛地有種生死離別的感覺。
“不好!”蘭淳不顧一切地向晚晨身邊跑去。
突然,只聽晚晨大叫一聲:“天哪!為什么要把我生在世上,為什么要我遭到這樣的命運呢!”一邊喊,一邊向廊沿下的石柱上撞了過去。蘭淳好像第六感很強烈地應在了晚晨身上,還沒等彤兒反應過來,蘭淳已經沖到了柱子下,晚晨的頭剛好撞在了蘭淳緊貼在柱子的身體上,等彤兒回過神來前去撲救時,蘭淳早已擋下了欲尋短見的晚晨。
“哎呀……”蘭淳被撞的叫出了聲。
“蘭兒……”胤祥急忙沖過來,“蘭兒,你怎么樣?”
晚晨被這一幕驚呆了,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二個“主子”竟然會用身體擋下自己,不然此時想必自己早已鮮血迸流,香魂出竅,再也醒不過來了。
“蘭兒……”胤祥心疼地扶住蘭淳,有些責備地看著她,“蘭兒,你為什么用身體救她,萬一……”
“我……我沒事,胤祥,你別擔心!”蘭淳勉強一笑,轉而向晚晨看去,“晚晨,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要這么輕易就放棄,上天不會再讓你來個第二次,不要做傻事啊!”蘭淳勸慰道。
晚晨聽著蘭淳,心如刀割,猛地牙關一咬正色道,“福晉,您這樣對奴婢……奴婢不能再次埋沒了良心,我說,我都說,我去見的那個人是九爺!我去見他,就是因為我無意中知道了您與十三爺隱藏在后院的秘密,我怕我刺殺失手,這個秘密就永遠沒人知道了……福晉,對不起,我……”晚晨已泣不成聲,但是卻果斷地說出了真相……
“晚晨,謝謝你能說出真相,讓我和爺安心,但是京城你已經沒法呆了,九爺若是知道你背叛了任博安,背叛了他,你一定會沒命的!”蘭淳對晚晨說道。
“福晉,晚晨不怕!剛才您不顧安危救了我,晚晨的命就是您的了!”晚晨徹底改變了,蘭淳不再是她要尋仇的人,而是她要保護的人。
“傻丫頭,你的命不是任何人的,而是你自己的,誰都不能剝奪你活著的權利,明白嗎?”蘭淳溫和的勸道,“我知道,你沒有為任博安報仇,但是你一定也知道任博安不是個好官,他貪贓枉法,又用《百官行術》來威脅眾位阿哥,進府這些日子十三爺的為人你還看不出來嗎?”
“主子,晚晨知錯了,以后晚晨不再助紂為虐,您和爺待晚晨恩重如山,晚晨感恩在心,晚晨不會離開京城,這輩子絕不離開您……”晚晨執意要留下,蘭淳也只好隨了她,蘭淳從見她第一眼就有種直覺,將來也許晚晨會救自己!
房里,胤祥一臉責怪的問道,“蘭兒,她要是狠心傷了你怎么辦?”
“胤祥,晚晨不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相信我。我救她是為了將來……”蘭淳若有所思地回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以后晚晨會幫我們,大概是女人的直覺吧!”
“可是,也不能用身體去擋啊!”胤祥有些生氣地嗔怪道,“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好了,別擔心了,啊?我以后一定好好愛惜自個兒的身體,成不成?”胤祥沒再說話,算是默應了蘭淳。
這些日子,蘭淳一直刻意忽略這是一個何其多事的年份,只希冀著自己與胤祥的幸福不會被打破……可是,蘭淳知道他終究是躲不過的……
奴婢是暗藏的奸細,胤祥和蘭淳險遭不測的事,沒過多久,康熙和眾阿哥就都知道了。康熙心中十分清楚,分明是有人明目張膽地對胤祥施加報復,原因就出在江夏那件案子上。前些時,為了大局的穩定,康熙對任博安這件案子,沒有追查后臺,也沒有株連別人。可事情明擺著,任伯安那樣膽大妄為,能沒有后臺嗎?現在,這些人還在,心不死,就把仇恨記在了胤祥的賬上。看來,這暗殺胤祥的幕后指使人,不會是一般的人,說不定就是胤祥的親兄弟,而且十有八九是阿哥黨里的人。
為了皇位,他們這樣不擇手段的做法,使康熙萬分痛心;可是,現在又不到徹底揭穿的時候。所以,對這件事兒康熙一句話都沒說,更沒有下令追查。對胤祥,康熙自然是了解的。胤祥耿直無私,胤祥忠心不二,胤祥敢作敢為,胤祥的心中沒有半點貪心。從胤祥身上,康熙又想起了自己與敏妃那一段美好的日子。他心疼胤祥這個從小沒娘的孩子。他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保護住胤祥,不能讓他再吃虧了。
康熙四十九年,除太子、爭皇位的斗爭,已經白熱化了。
隨著康熙的日益年邁,幾位阿哥爭奪皇權的爭斗,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了。它已經發展到了白刃相見、你死我活了。康熙對這一切看得再清楚不過了,從他加派了侍衛到十三貝子府中,蘭淳知道康熙心中還是記掛著胤祥的,他不想讓胤祥受到任何傷害,也許歷史確實錯了,胤祥從未失去過康熙的寵愛,只不過那種寵愛是一種最疼痛的保護,他怎么能看著胤祥吃虧呢?
胤祥又開始了忙碌,近日來他與四阿哥,照舊聯手,在戶部、吏部和刑部辦差。這哥倆,已經甩開了膀子,放開手腳地大干。他們無私無畏,干得十分出色,順便也重用了幾個深得信任的家奴。年羹堯升任巡撫,戴鐸也果然做了道臺。
而八爺黨那邊,老十四干得也不錯,他依舊管著兵部,他的目的是掌握軍權。聽到胤祥說,十四手中的兵權不斷增加,蘭淳知道這位自負的“大將軍王“一旦手中有了權,有了兵,他才不想聽命于他的八哥。他還有自己的打算呢:怎么,都是皇子阿哥,難道自己就不能當皇上,非要去保別人不行嗎?有了這個想法,他明面上仍然是靠近老八,事事處處聽老八的指點,可暗地里卻打著一個小算盤。這樣一來,在朝中,形成了太子為一派,老四和老十三為一派,老十四又是一派的三足鼎立、互不相讓的局面。三派各有各的優勢,也各有各的擁戴者。
蘭淳雖不想讓胤祥去爭奪那把皇椅,但是眼前的情勢,胤祥是躲不開這場你死我活的爭斗的了,雖然最后的結局蘭淳是心知肚明,可是胤祥能接受嗎?那份父愛對胤祥簡直是死一樣的傷害啊!
“胤祥,既然我們無從選擇,就要冷然的看著身邊的風起云涌,即使已然涉足!可是,胤祥,你知道嗎?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我知道皇阿瑪三個字對你多么重要,我不敢想象,如若有一天……”
或許這樣的結束會是另一種開始吧!命運的軸輪就這樣一點點向前碾過,刻出深深的印痕,沿著軌跡滑向無法預測的未知……
想到這里,蘭淳的心,被恐慌和無措緊緊撅住……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將始終陪在胤祥的身邊!
------親們:第二次廢太子的風波就要開場了,女主與男主也會卷入,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啊!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