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淡漠,喜訊,戰
小秀和小珍輕笑著打開門,成功地看到門外一群人傻了眼,這、、、是將軍嗎?廣袖寬衣,迎風颯颯,身材高挑纖細,高髻烏碧亮澤,臉上帶著淡漠的表情,有點不太自在這么多人在看她,映在眾人眼里卻像是含羞帶怯的風情。眾人愣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醒神,跪倒下去。
“參見將軍。”連季軒明在列的眾親衛右膝跪地,齊聲沉喝。
“參見大長公主。”御醫和小信子雙膝落地也是歡呼。
聲如洪雷,將軍這么正式的穿戴整齊出來,是不是說明將軍已經有些好轉了?最起碼可以接受傷后的失憶,明白周身的處境,知曉自己的身份,不再總是想要變著法“找死”了?
封夙飛更加的窘困,不知道該要說些什么,想學著電視上看來的道聲“起來吧”,可是她自覺自己沒有那樣的魄力,又想簡單地“嗯”一聲,更是認為自身沒有那樣的威儀,只是隨便地擺了擺衣袖,嘴唇嚅動一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她越是如此,眾人就越覺得將軍“回來”了。
暖玉直到現在,笑的嘴還沒合攏上,招呼御醫進來,順手關上房門把外面一干人等差點滾落的眼珠子塞回眼眶子里,耳中還能聽到外面陣陣安心似的舒氣聲,嘴角不由得撇的更大。
隨后的半個月里,封夙飛倒是很安靜,也很配合,沒再有令人揪心的舉動,傷勢也在暖玉等人的細心照料下好轉起來,只留一道慘白的印子,臉色也恢復紅光,雙眸也有了水潤,卻仍是掩不住深瞳中的蕭索和淡漠。
最最活躍的就屬界皇封成業了,三天兩頭的往將軍府跑,后來閑儀仗太過繁瑣,干脆著便裝只帶幾個近身侍衛,皇姑雖然沒有了以往的斗志和戰意,但是身體總算康復,他也是很高興,沒有什么能比的過親人化險為夷更加欣慰的了。
今日,他又來了,人未到,笑聲先傳進了廳堂,“哈哈、、、皇姑,你猜今日朕給你帶來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封夙飛一撇嘴,除非宣布她死了,否則對她而言,沒有任何事情能稱得上是好消息,這段時間也已經對這個時代的一些基本禮儀很了解了,輕輕地從廳堂里間的玫瑰椅上站起來,慢步走了出去,繞過一個竹雕雙面心的落地大插屏,撩開淡藍色刺碎花垂下的幕簾,來到正廳。
正對堂門是兩張雕著繁復紋路的紅木太師椅,下首兩側分別是四張同樣紅木的圈椅,各有兩個方正的小案幾隔開,封成業笑聲爽朗,大步跨了進來,直接坐上正首位東側的那張太師椅,笑看著剛剛站定的封夙飛,身后的小信子也是笑意盈盈,滿面春光,四個貼身近侍并沒進來,候在門外。
封夙飛站定,既沒行禮也沒落座,淡然自若,看向堂上的界皇,他一身月白鑲銀細花紋底長袍,烏黑的頭發在頂上梳著整齊的發髻,束一條銀色的帶,眉峰如劍,耀目攝人,此時正噙著滿滿的笑意看著她。
這個小男孩,封夙飛在內心總是想這樣稱呼他,感覺很親近,他太過少年老成,語調也是老氣橫秋的,看他衣袍平整的如同熨燙過,烏發沒有半點調皮的亂梢,坐在那里也是穩如泰山,紋絲不動,倒是一朝君主之風范,可是,她卻覺得他一定很累,試問天下哪朝明君國主又能清閑自得呢?況且,他又是這般年幼。
“奴婢參見皇上。”暖玉備好茶水進來,跪了下去。
“起來,起來,暖玉照顧皇姑有功,朕要謝謝你啊。”封成業心情大好,話一出口就讓人如沐春風般暖意洋洋。
“謝皇上,奴婢照顧將軍是份內之事,不敢邀功。”暖玉也被他的興奮勁感染,輕笑著起身,放下茶盅。
“恩。”封成業滿意地點點頭,操起茶盅輕啜一口,隨又放下,抬頭笑看著封夙飛,說道:“皇姑請坐,朕今日來有喜訊要告知。”
封夙飛不語,倒也就近坐下。
暖玉立在她身后,希翼地看著皇上,喜訊?什么樣的喜訊讓皇上這么高興?
“皇姑,朕想你戰場殺伐也累了,朕已經要禮部著手張羅你的婚事,為你召一稱心如意的駙馬,今日禮部尚書和侍郎聯手獻上諸多想要迎娶界朝大長公主的人選名單,朕帶來了,皇姑,你看下,可有中意的?”封成業笑著一擺手,小信子立刻從袖中掏出厚厚的一疊紙張,躬著身獻給封夙飛。
招駙馬?封夙飛一驚,吶吶地接過來,機械地低下頭看去,上面不但有精致的畫像,還有詳細的身家背景資料以及個人平素愛好、專長等等,這個小男孩界皇適合去現代開家婚姻介紹所,這些想要做駙馬的人被他調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幾時起床,幾時就寢,就連身上什么部位有什么特殊暗記,都應有盡有。
“皇姑,往下看,后面還有很多,朝中重臣府中有未婚適齡人選的,都在上面,當然還有一些有志之士和有功俊彥。”封成業見她只看著第一張,催著她翻下去看看。
“我、、、”封夙飛根本對這些不感興趣,也不認為這是什么喜訊,她的身體或許是純潔無暇的,但是她的靈魂早已經是殘花敗柳,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骯臟,她早就不去妄想會有一個稱心的愛人,一段美好的愛情,以及一樁如意的婚姻,剛想要開口拒絕,季軒明卻沒有預兆地大步進來,身后緊跟著一個一身鎧甲的武官。
季軒明單膝跪倒,并沒有說話。今日他一身淺綠色緊身窄袖的戎服,外面罩了黑色的柳葉甲,肩上也是黑色的甲片,護裙和護足均為暗紅色,黑紅相映,泛著令人窒息的暗芒。
“末將夙飛鳳將麾下參將左平參見皇上。”后面那武官也已跪倒。
“季副將,左參將,是否又有戰事?”封成業心中一緊,急急地問道,對季軒明看似欺君的大不敬并不放在心上,看來也是很熟悉他的脾性,平素他都不在將軍府如此重裝,今天卻是一身鎧甲,莫不是又有異族來犯?
“啟稟皇上,南方邊境有獸族騷動,不過并沒有大規模的興兵來犯,只是小范圍地攻占了幾處較小的村落,企圖蠶食我界朝領土,季副將和末將特來領命前去討戰,驅逐它們。”自稱參將叫左平的武官沒有起身,沉聲道,暗中瞄了封夙飛一眼。
封成業察覺到他的舉動,好像明白了什么也看向封夙飛,一定是夙飛鳳將失憶的事傳了出去,盡管已經極力地防止這消息外泄,可還是防不勝防,紙還是保不住火,這么久過去了,異族要是還沒掌握界朝有關夙飛鳳將的情資,那就不配做妄圖侵占人間的對手了。
封夙飛一點也不擔心地把手中的厚紙放在旁邊的幾上,無視封成業的注視,仿佛戰事又起和她沒有半點關系,本來就是嘛,她又不是真正的夙飛鳳將,沒有“她”那種為國為民的高尚的情操,也沒有“她”揮手起雨、舞動生風的本事,而且,她是真的不在意,也不關心,生死是早晚的事,何必強行去改變,就像她,想死死不了,她又能如何?
封成業無奈地嘆口氣,神色一凜,沉聲命令:“季軒明今日起升為龍虎將軍,統領三軍,左平升為總兵,協助季將軍,副將以下各升調一職,戰事刻不容緩,眾將士整裝待發!”
“末將遵旨!”左平在季軒明起身后才站了起來,兩人都再也沒看封夙飛一眼,威武地走了出去,戰!他們心中此時只有這一個字,為家國而戰!
封成業有了心事,也無暇顧及之前提到的為皇姑召駙馬之事,不過還是關心地看著皇姑,輕聲說:“皇姑,你自己看下人選名單吧,有中意的就來告訴朕一聲。”
封夙飛極輕地“嗯”了一聲,心中竟有些輕松,要不是又起戰事擾了封成業,她還不知道怎么應付招駙馬的事呢?心虛地側轉眼眸躲開封成業的注視,暗責自己是不是有點幸災樂禍了?
封成業又暗自嘆了一口氣,轉身也走了,殊不知這一走,竟兩年也沒有再見到他的皇姑一面。
暖玉跪送皇上離去,心中也擔心著戰事,因為以前夙飛鳳將出征時,她也是跟同前往,照顧將軍起居,雖不對陣殺敵,卻能感受到戰場的赤腥和殘酷,也深刻地明白唯有赤腥和殘酷才是保護家國的最佳利器。
“暖玉,你把那些拿走吧。”封夙飛指著幾上的厚紙說道,她不需要,一直以來暖玉都對她關懷備至,不如就送給她吧,畢竟上面的俊男看著也能養養眼。
“將軍!那是為您召駙馬的人選,奴婢怎么能拿走?”暖玉驚愕地瞪大眼。
“我不要駙馬。”封夙飛輕道,腳下微動,又走回她一直靜坐的里間那張玫瑰椅上,只是坐著,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什么都無動于衷,什么都漠不關心。
暖玉呆立著,心里有一種不安,感覺哪里有些怪異、、、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