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觴山花開,一杯一杯再一杯。意醉欲眠卿可去,明朝有意抱劍來。”緩緩繞過席位的我,身后那深刻的影子打落在了莫逐的背后,拆散了他那筆直的背影。莞爾一笑,我手執扇柄撫拍上了他的肩膀,“卿可還好?”
莫逐微微一愣,隨即抱歉地對著眾人拱了拱手,便毫不做作毫無尷尬地離開了席位,他這人若是顧人眼光,光是他那一頭火紅色的發就足夠他被判妖孽處死一百次了。
我淡笑著看著他有些醉態的步子,轉而又解釋道,“堂兄醉酒離席,還望各位的體諒,擾了大家的興致,朝鳳在這里給眾位賠不是了。”底下一陣唏噓,許是還在揣度我的那句詩句。
“小兄弟,你這詩……”見我落座,蕭毅果然動作迅速地貼了過來,他抵住了下巴,搖頭間嘆氣比出氣都多。
“自然比不上堂兄。”我淡笑著擺著扇子。鶩瑟卻是沉了思。包括那雅之,或者說但凡懂點詩的人似乎都在沉思。倒是自己卻是郁悶了,莫逐今天竟然這么不經喝?不禁又朝著酒杯里看了又看,再看著獨自悶酒一直沒有停過似乎毫無醉意的雅之,看來他不是博雅,而是雅量,我對莫逐的郁悶轉變成了疑惑,似乎正有往質疑的方向發展的趨勢。
只是兀自沉浸在自我思索之中的我又豈會知道這場看似平靜實則暗雷遍布的酒席背后的恐怖。
刀光劃亮一片令人寒顫的冷目。
“慕容昭,這是你欠我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慕容昭,身著竹葉青臉卻埋在陰暗之中的男子緩緩擦拭著劍上的血跡,動作散漫的將那軟劍納入腰間。只是他還不想走,而是……翻開了慕容昭的尸體,他居然從慕容昭的懷中掏出了一只玉簫,緩緩湊到了嘴邊,詭異的笑展露的瞬間,那帶著凄厲之聲的簫聲瞬間穿透傅府的客院,并以超乎尋常的速度瞬間沖進了所有人的耳膜。
本是扶著墻做干嘔狀的那抹鮮紅身子猛地一抖,瞬間清明開來,“果然在這里。”轉而身影猛地幾個竄起,瞬間消失在層層疊院之上。
“不好,師傅一定出事了……”掩身的若溪瞬間臉色大變,遲疑著低頭掃了朝陽和眾人一眼,有駙馬在,離開這會兒應該沒問題吧?隨即黑色的身影便踏風而去。
“這個聲音……”我耳朵一抖,跟那個晚上的蕭聲好像,只是這感覺又是何其的不同,雖然音質相同,但是那股子味道確是完全不一樣,由不得我不去聯想,那個晚上出現的人若是跟若溪有關聯,那么現在這個吹簫的人一定也跟若溪有關系,找了借口離席借步,站在墻沿下,“渃惜……”我背著手撒了下扇子,這個是暗號,不管出現什么情況,只要若溪在他就一定會出現。
只是寂靜的高樹卻只傳來幾聲風嘶鳴而過的聲音,我抬頭,日頭光白無力,居然有數道黑影跳過,猛地我的眼前一黑,心里大叫不好。
“笨女人,還不跑……”身后是慌亂的聲音,也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我的神志瞬間清明過來,由不得我不往回跑,人多的地方,好躲。
不管了,也管不著了,也不知道是誰在我身后替我乒哩啪啦擋了那幫子黑衣人,反正我撒了腿就跑了,從來沒有這么感激自己給自己選了這么一身輕簡的男裝,幸虧有了它,我充分發揮了高中時代50米沖刺的速度。
只是我怎知道等我跑過去之時,那里卻被清理得只剩下一片狼藉了。粉碎的酒案,斷掛著的水車,到處都是翻到的酒水,就連那高高的亭臺上的綢紗也被劈成了數片,那斷琴落地撞出了木墟。
“嗚嗚嗚……”猛地被一把捂住了嘴,我的身子也被連帶著拖到了一邊的矮垣之后,而透過那雕花透窗,我看到的卻是一個個全副武裝蒙面持刀的刺客蒙著面陰冷著眼,就在不遠處細細地搜索著。
“不要出聲。”警告的聲音響起的剎那,我終于重獲呼吸,忍不住環顧四周,除了我還有那坐在輪椅上的鶩瑟,以及那帶著恨不得我被宰了的眼神的雅之,心想若不是他不想我死在他府上給他招晦氣,他早就一腳將我給踹出去慰勞那些刺客大人了,至于剛才捂著我嘴的那個男人,我瞟了一眼,驚住了。
“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諷刺,一看那張鬼臉,我就知道是雅之。
我卻回了他一笑,我愛看礙著你了,再說南宮再怎么說也是我的駙馬,于是一把抓住了南宮的手,觸摸著上面厚厚的繭子,適才就感覺到了,“好樣的,這里就你功夫最厲害了。快搬救兵去!”
南宮卻是一臉的謹慎,“不行,我必須保證公主的安全。”
若不是特殊時刻特別對待,南宮的這句話一定會讓我感激涕零,不過知道原因的我,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好狠的人,調虎離山,我蹙了眉,若溪這會兒在哪里,而那莫逐又在哪里?
不經意地,腳邊一響,居然是瓦片碎裂之聲,我心里一陣,今天當真是逃不了了么?
就這么陰風掃過的瞬間,南宮的身子卻是擋在了我的面前,“雅之兄,鶩瑟就交給你了。”聲音一落,雅之隨即心領神會,推著鶩瑟就是躲避著黑衣人的糾纏,很明顯,那批黑衣人志不在他們,而被圈在南宮懷中的我卻慘了,左右都是刀鋒相碰的火花,雖然我不會質疑南宮的功夫,但是雙手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有我這個累贅。
就在那劍鋒猛地掃過我的額頭斷了一節發剎那,我愣愣地看著面前高舉大刀就要劈下的黑衣人身子一抖,瞬間倒地,死不瞑目。而就在瞬間,他背后的紅衣人卻是更加恐怖。手提刀落,圍著我和南宮的其他幾名黑衣人此刻瞬間倒地,白目翻向。
我抓住南宮腰身的手不禁一緊,是刺殺沒錯,但是刺殺還分批次么,我有些干咽唾沫地看著那個以紅衣人為首的另一批刺客在他們老大的“一個不留”的命令下迅速而又利落地竄了出去,就連那欲跑的鶩瑟和雅之都被包圍在內。好樣的,敢情來的這批還要狠?!
“放開我!”我猛地松開了南宮,見他眼神一動卻是絲毫沒有要松開我的樣子,我的目光掃到了他掛了深彩的胳膊上,隨即口氣冷冷帶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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