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輕風萬里渡春雨,對此可以酣高樓。
灼灼文章詩仙骨,瀟瀟劍鋒英雄情。
孰與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我的聲音帶著酒后的沙啞和恍惚,我的眸子帶著酒后的迷蒙和濕潤,我的身子帶著酒后的飄搖和頹軟,盡管如此,我卻依舊能夠將這首詩唱了出來,瘋狂地唱了出來,宛若此刻的心聲,大家都在珍惜著,只要此刻能夠與共,明日散發的哪怕只有我一人又有何妨?
酒水緩緩滲透我的衣衫冰涼了我的胸膛,在我狂舞中沒少撒出一片,只知道有個聲音清風帶慢間滑過我的耳朵,“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就在我沉浸與鳴凰那清然聲音之中的當兒,大家似乎都跟我一般情致,聲音此起彼伏間交替更換著,輪著將這一首絕唱多元化,多聲化。
鶩瑟那清冷若傲的聲音,宛若掃過我胸膛的酒水,冰涼間更是火辣一片,“輕風萬里渡春雨,對此可以酣高樓……”
而緊接著的卻是涪麟那在孩子與男人之間轉換生澀與成熟的聲音,“灼灼文章詩仙骨,瀟瀟劍鋒英雄情……”青嫩得讓我銘刻年輕的美好。
“孰與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煜倘的聲音似乎帶上了月色的輕靈,沒有往日的柔軟,頗有詩風歌情,字句都感情洋溢,讓我的心弦為之震徹。
刷刷幾聲,葉如雨下,一個翻身,黑影滑過我的頭頂落在了屋頂之上,是莫逐那狂放的紅發在沉眠的月色下點燃了一夜的艷陽,“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呼啦啦的酒水之音過后就是那酒壺碎裂之音,更帶著若溪旋舞著劍身,滑翔而過的氣流和波動,震顫著我的耳膜,“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一曲唱完,我卻醉了,軟了,笑了,睡了,很開心。
這夜,星空不泯,月色空涼。執杯停箸,對酒當歌,同一輪元月之下,不管我們能有多久的相知相守,或許終敵不過日后的風雨飄搖,在月缺之后,分了離,別了情,天涯縱廣,人會各向,或許反目,或許情恨,或許痛傷,或許死亡,只是那紛飛若明珠般的蟲火卻記錄下了這瞬間的記憶,并且永生不褪。
…………
…………
“唔,額,嗯……”如此享受,讓我竟然發出了令我都覺得羞澀的聲音。
不要誤會,這不是嘿咻之音,卻是我醉酒醒來頭疼得厲害,鳴凰在為我做按摩而已。
“鳴凰,我閑置的別院那么多,找間僻靜疏遠的送給楊公子。”想到鳳皇的臉,我的擔心少不了,或許哪一天我那游魂的身份被揭穿了,換來的只有鳳皇的殘忍嗜殺,如此,我倒不如早早為自己安置一下,“就當是公主我為了討美男歡心吧!”楊朝鳳,我的另一個身份不知道還用不用得上,不過先掛羊頭賣狗肉吧。
“嗯……”鳴凰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即收回了手伸了個懶腰,這夜我醉酒得厲害,折騰了他一夜沒睡,那眼睛都變得有些松垮朦朧起來,不過不管我怎么看,這個男人都是天生的魅人高手,聲音慵懶富有磁性,“公主不覺得,這事交給駙馬要合適些么?”
“嗯?怎么說?”我一愣,坐了起來。
“呵呵,看來公主對駙馬的能耐不甚了解呀!”鳴凰輕笑一聲,隨即懶洋洋地晃著身子出了里間,悠然地霸占了我那在外間的躺椅,就這么不負責任地睡得雷打不動。
無語中,我只好無奈地再睡個回籠覺。
可是等我醒過來,雖然日上三竿,但對我來說,卻是還睡不夠,只是那鳴凰卻是沒了蹤影。當真是跟駙馬去置辦房子去了?還是……
反正這日我是沒看見鳴凰的影子,倒是看見涪麟在那兒獨自練劍。
“停停……”我拍著手,雖然我是外行,但是涪麟這哪里是練劍,敢情是在跳劍舞嘛,那身子柔得跟煮熟的面條般立不起來,這怎么行,我眉頭一擰,上前就給了他一個栗子,“去,給我好好學,這樣就想糊弄過去,別以為若溪不在你就能偷懶。”
“公主……”眼淚汪汪地撒著嬌,涪麟的身子貼了過來。
如果我有功夫,我一定拍飛他,可惜我沒有,便只有禁受他的眼淚考驗了,“少給我德行的,不是說要好好保護我的么?就你這樣,我都能堅持半個時辰的馬步,我看你是一刻都不行。”
“公主小看涪麟。”涪麟說著將那劍一仍,撩了衣擺就打起了馬步,有模有樣,我尋思著圍著他繞了一圈,清然一笑,我的腳猛地絆了他一腳,看著他嗚呼地趴在了地上,我拍了拍手,有些生氣,“我這還是小打小鬧,你就經受不住,外頭有的是高強的刺客,你怎么抵擋得了?”
“公主……”涪麟瞬間漲紅了臉,“對不起,涪麟一定好好練功,再也不偷懶了。”
我掃了他一眼,一把將他拉起,隨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涪麟,我不求你能夠保護我,只希望日后你能夠護住自己,如果有一天……”
“不,涪麟一定會保護好公主的,一定。”涪麟卻是猛地一把握住了我的手,眼神堅決,“一定會,一定。”
我微微一愣,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也相信,那么你是不是該好好練去了呢?”說完我抽出了自己的手,轉身后,我的身子不再遲疑,他還只是個孩子,何苦將他牽扯其中,或許不久我就會找個時機將他送走吧,在我不能保他之前,或許那一天并不遙遠。
“鶩瑟……”我來到了鳴凰的院子,卻看見鶩瑟在煮茶,不同于上次的速度茶,這次他倒是真真正正地煮著功夫茶。
“怎么不見鳴凰?”我左瞧右看,入了座。
“鳴凰和煜倘出去了,我在這兒照看藥浴的莫逐,公主知道昨個莫逐跟若溪鬧得兇了,今天就不行了。”鶩瑟微微抬了抬眼,臉色平靜,口氣卻似遠不遠,既不親近,也不疏遠,倒是收了那三分傲骨,“鳴凰走前留話說,若是公主來尋,只道是駙馬要送給公主一個驚喜,讓公主等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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