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又開始簌簌落下來,四周是一片潔白的世界,過往行人的談笑聲似乎從遙遠的天邊傳來,渾身冰冷一片,從心底泛著猶如千年冰層的寒氣。
前方是那里,到底要去那里,茫然的眼神呆滯的看著前方,機械的腳步一步一步深深的落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很快又會被白雪覆蓋,這世界什么是長久的?
抬頭看天,一片灰白,有雪花落在眼睛里,融化過后化成水從眼角留下,不知道那是落下的雪水還是真的淚水。
耳邊還在回響剛才聽到的話。
“所謂合歡神也不見得多好看嘛。”楚玉澤藏身在天啟宮大殿柱子后聽到兩個站在雕像前的女子說話。
“是啊,可是她的傳聞卻很不一般。”語氣里帶著很不屑,能讓華昌尊為神的女人,那肯定是和華昌所特有的一點最有關系的了。
“你說,真的有她的轉世嗎?”
“誰知道呢?皇帝一直在找這個轉世,可能沒有吧。”兩個人默默的看了一會,走了,留下從柱子后走出來的楚玉澤。
合歡神,皇帝的宮里都有她的雕像,如果說這個神的長相和她一樣是巧合的話,那真是難以讓人相信。
這一刻,走在陌生的街頭,第一次感覺到無助,對前路的無知,他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個普通人,可是那個雕像的出現徹底打破了他所有的認識。
獨孤寒等了好久都沒楚玉澤的身影,只好到皇宮尋找,可是皇宮內根本沒有他的影子,他有著急的在滿城尋找,連牢房都沒有放過,錢金錢銀也滿大街找人。
終于焦急的獨孤寒看到前方那個落寞的背影,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急忙飛奔上去,看清楚才發現這個一向不羈,瀟灑的笑看紅塵的人那雙黑色永遠閃亮著狡黠光芒的雙眼居然無神的看著不知明處,暗淡無光的雙眼,不帶一絲表情的臉龐,無力的步伐,這個人也有這樣的時候,獨孤寒搖晃了兩下楚玉澤的肩旁,那個永遠堅強的人居然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下了。
入手才感覺,他的身子是那么輕,呼吸是那么微弱,這個堅強的面對一切的人內里居然是這么的柔弱,手臂上那個昏迷的人仿佛下一刻就要不見。
獨孤寒再也顧不得其他,運起輕功飛快的奔向一品居。
黑,好黑,四周是一片黑暗。
累,好累,好像一直睡下去。
可是耳邊好吵,揮揮手想要趕走這一切,可是雙手卻被人抓住了,是什么人居然敢抓住他的手?
想要張嘴喊錢金錢銀把這個人趕走,可是那嘴卻張不開,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獨孤寒和錢金錢銀看著床上雙手亂揮舞的人,急忙上前把他的雙手按住,好讓大夫診脈。
他的臉上眉頭一直皺在一起,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在皇宮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居然讓這個堅強的人變成這樣?
獨孤寒去皇宮的時候皇帝在處理政事,后宮唯一沒去的就是天啟宮,所以他沒看到那尊雕像,不過如果他看到也不會以為是楚玉澤,是以不知道楚玉澤發生了什么。
“他怎么樣?”終于把楚玉澤按住了,大夫閉著雙眼把脈。
獨孤寒知道楚玉澤本身就會醫術,可是現在那個病人就是他自己,只好找了大夫,看到大夫張開雙眼立刻問道。
“我家少爺怎么樣了?”錢金錢銀也急忙開口,他們的一切都是少爺給的,少爺從來沒有主人的架子,當他們就像是朋友一樣,他們從來沒想到少爺也有這樣虛弱的一面。
“這位公子應該沒有大礙。”大夫艱難的開口,這樣的病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沒有任何的病癥,可是卻昏迷不醒。
“那他怎么不醒來?”三個人同時開口,臉上的焦急和江湖人打打殺殺的戾氣讓大夫害怕的后退。
“這個,老朽也不知,可能是有心魔吧。”大夫害怕的開口,這三個人好可怕,不會要殺了自己吧。
“心魔?”獨孤寒疑惑了,這小子還有心魔?
“是不是走火入魔了?”錢金錢銀首先想到,少爺會不會練功走火入魔了。
三雙眼睛瓦亮的看著大夫,晃得大夫有一瞬間失神,這三個人都不是平常人啊。
“應該不是,他身上沒有任何練功的跡象,經脈也都正常,氣息雖然紊亂可是也不是練功所致。”這才是他疑惑的地方,所以才說是心魔的。
“那是什么?”連番的瓦亮已經讓大夫有了一點免疫力。
“應該是被什么驚到了,所以沉浸在另一個世界里不愿意醒來,老朽開幾副安神的藥應該沒事了。”他也只能這么做了,沒有任何病癥的病人除了安神還能怎么樣。
“那就有勞了。”錢銀帶著大夫出去開藥方,留下錢金和獨孤寒看著楚玉澤,這會楚玉澤已經安靜下來了,平緩的呼吸顯示他似乎只是睡著了,可是他們都知道,楚玉澤從來不在有人在身旁的時候睡覺。
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病房,為什么熟悉呢,似乎她來過很多次了,床上的人好熟悉的感覺,可是看不清他的樣子,只是旁邊那個男人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他,那個大名鼎鼎的偵探展飛。
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又一次夢到他了,可是回不去了不是嗎?也曾想過,有方法能夠回去,回去告訴他,其實自己心里是有他的,可是早就放棄了不是嗎?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離那個現代的時代已經很遠了,沒有什么方法能夠回去的,不是早就決定了嗎?把他放在心底好了,偶爾孤獨的時候拿出來思念一下,可是這次又夢到他了,是又思念了嗎?
是啊,可是思念又能怎么樣呢?
好像摸一摸他的臉,那張風采非凡的笑臉,那張燦爛到陽光都失色的臉。
伸出手去,什么都沒有,又是一片黑暗。
“你還不能回去?”黑暗中一個聲音響起,想要問是什么人可是卻開不了口。
“你還有要完成的使命,回該去的地方吧,回去吧。”那個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低,最后什么都沒了,再次無聲息的黑暗。
獨孤寒和錢金錢銀守在楚玉澤的床前,一天兩天過去了,床上的人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不過倒是把藥都喝下去了。
第三天了,還是那個樣子,大夫已經搖頭了,說只能聽天命了,他們還是不死心的把藥一碗碗的喂進去。
第四天,獨孤寒焦急的四處走動,皇宮發生的一切他們都不知道,不過他知道都是因為皇宮。
第五天,獨孤寒一拳將一品居精美的柱子打裂了,毀了半間房,命掌柜的召集教眾。
第六天,接到教主發出的消息,紅教弟子來了一批又一批,一品居冷清的樣子不復存在,終于讓自家人給填滿了。
第七天,獨孤寒已經決定帶著紅教弟子血洗皇宮了,楚玉澤一直不醒來,那個皇宮已經成為他最大的仇敵,管他什么國家不國家,他都一樣要滅了它。
就在獨孤寒要出門的那一刻,錢金驚喜的從楚玉澤的房間跑了出來,滿臉的疲憊卻掩飾不了濃濃的喜悅。
“教主,教主,少爺,少爺…”連著七天的不眠不休讓錢金在一陣奔跑加上喜悅一瞬間岔了氣。
“怎么了?是不是玉澤,玉澤…”獨孤寒自動將錢金的行為理解為楚玉澤沒了氣息,雙眼立刻通紅,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紅教弟子聽令。”傷心過后的獨孤寒一臉冷峻,眼中泛著濃濃的殺氣,轉身吩咐紅教弟子。
“屬下在。”整齊劃一的聲音,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教主將殺氣這么濃烈的釋放,那種恨不得毀天滅地的樣子。
“即刻將皇宮給本尊拿下,把皇帝帶到本尊這里,其他人一個活口都不要留,放大火,給本尊燒。”獨孤寒惡狠狠的開口,誰都不懷疑,如果現在那個皇帝在這里的話一定會讓獨孤寒一掌拍死。
不,獨孤寒才不會一掌拍死那么簡單,他要狠狠的折磨這個皇帝,要不是他,玉澤也不會去皇宮,也就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獨孤寒把楚玉澤昏迷的乃至他認為的死亡全部歸罪到華昌皇帝頭上。
“是。”整齊的開口,紅教弟子全部離開,紅色的身影穿行在洪城的上空,全部的方向都是那個華昌代表的皇宮。
錢金無奈的瞪著眼,他要說的是,少爺醒了,少爺醒了,可是緩不過氣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都走了,獨孤寒才將他一把撈起,一臉沉痛的走向楚玉澤的房間。
房內,楚玉澤虛弱的半躺著,錢銀正在小心的喂他喝粥。
一邊喂還一邊掉著淚水,楚玉澤雖然還沒有力氣開口,可是錢銀這樣還是讓她很感動,錢銀被人家圍毆的時候躺在地上承受那么多拳打腳踢都沒有掉一滴眼淚,他唯一的親人被人殺害的時候也沒有掉淚,這一刻,卻為了他的醒來,讓這個男人掉了淚。
剛才錢金跑出去的樣子,想必他也和錢銀一樣吧,自己何德何能讓他們如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