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山莊的大門“嘭”的一聲關上了,淡淡的雪蓮香縈繞在花廳內,久久不散,就如同那個人一樣,白衣風華深入人心。
何尚書看著慕容老爹,心里滿臉的鄙夷,這江湖草莽,生出來的孩子也都是不懂禮數,那慕容三小姐簡直就是個妒婦,還未成親,就嫉妒成性,潑辣無比,居然阻止世子納妾,就是平民百姓家,稍微有點家底的也都有一妻兩妾的。
好好的一個女子不待在閨房,卻拋頭露面,做什么合歡神,哼,越想越覺得這樣一個禍害應該早日除去,否則將來必然會給盛華帶來無盡的災難。
想著,顛了顛手里明黃色的龍紋圣旨,“慕容斐云,接旨。”
慕容老爹從始至終就看不慣朝中大臣那種一臉鄙夷自己的嘴臉,所以當日迎娶了公主也沒有跟朝廷掛上任何關系,奈何后來皇帝央求慕容瞻入朝,也剛好慕容瞻適合要出去歷練,慕容家又隱居多年,就將慕容瞻送到了軍營。
“小女不在莊中。”慕容老爹忍著將眼前這人一拳頭打飛天邊的想法。
何尚書冷冷的看了慕容老爹一眼,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慕容莊主架子好大。”
“不敢不敢。”最上說著不敢,可那神情明顯就是不屑。
“哼,本官可以不計較,可是本官手里的圣旨不得不計較,慕容斐云呢,出來接旨。”
“郡主不在。”慕容管家惜字如金,也告訴何尚書,他現在直呼其名的慕容斐云可還是郡主呢,身份在那擺著,也不讓他這眼高與頂的人可以叫的。
何尚書又瞪慕容管家一眼,多事的家伙,居然敢接他的話。
“郡主去那了?趕緊去找啊,圣旨可不等人的。”其實人家宣旨都會提前派人知會,那想他為了羞辱慕容山莊,特意不讓人知會,想來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人家根本沒人理他,
“去請公主。何尚書,請。”
“呃,駙馬爺請。”何尚書頓時想起來,這慕容山莊還有一個公主呢,眼前這個人是堂堂的駙馬爺呢,一種害怕慢慢從心底升起,他怎么忘了婉玉公主呢。
盞茶過后,才看到一身華服打扮的慕容老娘,邁著最標準的步子,將皇室的一身貴氣演繹的淋漓盡致,何尚書看到那身公主行頭的時候,一滴冷汗從額頭滑下,這位公主也不是好想與的啊。
“臣參見公主。”
“恩,起來吧。”慕容老娘看都不看何尚書一眼,徑直坐到那主位上。白皙的手指捧起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雙眸微微瞇起,何尚書才明白皇帝這根本是讓自己來當炮灰了啊,婉玉公主護短人盡皆知,自己這么大喇喇的帶著圣旨來讓人家把女兒交出來,那不是送上門的找死嗎?
額頭大滴大滴的汗水留下,啪,砸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綻開一朵小小的花。慕容管家鄙夷的看著他,還朝廷命官呢,瞧那膽小的樣。
慕容老爹一只手指輕輕的扣著桌面“咚,咚。”如同敲擊在心頭的鼓點,花廳內只聞著一聲一聲的咚咚聲,何尚書想起眼前這人當年做的輝煌事,心跳更如擂鼓。
想起當年,婉玉公主也是一位讓先皇先皇后頭疼的主,朝中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供她挑選,結果這位公主一句話“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紈绔子弟。”
一句話否定了所有的世家子弟,青年才俊,為此各大世家還好是憤怒了一會,還是老皇帝出面才安撫了下來。
雖然安撫了下來,各大世家卻都憋著一口氣,等著看婉玉公主最后要選擇一個什么樣不紈绔的男子,沒想到一次出游居然一眼看中了年輕的慕容大俠。
真是一見傾心,非君不嫁啊,先皇惱怒,要下令追捕慕容長風,可憐人家個影子都沒抓到,先皇后集合了三宮六院對婉玉公主勸說,這公主鐵了心的要嫁,即使當時人家慕容大俠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后來婉玉公主居然乘夜跑出皇宮,滿江湖的追尋慕容長風,具體是如何追到的就不知道了,但是那幾年的江湖確是給很多人留下了一片慘烈,好在最后慕容長風真的迎娶了婉玉公主,才將這盛華第一刁蠻公主收歸回籠。
也不知道是婚后婉玉公主改了性子了還是慕容長風喜愛賢良淑德的女子,婉玉公主倒是不再刁蠻任性,做起了合格的慕容山莊莊主夫人,不過護短這項優點倒是被她發揚了光大。
別看平時一副和藹可親,慈眉善目的,可是朝中那個不知道,這位公主護短的簡直不可理喻,當年慕容瞻第一次進宮被四王爺不小心撞了一下,婉玉公主都要逼著四王爺給她兒子賠禮道歉,外加皇帝自責沒教好兒子。
慕容瞻入軍中遭到大批大臣阻攔,婉玉公主更是如同被點爆了的火藥一般,直奔皇上的御書房,自古御書房乃重地,女子不可輕易踏入,就是皇后都很少去,更何況那么橫沖直撞的進去,可這位公主說了“有人詆毀她兒子,那就是詆毀她,所以她到御書房找那詆毀之人拼命,更要皇帝給個說法。”何尚書越想越頭疼,比當年看到有人那么大喇喇闖入御書房的皇帝還要頭痛。
如果沒記錯的話,阻攔慕容瞻入軍的人里面也有他自己,想到這里,何尚書瞬間感覺被皇帝賣了,悄悄抬眼去看,這一看,婉玉公主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正瞪著他,依稀還能聽到咬牙的聲音。
完了,完了,一輩子順風順水,到老了這是要晚節不保了,婉玉公主是敢跟皇帝動手的人,更何況自己了。這條老命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里了。
看何尚書額頭的汗水像瀑布一樣一個勁的往下掉,慕容老娘終于開了尊口“何尚書此來有何貴干?”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剛才都說了是來宣旨的。當然這話何尚書只敢在肚子里,現在要是說他是來帶走慕容斐云的,而且是送去日曜王朝換城池,不知道婉玉公主會怎么做?怕是要立刻把自己大卸八塊吧,可是不說又不行,這可如何是好。
何尚書滿腦門子的汗,懷里的圣旨像燙手山芋一樣提醒著他主要是來干什么的。
一咬牙,算了,死就死吧,這也沒辦法,誰讓今天自己不開眼,居然就接了這么個差事,只是可憐家里那幾位剛娶的嬌妻了,哎,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便宜了誰。
“下官,下官是來宣旨的。”哪有像他這樣低聲下氣的宣旨的啊,自古那個不是香燭供奉,全族跪迎的,到他這了卻變成這樣很不得把圣旨剩下趕緊走人。
婉玉公主瞟一眼何尚書懷里那露出一角的明黃色,皇兄這是借刀殺人啊,算了,借就借了,放下茶杯,款款起身,慕容老爹跟著一起站起身來,管家不知何時已經帶著一干人等侯在門外。
低著腦袋的何尚書只看到兩個人影從他身邊過去,婉玉公主長長的裙擺還在他靴子邊掠過。
“何尚書,怎么不宣旨啊?”身后一身疑問,膽戰心驚的何尚書才轉過身子,看到的是為首的婉玉公主和慕容莊主,身后站著慕容瞻和傳說中的合歡神慕容斐云,黑壓壓的還有一群丫鬟家丁什么的。
何尚書腦子有一瞬間的暈眩,這是什么情況,當看到婉玉公主作勢要下跪的時候,理智乘著風火輪回歸,這是真是掉腦袋了,要是讓這位公主跪下去,別說自己的小命了,九族的命也全都得搭進去,皇帝都不輕易讓他這最疼愛的妹妹下跪,自己一個尚書還能比皇上都厲害。
何尚書火燒屁股的竄到婉玉公主面前,雙膝一軟,先婉玉公主一步跪了下去。
婉玉公主納悶的看著何尚書“何大人,這是何意?”
您老心里明白,就別逼我們這小人物了,何尚書內心淚流滿面,大概也只有他這宣旨最窩囊了,居然給接旨的人跪下了。
“下官參見公主,駙馬,請公主接旨。”在這個時候還是命重要,那什么其他的都是虛的,趕緊把圣旨送出去才是正經。
婉玉公主也請何尚書起來,先拿過圣旨與慕容老爹展開,當看到上面的內容,兩個人的臉色由紅變青,再由青變紫,最后紫色變為黑炭,何尚書看著那兩人臉色一路變幻下去,也深感頭痛,當初在早朝時候那一套一套的說辭現在是一句都不敢說了。
“啪。”很榮幸的,何尚書又成為第一個被圣旨砸到的人。
“以女換城池,虧皇兄想的出來,何大人,是現在就要帶著小女走嗎?”婉玉公主和藹可親的看著何尚書,前一句還是咬牙切齒,后面就變換了味道,即使是混跡官場多年,何尚書也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回公主,是,三日后日曜王朝會派使者來接合歡神,這三日要進宮學習一些規矩禮儀,萬一到時候出了什么差錯丟了盛華的臉面就不好了。”何尚書看一眼慕容斐云,長相果然是天姿國色,女子就應該端莊賢良,這么美艷的女子果然是紅顏禍水,還是早日送走的好,何尚書忘記了剛才的害怕,又大著膽子開口了,言下之意就是慕容斐云不懂禮數,萬一送去日曜王朝做錯什么事,那就給盛華丟臉了。
“哦,何大人,帶了多少人來啊?”婉玉公主一挑眉,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回公主,宣旨帶的人不多,只有十幾個禁衛軍。”其實本來是要準備轎子的,女子出門嘛,還是坐在轎子里不要拋頭露面的好,可是他為了讓慕容斐云沒教養的形象傳出去,故意只準備了一匹烈馬。
“恩,何大人,你知道本公主的脾氣嗎?本公主的女兒是你說帶走就能帶走的嗎?別說十幾個禁衛軍了,就是皇兄來了,本公主不同意也別想帶走。”婉玉公主冰寒的聲音字字帶著憤怒。
何尚書腦袋一轉,趕緊開口“公主,下官知道公主不忍和合歡神母女分別,可是女子總是要出嫁的,而且日曜王朝也是有絕對的誠意,想來以后也是不會虧待了合歡神的,去宮中學習禮儀這是老祖宗的規矩,公主應該明白。”
“誠意?哼,別以為本公主不知道,什么出嫁,明明是交換,本公主的女兒不是你們交換的籌碼。來人,送何大人回家。順道給皇兄帶個話,這圣旨本公主燒了。”
“公主,公主不要意氣用事,…”
“哼,何大人,本公主做決定還輪不到你來插手,你們這些人不想著如何保家衛國,算計一個女子,今日,本公主就為皇兄除了你這種無用之人。”慕容老娘一臉怒容,雙手一揮,慕容管家手一揚,何尚書已經被點穴,雙眼驚恐的看著婉玉公主,難道她真的敢殺害朝廷命官?
顯然,慕容老娘還真敢,尤其是知道這本來就是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