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明白,人說女人心海底針,可是為什么,俞子衍做的事比女人的心還難琢磨。對她說我喜歡你的,是他,說要對她好的,也是他,寵著她,愛著她的也是她,傷她最深的也是他?她幾乎要懷疑,這人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癥,一會兒是寵愛自己的俞子衍,一會兒是宛若惡魔般的俞子衍。不然,為什么會這樣陰晴不定?
思忖的時候,一輛普通的奧迪停在她的身邊,車主放下車窗,是一個斯文的男子,聲音有些拘謹,“小姐,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你的嗎?”
綰綰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還帶著禮貌的笑容,“謝謝,我在等人。”
“小姐,我這里有創口貼,你需要嗎?”車主彬彬有禮。
綰綰低頭看了看膝蓋上的傷口,心里面忽然有種篤定的念頭,依然搖頭,“不用了,謝謝您了。”
男子似乎還想逗留,可是看到綰綰有些狐疑的眼神,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只好又拉上車窗,開車離開。
“總裁,夫人不肯上車。”男子打開耳麥,恭敬的說著。
“哦?她怎么說?”語氣帶著不悅。
“夫人說她在等人。還有夫人的狀態不怎么好,也摔傷了。”作為助理,他盡責的向俞子衍報告著。
對方卻是一陣沉默。傳來的是有什么碎裂的聲音。
俞子衍手上的高腳杯。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捏碎。
酒紅色的液體混合著鮮紅的血液汩汩留在窗臺上。她在等誰?柳翌。成浩。韓邵嶸?
哼,怪不得,那么毅然的下了自己的車,原來早有后路?俞子衍冷笑著,說實話,冷峻的面孔被醋意籠罩,真是扭曲。怨不得,沒有人敢進總裁辦公室。
他雖然是嬌生慣養的公子,但對于這些傷口沒有大驚小怪。雖然是有些疼。
他只是擔心,綰綰那樣怕疼的人,一點小痛都能讓她要死要活,世界末日。這次摔跤破皮流血的,她一定痛死了吧。一定哭了吧。
怎么又在擔心她?她有什么值得自己這樣為她?俞子衍看著桌上剛剛寄來的照片,先不說是誰跟蹤綰綰,這些照片貨真價實。雖然沒有什么過去親密的動作,但僅是牽手,擁抱,他就已經受不了了。真不明白,都這樣了,白天的時候,她還楚楚可憐的看著自己,好似自己冤枉了她!
白天?啊,已經傍晚了。可是,助理說,她仍然在哪里。一天了吧,不吃不喝,在烈日曝曬下了一天,她這到底在等什么?無論是誰,只要能把她帶回去。他都不在意。
俞子衍很意外自己會這樣想。很意外自己竟然愿意把自己的所屬物推給別人?
可是,并沒有人來。
“shit!”俞子衍對著漸漸變黑的天空咒罵了一聲,幾乎是沖出了辦公室。
俞子衍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時候綰綰的樣子。
他一路飛馳,是從來沒有過的速度。從來沒有那么急促的干過一件事。
可是,當他下車,看到不遠處蜷縮在一團的杜綰綰的時候,卻不禁放緩了步子。慢慢的走進。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杜綰綰。”俞子衍站在她的身前,把她抱起來,顯然她有些搖晃,只能倚在俞子衍的肩膀上。
其實綰綰很想象小言女主那樣,梨花帶雨一番,你終于來了。諸如此類的。然后暈倒。
可是,被餓了一天的她,此刻卻萬分清明,眼睛在黑夜的襯托下格外的明亮。她就這么看著俞子衍。像一個喝醉的人,歪著頭,仔仔細細的看著俞子衍。等著俞子衍說話。也許是罵她一頓,也許是奚落一頓。反正他是來了。有些欣喜。還是給她等來了。看,她也可以這么堅強的。
正當她自以為是的“頑強”時,俞子衍卻及其平淡的問了一句,“餓嗎?”
這話,就像小時候和父母鬧別扭,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不吃晚飯。餓了半天后,父親在門口說,綰綰,餓不餓。
那種平淡的寵愛,才是最真實。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眨了眨,眼淚不聽話的流了出來。
看到他流淚,俞子衍才松了一口氣。他知道她難過,她生氣。可是她卻一直忍著。他著實怕她憋出病來。俞子衍溫柔的凝視著綰綰,拇指輕柔的撫摸著她膝蓋上的傷,“疼不疼?”
“疼,好疼的。從來沒有這么疼過。”綰綰撒嬌似的靠在俞子衍的肩頭。現在的關心應該是真的吧。綰綰有些幸福的閉上眼睛。
“既然又餓又疼的,為什么不回來?”俞子衍的語氣不必剛才溫柔,帶著生氣的語調。綰綰卻絲毫不動容,懶洋洋的回嘴,“你把我趕下車,難道我還哼次哼次的回來?我有病啊?”
“那你可以去找柳翌啊,或者找個其他地方休息。”俞子衍仍然在訓斥。
“我找柳翌,你又要誤會!”綰綰睜開眼,不滿的看著俞子衍,“本來想找個旅館休息的,可是后來有個好心人想幫助我,不過他那樣子,一看就知道是你的鷹犬。所以……”
剩下的話被俞子衍火大的截住,他抓著綰綰的胳膊,“所以你就不上車,硬要自己折磨自己?就這么恨我,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也許就這么死掉?杜綰綰你多大了,還耍小孩子脾氣?”俞子衍覺得和杜綰綰在一起,就變得暴躁,易怒。他是個冷情的人,別人如何做事別人的事,雖然也有慈善事業,卻沒有過多的關注過。只除了這個杜綰綰。
“我耍小孩子脾氣?那你呢?不分青紅皂白的污蔑我,把我丟在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你就不沖動,你就理智了?哼,俞子衍,你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綰綰不甘心的喊回去。一切的源頭不都是他嗎?他怎么好意思教訓自己?
俞子衍并不想和她在這里爭論白天的事,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她的身體。“先回去。”
綰綰身上沒力氣,只能任著俞子衍把她抱到車里。接觸到軟軟的真皮車墊,綰綰才舒了一口氣,平躺在副駕駛座上,很疲累,卻又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