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別墅里有微微的光,風過,搖曳出不規則的圖案。門前那盞鐵藝路燈光線柔和依舊,炎夏的夜風舒爽,帶著淡淡花香。
黎醉輕輕推開門,轉過玄關邊的屏風。大廳里沒有開燈,壁爐上燭臺里的蠟燭散發著寧和的光。沙發上的男人似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中,他的側面輪廓剛毅,冷硬的線條似刀削一般。濃黑的眉毛霸氣地飛入鬢角,眼眸微垂。
他在想什么?黎醉的目光被茶幾上的那束藍色妖姬吸引了,是沒有送出去,所以他很失落?她無法想象會有女人拒絕他,平心而論他是她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不同與孫涵的陽光刀刀的陰柔,他是內斂而堅毅的,不經意間的溫柔有著致命的誘惑。
“鐺,鐺,鐺”墻上的掛鐘整點報時,讓年驊從沉思中醒過來。“回來了?”淡淡的語調,沒有諷刺,也沒有期待。
“嗯。”年驊的平靜讓她感到隱約的愧疚,他現在腿不方便,她不該回來這么晚的。
年驊抬頭看著她,紗裙裙角在微風中飄舞。朦朧的月色灑落在她肩上,伴著搖曳的燭光,有幾分不真實。恍惚間此情此景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夢醒終是一場空。
“以后不要離開了好嗎?”嘶啞的聲音有些淡淡的哀傷。
“好。”也許是夜色很好,也許是微風正醺,也許是男人的哀傷刺痛了她的心,她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即使他想留下的未必是眼前的她。
“來,坐到這來。”年驊拍拍身側的沙發。
黎醉順從地坐到他身旁,靜靜地陪著他。茶幾上的玫瑰有11朵,那代表著“愛,只有一個字,愛你、能擁有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我對你的愛也永遠不變。”
他永遠愛著的那個女子是誰呢,不管是誰,黎醉肯定那女子必定是幸福的。
“好看嗎?”年驊沒有看她,目光一直放在燭臺上。
“嗯?”黎醉一怔,隨即明白他是在問她茶幾上的花。“很漂亮。”嬌艷的藍色玫瑰配上精美的包裝確實很好看。
“她很喜歡玫瑰,喜歡藍顏色,以前她總是遺憾玫瑰沒有藍顏色的。現在有了,她卻不在這了。”年驊輕輕說,語調里有著喜悅懷戀和淡淡的惆悵。
“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可以說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她很淘氣,不喜歡玩布娃娃,卻喜歡和男孩子一起舞搶弄棒,經常把自己弄傷。她很堅強,傷了也不哭。那時我就想她傷了不疼的嗎?”
“上學之后她成績一直很好,她很聰明,即使溫習功課的時間不多也總能保持在上游。她在音樂方面很有天分,琴彈得的棒極了。我喜歡聽她彈琴,她則喜歡看我畫畫。假日我們出去打球,看電影。在一起度過的每一天都很開心,連吵架都很少。后來我也常想,是不是我們太幸福了,讓上天也嫉妒了,所以分開了我們。”
那段日子單純,卻是他生命里最快樂的日子。他愛她寵她,她說的每句話他都記得,她的每個要求他都盡力滿足。他愛她,即使她發脾氣使性子,他也都讓著她。
也許是他付出的太多了,所以她不知珍惜為何物。一次吵架居然就離開了他,消失的無影無蹤。是他的錯,他太縱容她了。一次是他的失誤,兩次就是他的愚蠢了。他這些年受過的,他會雙倍奉還給她。這次,是她自己找上門的,要怪就怪她自己吧。
黎醉靜靜地聽著,為他遺憾,更為那個女人遺憾。有這樣癡情的男人愛著她,她卻不知珍惜。人這一生能遇到一個相知相愛的人是福,可遇不可求。
“16年前的今天我們相遇的,不知她還記不記得?”低喃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但黎醉還是聽到了。
年驊似有若無地瞟了她一眼,“若是你,會不會記得?”
若是她,她會記得嗎?黎醉怔怔地望著茶幾上的玫瑰,一陣恍惚。“會的,當然會。”
“為什么她不記得了?”年驊嘆息,似在問她,又似在問自己。
認識年驊以來,看到的都是他硬朗的一面。這樣脆弱的他,是她所不熟悉的。“那是她不知珍惜,沒有福氣。”
“是嗎?”平淡的語氣,聽不出喜悲。
黎醉重重地點點頭,“人活著就要懂得珍惜,知道感恩,不知珍惜是會遭天譴的。”
“或許吧。”燭光下年驊的唇角緩緩勾起,劃過一個玩味而有深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