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的獨棟別墅,門廳前的鐵藝路燈散發(fā)著柔和的暈黃光線。大廳一側(cè)是整面的落地窗,窗外是個小小的花園,隱約可見藤蔓和花枝。窗內(nèi)大片柔軟的地毯撲在大理石地面上,上面散放著幾本雜志。
大腦深處有什么被觸動,有模糊朦朧的影子在紗簾的另一面晃動。有清清淺淺的聲音在說話,他們在說什么,黎醉拼命去聽,卻聽不到一個字。集中精神去探尋,腦子就似被針刺一般疼痛難忍。
“怎么了,是不是覺得很熟悉?”年驊低沉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男性溫?zé)岬暮魵鈬娫谒饴愕牟弊由稀?/p>
過于親密的距離嚇的黎醉忙退開一步,戒備的看著他。
年驊從她脖子邊收回,一手拄著拐杖看著她,似譏似諷,“怕什么,吃了你?放心,我對你這種人,不感興趣。”
黎醉微窘,白皙的臉上染上薄薄的紅暈。咳嗽了下轉(zhuǎn)移話題,“那個,需要我?guī)湍阕鍪裁矗俊?/p>
未等到年驊的回答,黎醉抬頭看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里閃動著異樣的光澤,驚艷,懷念,沉痛,最終歸集于平靜,淡漠,如平靜的湖水,未有一絲漣漪。
“年先生?”
“自己想。”說完拄著拐杖進了書房,留黎醉在大廳里發(fā)呆。
一個肇事彌補者該做什么?黎醉想了許久也為想出個結(jié)果,倒是覺得她此刻該做的事,就像是一保姆、傭人,這個就明確多了。嘆口氣,她真是流年不利,剛回國就淪落到給人做傭人。
樓上樓下轉(zhuǎn)了一圈,對這懂別墅有了個了解。樓上是主臥、視聽室、衣帽間,樓下是餐廳、廚房和書房,還有一間傭人房。她特意看了一下,傭人房里桌上有半杯果汁,床上的被子翻開一角,是有人住過的痕跡,而且就是不久前。
在浴室里放好水,黎醉在客廳沙發(fā)上靜靜地坐著。客廳里沒開燈,只有壁腳的地?zé)舭l(fā)出淡淡的藍光。書房的門縫里透出幾絲光線,在暗淡的房間里顯得有些刺眼。
十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書房的門始終關(guān)著。黎醉漸感不支,窩在沙發(fā)里迷糊了起來。朦朧中有雙溫柔的眼看著她,深情而專注。是失而復(fù)得的狂喜,是壓抑著心酸的欣慰,卻終是歸于沉寂。
似乎得到了,又似乎失去了。夢中有精靈在她指尖穿繞,她想抓住,可那精靈身姿輕巧,總能在最后躲開。數(shù)次后,她已失去了興趣。那精靈似是知道,慢慢飛走,消失在一片白光中。
緩緩睜開眼,入目是刺眼的陽光。瞟了一眼墻上的掛鐘,九點四十三分。拉開身上的涼被,黎醉呆坐了一會,才起身去二樓叫年驊。
二樓主臥的門開著,床單整齊,開著的窗有微風(fēng)吹進,一室靜謐。轉(zhuǎn)身下了樓,梳洗下給自己做了頓豐盛的早餐,然后回了孫涵的公寓。
拉開房門,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鼻而來。“抽了多少煙啊,也不知道開窗換換空氣。”黎醉捂著鼻子去開窗。
“昨晚去了哪里?我找了你一晚。”孫涵拉住她上下打量,眼中布滿血絲。
黎醉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讓他仔細看。“我沒事,真的。”
見她沒受一點傷,孫涵緊張了一晚的神經(jīng)才放松下來。重新坐回沙發(fā)上,長長的吁了口氣。“下次別再這樣了,我很擔(dān)心。”
“嗯,不會了。”黎醉走到他面前,拿掉他手中的煙。掐滅,丟在滿到溢出的煙灰缸里。“以后不要抽這么多煙,傷身。”
“好。”
“還有,我今天就搬出去住了。”她是回來取行李的,既然答應(yīng)了年驊,就要做到。
“家里收拾好了?”他記得昨天去找她的時候,她和朋友在一起和咖啡,家里應(yīng)該還沒整理好。
黎醉猶豫了一下,輕輕的“嗯”了一聲。
“唉,美好的日子真短暫啊。我的美味早餐啊,就這樣和我說拜拜了。”孫涵哀號。
陰霾的氣氛一掃而光,“想吃美味早餐啊,讓孫太給你準(zhǔn)備相親大會,以后就天天有美味早餐了。”黎醉歪著頭笑他,淺淺的梨渦顯出幾分俏皮。
“我的女朋友要我去相親呢,人生啊,真是悲催。”孫涵做哀怨?fàn)睢?/p>
“那我得趕緊讓賢,不能占著咱孫美男的女朋友寶座。”黎醉誠惶誠恐。
“想反悔,還我雙倍人情來。”孫涵說著作勢要撲向黎醉。
黎醉笑著跑回房間,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室內(nèi)。
收拾好了行李,黎醉走出房間。孫涵還坐在廳里,若有所思,見她出來了淡淡一笑。“收拾好了?”
“嗯,我走了。”黎醉拖著箱子推開大門。
“黎醉。”
“嗯?”轉(zhuǎn)頭看向他。
“對自己好些。”孫涵撇過頭,看向窗外。
輕輕合上大門,門在她身后“咔嗒”一聲關(guān)上。
拉著箱子走出公寓,頭上的陽光有些毒辣。黎醉以手當(dāng)著陽光,抬頭看天空湛藍如染。新的生活要開始了,不知這次會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