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進了自己的房間,便徑直在那紅木雕花的床沿邊上坐下,瞌目凝神,沉默不語。一瞬間,好似心神皆疲倦了一般。
慕紫苑靜立在一邊,目露關切,心中卻揣測不出老夫人為何這般。
如果只是因為錦辰風要迎娶薛虞珍,大可不必這樣神傷吧?
齊蘇瑜的眉頭緊蹙著,額上的皺紋顯現出來。眼睛還是瞌合著,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沉悶的疼痛,連帶的呼吸也不順暢起來。
“老夫人,你若真的累了,就躺下休息一會吧。”她的模樣實在叫慕紫苑擔心。
齊蘇瑜點點頭,和衣便躺了下去。慕紫苑細心的為她掖好被子,又將暖橙色的帳簾放了下來。憶柳適時的帶來丫頭,將室內的爐子都添了一遍火。
一時間整個屋中的溫度都升了上去,暖意撲面而來,慕紫苑在床邊鋪著狐裘的軟椅上坐下。她心中也累,最累的便是連累了也不能表現出來,叫人察覺分毫。
待得她步出屋子,外邊的陽光又稍大了些。慕紫苑就這樣慢步走在萬雪消融的世界里,走在這個冬天的境頭。
最后她停下來,纖長的黛眉微凝,仰首靜看灰藍天空中,那輪宛若煦暖卻依舊清冷的太陽。
正欲離開席宇軒的錦辰風,隔著那梅花落盡的梅林,看到她粉衣白脂,身形纖細清瘦,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陣酸澀。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被血洗滿門,孤零零走在黑夜中的自己。
她那側臉,弧度極美,遠遠看著,上邊竟然還有一層光暈,瀲滟動人得好似幻覺。
慕紫苑輕嘆一聲,無意識的轉身,她的眸光,亦從梅林深處掠過,忽然凝住了。
兩人視線遠遠的交匯,他根本不躲閃。
因為只消片刻,他幽深的黑眸里,迷離憐惜已盡消逝,漠然得不見一絲漣漪。慕紫苑看到的,便是他這雙一如平常,冷冽暗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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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廳內,薛懷東一手持著白子,一手持著黑子,那雙滿是邪氣的眼,正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
坐在一邊的是即墨的謀士許聰,他已經照這樣坐了半個時辰,可是面前的宣王竟然氣定神閑,一心只研究著自己的棋局。
薛懷東擲下一顆白子,瞬間眉頭緊蹙,黯然一嘆。
眼看黑子已經勝券在握,竟然在最后關頭,功虧一簣。眼前的黑子被白子團團圍住,可謂進退兩難,舉步維艱,怎么走怎么錯。
“謀士方才說錦辰風將要大婚?”薛懷東語氣淡然,眼睛依然沒有離開棋盤。
“是。”
薛懷東莞爾道:“什么時候,謀士也開始關心起無聊之事?”
他以為,他只會關心自己如何得到天下,何時得到天下呢。
可是許聰接下來的話,叫他不禁又是一笑,許聰果然還是許聰。
“成事在人某事在天,亂世中時局瞬息萬變,現在就有一個難得的機會擺在宣王面前。”
“哦?”薛懷東抬起頭,邪魅的眼眸中光芒流轉,許聰的話顯然已經勾起了他的興趣:“此話怎講?”
“宣王可曾聽說,此次錦辰風夜襲慕王府時還擄劫了一個女人,并將她帶回了北都王府。”
“此事本王自然有所耳聞。”當時薛懷東還有些錯愕,認識錦辰風也很多年,他一直以為他對美色不感興趣,原來也不過如此!
許聰接著道:“試問這天下的男人哪有見著美人不動心的?錦辰風當天擄劫的不是旁人,正是天下第一美人慕紫苑!”
“就算他將慕紫苑擄了,于我又有什么干系?何來所謂的機會?”薛懷東語氣懶洋洋的,表情頗不以為然。
許聰莫測高深道:“宣王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令妹雖然曾愿幫助宣王,只因對錦辰風一時心灰。現下錦辰風同意迎娶她,難保她心中郁結就這樣消散了。到時候她肯定毫不猶豫的舍棄宣王,那般對宣王豈不是很不利?”
聽到此薛懷東便了然的笑了,道:“多虧謀士提醒,本王知道該怎么做了!”
薛懷東移至窗前,看著眼前一片暗夜。回過頭時俊臉含笑,眸光卻突然一深:“那本王就準備一份厚禮,去北都一趟。謀士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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