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沒有聲音?”萬籟俱寂,要不是對面空空的桌位,白嫻安都要以為一切不過是她的幻覺。
她所在二樓的隔間幾乎三面臨街,和現代建筑物突出的陽臺有點像,只是更大,一大半陷在主樓里,坐在桌旁歪一下身體就能將街道收入眼里,風景極佳。只在左右垂下整齊大小對仗的草簾,正對堂口敞開的樓牖一塊云白色絲綢高懸,隨風輕輕舞動,是為了擋住正午傾斜的日頭。
按理說,這么個三面通風的地方若是在屋頂有打斗應該聽得最是清楚,可是現在,白嫻安除了聽到街上嗡嗡的喧鬧聲,什么都聽不到。
小胡子聚精會神聽著動靜,抽空回了一句:“高手過招,無聲勝有聲。啊,結束了。”
下意識的白嫻安轉向開闊的樓牖,果然結束了,一前一后掠進來三個人,小侍衛落地一瞬間腳不停歇站到門外繼續把風。
除了落座的魯南王,另一個人是凌姿。
“誰贏了?”她來回打量二人,不問他們動手的緣由,欠揍地只問結果。
凌姿依然是一張冰冷的死人臉,魯南王只是勾了勾唇角,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白嫻安就知道了,凌姿不敵。
白嫻安默默趴在桌子上無聲抖動,這個消息簡直振奮人心,凌姿啊凌姿,你也有今天。好似積累了很久的悶氣有了一個宣泄口,于是再也忍不住,悉數釋放。
小胡子似有所悟,搖頭道:“不可以,娘娘。雖然王爺確實天資非凡,但是您不可以喜歡他。”
凌姿眉毛動了動,來了個順水推舟:“自從娘娘被王爺所救一直心心念念。”
白嫻安猛地抬頭,笑意被嚇得飛到了九霄云外,她瞪著二人:“呸,你們說什么呢?”突然情況急轉直下,她糊涂了,這個結果是怎么得出來的?
相比之下魏名揚異常淡然:“唉,天下女子為我傾倒之眾,不差你這一個,平叔無需怪責,誰又受得了我的魅力呢?”
小胡子明白的點點頭:“王爺的魅力是常人無法阻擋的,只是老奴怕娘娘越陷越深,暴露了王爺,對大局不利。”
白嫻安大聲道:“你放一百個心,不會有這么一幕的,腦洞不要太大。我根本不喜歡他好不好。”
“那你為何臉紅?而且你看王爺的時候眼睛一直很亮,聽到王爺贏了更是喜極而泣。”小胡子不信,指責道。
“根本不是因為他,我樂意你管得著嗎?”她臉紅完全是因為剛才笑得太過,有點缺氧所致,絕非羞澀更不是窘迫。至于看魏名揚亮著眼睛,完全沖著臉,圖個賞心悅目而已。喜極而泣更是冤枉,她笑得是凌姿啊。
“好了好了,平叔稍安勿躁,也不是什么大事。”魏名揚大度的轉頭對白嫻安說,“我知道阻止你喜歡我不現實,繼續喜歡吧,不要太明顯就好。”
凌姿萬年冰霜臉看著白嫻安吃癟,微微抬起了唇角。
白嫻安憋著氣,怎么解釋對方都是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真真是有口難言,索性破罐破摔,走過去,在魏名揚驚詫的目光下,攫住他的下巴,大爺一般道:“給老子笑一個。”
下一刻她就以一條拋物線從二樓敞開的樓牖中勻速下落,急中生智,她趕緊用手扒住了翹起的屋檐,減緩了沖力,雙腳彎曲落地,穩當地沒有摔倒。
在她被拋出去的短短數秒之內,她想了幾個問題,短暫的再次思考了人生。
首先,她以后不能硬碰硬,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第二,她要抓緊練功,好早日擺脫束縛,自由自在橫著走,繼續囂張跋扈。
第三,她很滿意自己的反應,沒有摔成個狗吃屎。
想起魏名揚狂風暴雨般瞬間鐵青的臉,她選擇跑路,跳了跳發覺自己的雙腳還活動自如,挑了條小路拔腿就跑。凌姿,要是你有點追蹤技巧,一定能找到我的,有緣再見。
跑到氣喘吁吁,估摸著已經跑遠了,她停下來喘氣,從懷里拿出那張寫著司茹家地址的字條,一一詢問路人,找了過去。
日漸午時,墊了點花生瓜子也不算餓,這次說什么都要把這件事解決了,一定要把人找到,看看她的推論是不是正確的。
繞了半天,終于尋到了地方,只有一扇上了鎖的木門,一面灰白的土墻朝著巷子深處延展,白嫻安隱隱覺得不妥,銅鎖的背面淺淺浮起了一層薄薄的綠色,可以知道,這已經是個荒廢的屋子。
在外等了一會,好容易等到一個鄰居,連忙詢問:“這位大哥,我乃北安人士,特來投靠親戚,尋著地址來到此處,門扉緊閉,可是出了什么事?”
被攔下的人睜著大眼,惋惜道:“你來晚了,這家人早搬走了。”
“什么!”白嫻安佯裝震驚,焦急道,“大哥可知道他們搬到何處,是否還在扶安?”
好心鄰居搖搖頭:“他們搬得匆忙,頭一天才說要走,第二天就人去樓空。”
“哦,他們當時是高興還是不快,大哥若知道一定要告知我,好讓我好好分析一番,關系我能否得知他們的去處。”
似是被點醒一般,好心鄰居道:“說起來司老頭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不對,好像在怕什么。”
原來如此,是被威脅了,再問也不會有什么線索,白嫻安謝過鄰居,對著墻壁思考,還是進去看一看。
她左右看了一眼沒人,急急向后退了兩步,助跑借力一瞪,攀上了墻延,一使勁腿一跨,翻身躍下,動作一氣呵成,瀟灑利落。正當她拍拍手撣去灰塵,大屋的門吱呀一聲,白嫻安嚇得趕緊找地方藏起來,奈何院子雖大卻只有一口低矮的水井,沒有任何藏身之處。
她只能僵直的站著,等待門后的光景,并做好了隨時翻墻跑路的準備。
魏名揚搖著一把江上細雨圖折扇,笑得內斂,斜倚在門邊,緩緩一句:“等你挺久了,腳程挺快。”
陽光環繞著淺笑盈盈的魏名揚,白嫻安看得癡了,怎么這么帥,上天啊,要是他的腦子能正常一些,說什么我也要把他拿下啊,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