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說的剛剛是什么意思?”白嫻安沉聲問道,有了不好的預感。
七皇子疑惑道:“不知母后何時聽到皇妹病危,兒臣和諸位兄長才從浮生殿出來,不過兩個拐口,那時皇妹精神不錯。”
“你說不遠處是浮生殿?”一個想法在白嫻安腦海中逐漸清晰,或者,報信的宮女只是調虎離山,可是,不怕一萬,她還要去浮生殿確認過才放心。
七皇子伸手一指:“那邊便是。”
“有勞,先走一步。”白嫻安正要離開,七皇子趕上來,急忙道:“不如讓兒臣替母后引路。”
“最好不過,帶路。”白嫻安抬抬下巴,急急忙忙往浮生殿趕。
留下幾個皇子面面相覷,五皇子冷笑:“父皇怎么會讓這樣的人執掌鳳印,你看她連一個女人最基本都儀態都沒……”
“五弟!”二皇子喝道,“日頭毒辣,你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回宮歇息去。”
五皇子并沒有動,走近臉色郁結的六皇子和三皇子,逼問道:“你們什么都沒聽到,日頭毒辣,你們出現幻聽了,還不趕緊回宮。”
三皇子趕緊帶走自己的貼身內監:“五弟說得是,二哥,臣弟先行告退。”十足恭敬。
六皇子抿嘴低聲道:“臣弟告退。”一個人也趕著走了。
五皇子放聲大笑:“二哥,你已經被任命監國,即使我說的再大不敬,他們也不敢往外說。”
二皇子冷冷看他一眼,五皇子上揚的嘴角漸漸拉成一條直線,不安道:“臣弟知錯。”
二皇子冷哼:“樹大招風,管好你的嘴!”
五皇子大聲道:“是。”
二皇子眼神遠遠眺望著白嫻安消失的方向,日光灑進他的眼里被凍住溫熱,變成一道冷冽陰寒的冰刀,只待劈刀見血的那一刻。即使他是監國,皇后依舊是他最大的障礙,一定要在皇上出征前拔除。白草,呵,得來全不費工夫。
另一邊,七皇子一邊走一邊偷偷摸摸打量白嫻安,視線明晃晃地定在白嫻安身上,白嫻安想要忽視也很難,煩躁起來,一個凌厲地眼刀甩過去:“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兒臣知罪。”七皇子趕緊收起視線,本分地只盯住自己的腳尖,半響,還是忍不住問道:“母后可有孿生姐妹?”
“啊?”白嫻安詫異道,猛地想起來剛才七皇子叫她“白草”,與七皇子有關的記憶都浮現出來,噢,唯一在陳府見過她的皇子,白嫻安無所謂道,“沒有,我就是獨一無二的白嫻安。”
白嫻安根本不怕自己的身份曝光,她本來就是皇帝一意孤行冊封的皇后,來歷不明,至今為止也沒人敢拿她的身世大作文章,她很清楚,現在不會,將來更加不會。
白嫻安看著浮生殿三個金漆大字,終于放松下來,才踏進去一腳,皺著眉又退了出來,質問道:“你是不是帶錯路?”
七皇子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搖頭不解:“是浮生殿,沒錯。”
“不對吧。”白嫻安喃喃自語走進去,小心謹慎地左右打量,上次她來過白沐糖的宮殿,長廊兩側滿是花草,那時候幾棵石榴樹上如火如荼的開著火紅的石榴花,而這里,入眼不見長廊,更沒有樹木,只有幾株瘦弱的盆景,孤零零站在墻角。
“娘娘。”花幸聽到聲響立刻迎出來,帶著哭腔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沒能跟上娘娘。”
“恕你無罪,起來吧,公主呢?”看到花幸在這里已經坐實了她的想法,報信的宮女果然帶著她兜圈。
花幸站起來,奇怪地說:“奴婢來的時候公主并無事。”
“帶我進去”站在烈日下說話,白嫻安雙眼都開始模糊起來,只見花幸嘴唇一張一合,照著層耀目的白光,入佛了嗎?她才這么一想,雙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娘娘醒了。”伴隨著一聲欣喜地呼喚,白嫻安緩緩睜開了眼睛,神智還未清明,看著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張口就道:“地府里的人怎么這么邋遢?”
白沐糖推開眾人,沒好氣道:“你也知道你會下地獄?”轉而對眾人,“都去洗洗,像什么樣。”
幾個宮女內監腳步蹣跚著依言退下,凌姿嘆氣道:“真不知道要怎么說你,下次不要太魯莽了。”
白嫻安被扶起來靠著軟枕,頭腦漸漸清晰,第一句話就是反駁:“我說的是地府,哪里是地獄!”
凌姿瞪著她:“你再這樣橫沖直撞就真的去地府了。”語氣雖然兇狠,卻透出關心。
白嫻安想了想,莫名其妙:“我怎么會暈過去了”繼而緊張道,“有人下毒!”
白沐糖遞給她一碗藥,簡短道:“中暑。”
“我中暑!”白嫻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接過白沐糖遞過來的湯藥,默默喝下,一口氣不換,也沒有吃白沐糖遞上來的蜜餞,苦澀的湯藥比不上她心上的苦澀,中暑,實在是丟人啊,她寧愿中毒!
白沐糖輕聲道:“我想和娘娘單獨說話。”
凌姿點頭,退了出去。
天光透過窗紙慮去了燥熱,傾瀉進來的日光少了一分銳利,多了一絲柔和,屋內靜謐,一時無言。
良久,白沐糖才小聲道:“謝謝。”
“啊?”白嫻安漫不經心,她還在低沉著,覺得自己丟人現眼。
“你故意的!”白沐糖生氣指責,她要多艱難才能對白嫻安開口說一聲謝謝,即使她的心里滿滿的都是溫暖,卻無法化成語言。
“你有病啊!”白嫻安毫不示弱吼回去,覺得白沐糖莫名其妙。
白沐糖噗嗤一聲笑出來,毫無預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你是不是真有病啊?”白嫻安斜眼過去,滿眼鄙夷。
謝謝你,謝謝你的關心。白沐糖由衷的在心里對白嫻安鄭重道謝,兩個月前她們還彼此吵架,恨不得掐死對方。誰想兩個月后,白嫻安會為了看她一眼,確保她的安全,在烈日下狂奔,直到暈倒。
“你笑得很惡心啊?”白嫻安一臉嫌棄的樣子,突然她正色道,“這是什么鬼地方,以前有個吉祥,現在又有個奇怪的宮女,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欺騙皇后的嗎?這里是菜市場嗎?”
看著白嫻安義憤填膺,白沐糖一臉沉重:“這里是新都,才搬遷過來不過兩月,很多事情都沒有完善好,宮里的人大半都是新進宮的。當時,我以為吉祥不過是個被收買的宮女,現在看來,遷都一事給了突厥人一個機會,宮里混進了不少細作。”
“嘖嘖,好端端遷都干什么,平白給突厥人一個機會。”
白沐糖凝重道:“突厥屢犯邊境,為了更好的守衛疆土,特意遷都扶安,能更好的布置攻防。誰想,如今不過才遷都兩個月,謀反、戰亂一件接著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