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淑妃急切跑過去,站在床邊哽咽道:“皇上——”一轉頭目露兇光,利目剜著白嫻安,“皇上到底怎么了。”
白嫻安闊步抬頭走過去,拽住惠淑妃的領子往邊上一甩,占領床邊的位置,冷淡道:“你是什么身份?”
惠淑妃被推出去只是搖了搖,穩穩地站住了。
瑤貴妃哭道:“皇后,若不是您突然闖進來,皇上又怎么會突然暈倒,是你!是你害得的!”
梅昭儀一步上前,雙眼通紅:“娘娘,你為難嬪妾們就好了,為什么要害皇上?”說完也抑制不住哭了起來,這一哭其他嬪妃也嚶嚶啜泣。
白嫻安掏掏耳朵,懶得說話,直接一鞭子甩出去,打散了梅昭儀即使倉促也一絲不茍的發髻:“信口雌黃是要付出代價的!”哭鬧聲戛然而止,屋內鴉雀無聲,幾雙不可思議的明眸睜開到最大,極端的寂靜過后是海嘯般的轟鳴。
“娘娘,您……”
白嫻安又是一鞭子甩在地上,破空而裂的抽鞭聲徹底打碎了嬪妃們的哭泣,將她們所有的聲音都遏制住。一時沒人說話,也無人動彈。
一枚綠寶石金絲簪子摔到白嫻安腳邊,白嫻安撿起來,笑得詭異。
“娘娘,嬪妾不會怕您的,姐妹們,皇后失德,其身不正,我們不需要怕她。”惠淑妃站出來,慷概陳詞,所有嬪妃都好似受到鼓舞一樣,漸漸褪去了眼底的恐懼,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憤恨。
“呵呵”靖德妃笑出聲來,“皇上突然暈過去,最忌諱喧嘩,各位姐妹不管不顧就在御前肆意鬧事,辱罵皇后,不知安的什么心。”
“你”梅昭儀才吐出一字,靖德妃又道,“皇上若是醒了,誰是包藏禍心,誰是罪魁禍首,一清二楚,憑地諸位姐妹爭執,都是空話。這般吵鬧,影響太醫看診,才是大罪。”
所有人都是一震,噤聲不敢再說話,靜靜地等待太醫診斷,話語雖無,眼神如刀劍,在空氣中繼續舞動。
白嫻安把簪子拋給梅昭儀,狀似無意道:“今夜就數昭儀穿得最好,這么混亂的場合也不忘打扮梳妝。”
凌姿冷冷道:“靜和宮走水,娘娘盛裝來見,不知安得什么心?”
“嬪妾是,嬪妾是……”梅昭儀支吾兩聲,慌亂地尋找措辭,“嬪妾只想著注重儀態,并不是,并不是輕視娘娘。”
白嫻安至始至終未再看她一眼,由得她一個人費盡心思解釋。
梅昭儀倒不是怕白嫻安,她是瑤貴妃的人,和皇后作對才是她的任務,她害怕的不過流言而已。她敢藐視皇后,連面上的謙卑都不再顧忌,不顧尊卑,他日隨便一個低階宮妃也會效仿,對她不敬,她害怕的不過如此。
不久,太醫起身行至白嫻安前跪下,平緩道:“皇后娘娘放心,皇上一時受驚,并無大礙,微臣去熬幾副定驚舒緩的湯藥,皇上服下以后身體定會恢復如初。”
“你呢?”白嫻安并未回話,問另一個剛診完脈的太醫。
那名太醫立刻跪到前面:“微臣同意章太醫所說。”
白嫻安臉色沉了幾分,皇帝中毒跡象已經越來越重,堂堂太醫也診斷不出,她只有微微嘆息:“出征一事呢?”
章太醫道:“回娘娘,皇上醒后若是精神上佳,此番受驚并不影響出征。”
“孤知道了,你們退下吧,快快將湯藥呈上。”白嫻安草草揮一揮手,太醫躬身退了出去。
瑤貴妃抹著眼淚,感恩道:“謝天謝地,皇上無事。”
白嫻安隨意睨她一眼,輕笑出聲。
此笑一出,一觸即發,瑤貴妃本來悲戚的如玉臉龐一時間爬上十足的怨恨:“娘娘,此事并非是嬪妾的錯,而是娘娘的過錯。”
梅昭附和道:“皇上和貴妃在一起多日都無事,娘娘今日強闖長生殿才會生出這些事端,嬪妾認為這些是娘娘的過失。”
惠淑妃諷刺道:“可惜,皇后是后宮之主,誰敢定罪!貴妃,你只得認了這莫須有的罪名了。”
白嫻安站起來,俯視著惠淑妃,說不出的傲慢:“凌姿守住皇上,其他人跟孤到殿外,這件事,今夜一定要一個了斷!”
衣飾間沙沙作響,腳步聲踏在光潤鑒亮的金磚地上,低沉悶實,密密地在人心上留下十足慌亂。一時間,竟連呼吸聲都急促幾分。
踏入殿外還能捕捉到這夜的一絲凌亂,各宮明亮的燭火映亮了皇宮的天穹,已有了幾分亮白,似乎黑夜已經過去,黎明正將來臨。
白嫻安很清楚,現在并不是黎明。
一踏出殿門,瑤貴妃立刻厲聲問道:“娘娘為何半夜闖入皇上的長生殿?”話語之間的怒意毫無掩飾。
白嫻安從容道:“若不是靜和宮走水,孤受到驚嚇,一時慌亂闖入長生殿,陰差陽錯救了皇上,說不定就被刺客得手了。”
瑤貴妃神哂笑:“那不過是一名侍衛,怎可說是刺客!”
白嫻安雙目倏然鋒利,一步步逼近瑤貴妃:“哦,孤倒要問問,侍衛何敢在內殿侍奉,他不怕不經意間窺探到貴妃肚兜,一不小心喪命嗎?”后半句帶著露骨的調笑,將瑤貴妃堵得半句話都說不出,羞紅漫上瑤貴妃的臉頰,屈辱讓她渾身抖動不已。
白嫻安怎會輕易饒過她,繼續逼問:“貴妃和皇上半月朝夕相處,寸步不離,難道所謂的侍衛也是守在一旁寸步不離嗎?”
梅昭儀適時解圍:“或許那名侍衛就是在娘娘沖進長生殿時見縫插針偷偷進去的,貴妃不過是下意識反駁,并未有說侍衛一直待在殿內。嬪妾敢拿人格擔保,貴妃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白嫻安輕飄飄地問:“果真如此嗎,貴妃?”
瑤貴妃鐵青著臉,從牙齒間蹦出幾字:“是的,娘娘。”
“孤進入長生殿,禁軍在外沒人敢動,更沒人敢攔。沒有皇上的御令敢對孤動手,這樣的人不是刺客是什么,貴妃,你來定義一下。”
瑤貴妃半響不能言語,眼珠子左右虛晃不定,終于緩緩道:“因為娘娘強闖長生殿,他不過是盡忠職守。”
“哦,那為何事后竟不見了蹤影?”白嫻安冷笑。
瑤貴妃淡然道:“許是怕娘娘追究此事。”
白嫻安悠悠嘲弄道:“如此,真不知該說他忠勇還是無用。”她斜看瑤貴妃一眼,“不曉得貴妃和一個小小的侍衛什么關系,他竟能得到貴妃的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