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凈初的話,讓玉燁離渾身一僵,半瞇著眼睛看著她,桎梏著她雙手的大手用力收緊,俯身湊到她耳邊:“再說一遍。”他怒極反笑,聲音如羽毛般輕柔。
“我說什么了嗎?”藍凈初也不是雞蛋碰石頭的人,眉梢一挑,嘴角一揚,輕描淡寫地化解道,“皇上想聽什么呀?”
她嬌笑著詢問,舌尖誘惑似地舔了舔唇瓣,眼神極具魅惑。
“……”玉燁離蹙眉,薄唇緊抿,漆黑的眸子閃爍著怒火,卻也隱含這情欲。驀地,他一掌重擊在她耳邊,床板的震動啪啪作響,顯示出他極大的不滿。
藍凈初不為所動,只是直直地望著他,等著他下一步的舉動。
“安如海!”他從床上坐起,沖著屋外吼道。
“奴才在!”安如海應聲入內,剛一跪地,就見玉燁離負氣而出,聲音粗嘎生冷:“凈妃目無尊卑,以下犯上,即日起降為貴人,搬入冷春閣!另外,加派五千神策營侍衛,日夜守護,如有插翅,定斬不饒!”說著,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蘭若居,倒是身后安如海來不及反應,呆在原地冥想著,直到玉燁離不滿地喝斥了一句,才匆匆跟了上去。
藍凈初看著夜幕中的背影,合衣起身,誰知卻猛地吐了口血。
“小姐,怎么會這樣?皇上他做了什么?”
“與他無關,是腐心散的毒復發了。”藍凈初輕輕擦掉了嘴角地鮮血,額頭滲著細細的薄汗,心中猶如萬蟲噬咬般痛苦。
“糟了,這個月還沒有解藥送來!”欣兒扶著藍凈初在一旁坐下,正想說為她去取解藥,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整齊有力的步伐。神策營的侍衛隊長齊峰一身銀色軟甲,上前道:“奴才奉旨送凈貴人入住冷春閣。”
藍凈初抬頭看向來人,嘴角不覺勾起一抹嘲諷。五千精兵,他是鐵了心要看住自己。殊不知此刻的自己,連站立都有困難,更別說逃離皇宮了。
她借著欣兒的力量勉強撐起身子,眉心緊擰,臉色蒼白,呼吸有些急促:“沒什么需要收拾的,我們走吧?!闭f罷,她便在齊峰的押解下來到了冷春閣。
“小姐,現在怎么辦?外面守衛這么森嚴……”
“噓……”藍凈初用力抓住欣兒的手,示意她噤聲,眼神移向床下暗藏的竹管。
這是……
欣兒皺眉,心里頓時明白了此刻的處境。她們被人監視著,只要說錯一句,就可能禍及自身。她明白地點了點頭,有手比劃著,問她該怎么辦。
“我想是心絞痛的老毛病犯了,你幫我去跟外面的人說說,請太醫來瞧瞧?!彼{凈初現在需要止痛散,而這種東西自然只有稱病找太醫要了。
欣兒會意,立刻出外去說,可是侍衛告訴她,太后鳳體違和,后宮之事暫叫墨靈溪處理,所以冷宮的妃嬪要宣太醫,先得請示她。無奈,欣兒只能讓人領著自己往靈犀殿去,誰知墨靈溪一聽此事,杏眸含笑,十分刻薄地說藍凈初想裝病博取同情,故拒宣太醫!
“墨妃娘娘,主子是真的心絞痛發,還請娘娘開恩!”欣兒跪地哭求,言辭懇切。
“哼,剛降為貴人就病發了,莫不是想博取同情,如何會這么巧合?”墨靈溪柳眉一挑,柔婉的語調滿含嘲諷。想來,這樣好的報復機會,她怎么可能輕易放過。就算是真的,只要她說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不,娘娘明鑒,主子是真的病了!”欣兒還在懇求,卻被墨靈溪命人拖了出去,并且著令以后都不得踏足靈犀殿。
“娘娘,娘娘!”欣兒用力拍著,可是緊閉的宮門再無人問津。她急得眼淚直掉,想求見皇上,卻被錦德殿的侍衛告知邊關告急,皇上連夜去了軍機大營。這下可真的讓她沒了主見,一臉頹喪地往回走著。
怎么辦?這樣痛下去,身體會痙攣抽搐,挨得了一天,挨不了三天呀!欣兒心中苦惱不已,低著頭小聲抽泣。
“你是欣兒?”
忽的,一個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欣兒猛地抬頭,對上的是月光下一雙清澄的琥珀色眸子。
“?!M鯛敗毙纼簩擂蔚氐皖^,福身行禮。
玉尹辰看著她淚眼摩挲的樣子,淡淡詢問:“怎么哭了?”他聽說藍凈初觸怒了玉燁離,被關入了冷春閣,正猶豫著要不要去看她,就在清泰殿外撞見了失落沮喪的欣兒。
“王爺,求您救救小姐!”欣兒“咚”地跪在玉尹辰面前,抓著他的衣擺懇求著。
“你先起來,出什么事了?”玉尹辰眉心微蹙,伸手將她扶起,語氣依然柔和恬淡。
“小姐心絞痛犯了,奴婢想找墨妃娘娘宣太醫,可是她說什么也不答應。想找皇上,他又去了軍機大營,奴婢實在沒辦法了,還請王爺仗義相助!”
“心絞痛?”玉尹辰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驚慌,抓著欣兒的手臂道:“很嚴重嗎?”
“整個人都快虛脫了?!?/p>
“走,我去看看?!庇褚揭膊还鼙懿槐芟?,抬腳就忘冷春閣走去。
殿內,酈太妃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鳳目深邃,嘴唇緊抿,心下長嘆了口氣。
“娘娘放心,王爺做事向來有分寸,不會胡來的。”身旁的歆蘭扶她走進里屋,柔聲安撫。
“那可是小皇帝的妃子,又和我們一樣是戴罪之人,這孩子如此不避嫌,遲早惹禍上身?!贬B太妃柔淡地說著,眉宇間多了幾分陰沉。
有些事情,身為母親的必須為兒子做個決定。
※
冷春閣內,侍衛們原本是不讓玉尹辰進的,可是為了藍凈初,他第一次使用了太祖皇帝送他的玉佩:“現在本王可以進去了吧?!彼穆曇艉艿瑓s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力。
眾人皆跪,目送他走進冷閣中。
玉尹辰低頭看向手中象征了皇權的龍佩,眉宇間閃過細微的變化,轉瞬即逝。他收好了玉佩,快步往臥室走去。
“凈初?!?/p>
“?!鯛敚俊彼{凈初因為他的聲音掙開緊閉的雙眼,烏黑的眼中閃動著揪心的痛苦。
“別動,讓我看看?!彼斐鲎笫譃樗衙},柔和的五官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良久,他將她的手放回被中,起身道:“我去御藥房配置止痛散,很快回來?!闭f著,他也不等藍凈初說話,徑自離去。直到出了冷春閣,遠離了冷宮,他才猛地停下腳步,眼神憂傷地望向夜空中那彎峨眉月,嘴角揚起一絲苦澀。
腐心散,她中的竟是腐心散的毒!他在心中低吟著,琥珀色的眸子暗淡無光,似乎有所隱忍。
片刻之后,他長舒了口氣,抬腳繼續向前。
同一時間,西南一隅,古樓地道內,一個冷寡的身影負手而立,身后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地:“少主急招屬下,不知有何吩咐?”
“啪”的一聲,一支螺旋鏢射到黑衣人身邊,上面寫著“格殺令”。
男人打開紙條,看到了需要抹殺之人的姓名,臉色頓時一變,驚愣道:“少主要除掉天煞???”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果斷地點了點頭。今夜的少主似乎分外沉默,與以往有些不同。
“可他身手了得,屬下只怕不是他的對手?!蹦腥擞兴檻]。
“你放心,她現在腐心散之毒發作,殺她好比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這時,從暗格處走出一個黑色鬼面人,他的聲音是用內力改變的,叫人無法分辨雌雄。
“鬼護法……”男人更加驚愣,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護法竟然會出現,可見此次任務的重要性。他低頭,恭敬領命:“是,屬下定不負少主與護法所望,斬草除根!”說著,他閃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殺手一旦受命,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粗案駳⒘睢敝械闹甘?,男人知道他的目標是冷春閣的藍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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