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正濃,晚風輕輕的吹進窗內,未曦怔怔的看著窗外,好一會后,起身推門。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華京的主街上卻是燈火闌珊,一片熱鬧非凡。街旁邊店鋪,小販,酒肆里不斷傳出各種各樣熱鬧的聲響。
未曦只覺得周圍很熱鬧,但這些熱鬧卻不屬于她,這些熱鬧像是和她隔了一個世界一樣。未曦木然的走著,穿過大街,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郊外。
郊外月色彌漫,蘆葦在晚風中輕輕的飄蕩,小河邊傳來聲聲蟲鳴,更顯寂靜。
未曦想,這樣渺無人跡的地方才是適合她的吧。
未曦嘆息一聲。其實今日葉子楓的戲弄,她還是往心里去了。
是,她不是活人,她是祭魂,她現在存在的意義就是報仇,她應該心如死水,她應該摒棄所有的雜念,她不應該存有任何感情。因為她的路注定跟別人不一樣。
可是,那又怎樣呢?原來沒有心,不代表沒有感情。
很小的時候,阿爸躺在病榻上對她說:“未曦,你要爭氣,要打破四大長老聯合政權,做一個名副其實的族長,擔負起一個族長的責任。”
長大以后,南宮斂執著她的手對她說:“未曦,我想睡前最后一眼是你,我想睡醒第一眼是你,我想娶你回家。”
如今,若問起云止心,那么得到的必然是囂張跋扈,橫行霸道,手段極狠。
她想說她不在意。
未曦在小河邊漫步,聽到遠處似乎傳來一曲悠悠的笛聲。在這樣靜謐的地方,一曲笛聲,悠悠的傳進了她的心田。這悠悠的笛聲讓她的心情驀然舒暢了不少。她沿著河邊,尋著笛聲走過去。
隨著她的走近,笛聲越聽得清楚,很快她便尋到了笛聲的源頭。
月光如輕紗一般灑在靜謐的小河上,泛起粼粼波光,一只輕舟隨意的躺在小河之上,輕舟上坐著一人,那人白衣如雪,墨發如瀑,雖然他背對著她,但是她卻被她那閑適的氣韻所感染,她還可以看見那握著笛子的手指修長好看。
待她走近,笛聲停止,那人緩緩轉過頭來。
她不由得一怔,卸下一副看起來玩世不恭,實則步步為營的模樣的他,卸下一身耀眼的大紅錦衣的他,穿著素凈的白衣,靜靜的吹著笛曲,竟也有這樣一份淡然閑適。
那人看到未曦,顯然也是一怔。似是不料竟在此遇見。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朝著未曦舉了舉。
“今日在宴會上,云大小姐未曾喝過一杯我敬的酒,不如借此機會,再敬云大小姐一杯,了卻心愿,如何?”
未曦淡淡的看著墨言昭。換了環境,換了場合,人是不一樣的。就像墨言昭,今日宴會上對她百般挑釁,今晚卻對她以“我”自稱。就像未曦,初次見面時,兩人打得不可開交,今晚她卻足尖一點,飛到了輕舟之上,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未曦放下酒杯,輕輕的倚在了輕舟的另一端,和著月色,望起天來。
墨言昭靜靜的看著月色下的她,她真的長得極美,不是媚態妖嬈,不是清麗婉約,她的美帶著一種曠古而來的幽寂,一種生而孤傲的清冷。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她和他是多么的像,他們所處的身份位置注定了他們的寂寥。他突然很喜歡這一刻,像是在一片天空孤鳴了很久,不經意間聽到相似的孤鳴,心中莫名的歡喜。
晚風輕輕撫上輕舟,帶著一片無聲的寧馨,襲上心頭。
“你再為我吹一曲,如何?”
悠悠的笛聲又在這空曠的天地間響起,輕舟之上,他們無言的分享著彼此的孤寂。皇家獵場。
烈風吹的滿場的旗幟獵獵作響,像是勇贊頌士的號角聲。獵場的集合臺上南宮斂坐著眼睛掃視著下方,看著躍躍欲試的眾人,豪氣迸發。而坐在周圍的一些女眷興致也很高昂,各自討論著關于圍獵的各種話題。
“各位,今日舉行圍獵,希望大家盡情發揮各自的才能,滿載而歸!”南宮斂舉起酒杯說道。
眾人立即站了起來,端起自己的酒杯。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宮斂滿意的點點頭。
“很好,那現在出發!”南宮斂一聲令下,眾人齊齊出動。
他走下高臺,經過未曦的位置的時候,停了下來,看著未曦,笑意盈盈:“止心喜歡什么?朕給你獵來。”
“皇上決定就好”
南宮斂看她沒有拒絕,心情好了起來,“不如朕獵只兔子讓你抱著玩,如何?”
未曦點了點頭。獵不獵或者獵什么其實都一樣。
“云大小姐想要兔子么?”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來:“依本宮看,還是獵只虎更好些,嗯,母的更好。”墨言昭慢悠悠的走過來,笑得有很欠。
未曦瞪了他一眼。這人,真欠!
“太子,請吧。”
南宮斂朝著墨言昭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墨言昭點了點頭,轉身走開那一瞬似乎看到了南宮斂包含深意的眼神。
南宮斂回頭朝未曦一笑:“朕先走了”
未曦看著眾人都已出發,現在這里剩下的不是些文官,就是嘰嘰喳喳討論那些意氣風發的男子的女眷。未曦伸出手撐著頭,閉上雙眼。此時不睡,更待何時?
不知過了多久,未曦是被一陣嬌笑聲吵醒的。未曦抬眼看了一下,出去打獵的人都沒有回來,場上還是一群女眷聊得樂此不疲。未曦覺得實在無趣得很,于是便站起身,朝圍獵場里走去。
圍獵場里,樹木高聳,不時有幾聲鳥叫傳來,正是應了那句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還是這里好,聽鳥叫比聽那些女眷叫要愜意得多。
未曦在圍獵場里走著,忽然聽到身后有馬蹄聲,她回過頭就看見有人騎著一匹高大的白馬朝她奔來。
“唉,運氣不好啊,運氣不好,母老虎呢,是獵不到了,喏,這個送你。”墨言昭說完就將手中的兔子朝未曦懷里一扔。
未曦順勢接住了兔子,皺了皺眉,有些不悅的看著他。
“看不出,云大小姐如此彪悍,竟然喜歡小白兔。”他眉眼間滿是戲謔的笑容。
未曦心中很是不悅,她養了多年的寒冰臉,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打破,她瞪了他一眼,正要開口斥責。此時另一個方向傳來了一陣驚慌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