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軍營之內(nèi)。
未曦給墨言昭的傷口上藥,看著傷痕累累的墨言昭,她心里又氣惱又心疼。
“你怎么就那么沖動?南宮斂來者不善,你不知道嗎?為什么非要跟他爭個你死我活呢?我不要你為了我去殺他,就算你要殺他,也要先保重自己啊。”
未曦知道墨言昭聽不到,可是她還是不停的在數(shù)落他。
未曦狠狠的捏了捏墨言昭的鼻子,說道:“你說你,那么聰明又沉穩(wěn)的一個人,怎么會跟個小孩子一樣?你跟他有什么好斗的?”
未曦?fù)荛_墨言昭額間的頭發(fā),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怎么辦?你怎么可以比我還先離開?”
“啟稟小姐,先生讓您到小少爺那里去,說小少爺出事了。”帳外的士兵稟報,未曦皺了皺眉頭,替墨言昭掖了掖被子,快速的走向云慕羽的帳篷。
掀開云慕羽的帳篷,未曦看到的是蜷縮在角落之中,冒著冷汗,不停抖動的云慕羽。
未曦立即走了過去,將云慕羽抱在懷中,抓住他顫抖的手,她抬頭問裴亦修道:“先生,怎么回事?”
“慕羽不肯說,我只好讓你來了。”裴亦修嘆了一口氣,說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唉…”
“慕羽,慕羽,姑姑在這里,告訴姑姑,你怎么了?”未曦抱緊云慕羽,將真氣輸進(jìn)他的體內(nèi)。
云慕羽蜷著的身體稍稍有些放松,神色依舊十分的痛苦,全身都冒著冷汗。未曦看到,在他的脖子之上,清晰的游走著一條小指粗的紅色蟲子,觸目驚心。
未曦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記得在蘄州陵山的時候,云慕羽就說過,他受制于眉彎彎,除了因為他自己想要報仇以外,還因為眉彎彎在他身上種下了蠱。
看著云慕羽緊皺的眉頭,緊繃蜷縮的身體,她能夠想象他有多痛,只是他竟然從開始到現(xiàn)在一聲不吭。這樣的情況他到底經(jīng)歷過幾次?他跟著眉彎彎的兩年,他到底受了多少折磨,才讓一個孩子能夠如此堅強?
未曦忽然明白為什么當(dāng)初她想用御魂術(shù)控制云慕羽打探真相的時候,魂術(shù)失敗了。他的意識太強,來源于他生活中遭受的傷害太多,讓他養(yǎng)成了時刻警惕的習(xí)慣。
“慕羽,姑姑在這里,不要怕,姑姑會給你想辦法。”未曦緊緊的抱著云慕羽,很是心疼。這些日子以來,她看著云慕羽成長,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堅強又好強的孩子。
“姑姑,我沒事…”云慕羽虛弱的擠出這幾個字。
“這是怎么回事?”
“她看我不配合她,她停了我的藥。三個月時間已到,現(xiàn)在蠱毒發(fā)作了。不過…沒有…關(guān)系,忍忍就過去了,她以前也停過我的藥,暫時不會死的。”
未曦將云慕羽抱坐起來,雙手按上他的背,給他輸起真氣來。
“姑姑,別…浪費…沒有用的”
“只要你能好受一些,姑姑沒關(guān)系的。閉眼,專心。”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未曦的額間不滿了汗水,嘴唇有些發(fā)白,雙眉輕蹙,在她黑色的衣袍之下,滲出了鮮血。
“夠了止心,慕羽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裴亦修忍不住開口。
未曦睜開眼睛,將手收了回來。她點了云慕羽的睡穴,將他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未曦下床站起身的時候有些不穩(wěn),差點掉了下來,幸虧裴亦修及時的扶住。
未曦掙開裴亦修的手,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說道:“先生,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樣子了。剛剛將太子救回來,就一直給他在帳中上藥,現(xiàn)在又給慕羽輸真氣,你難道不記得了嗎?你身上還有傷呢,傷口也沒有處理過。”
未曦?fù)u搖頭,她說道:“這些都是皮肉上,一會上點藥就會好的。現(xiàn)在的形勢對我們這樣不利,這一仗,真的很難打。”
“沒有想到,南宮斂竟然用出了瀲魄,眉彎彎用出了七煞鈴。這兩樣神器用在戰(zhàn)場之上,死傷就會很慘烈。原本東佑和南陵軍就與我們?nèi)藬?shù)相當(dāng),如今又用了些不恥的手段,確實,這場仗,很不好打。”
未曦點點頭。
裴亦修嘆了一口氣說道:“所以你更要保重身體,我們不能再有更多的損失了。現(xiàn)在中了蠱蟲的士兵的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剛剛那一仗,我們又損失了很多士兵。太子帶了五萬過去,僅剩下兩萬能夠回來。一會我還得去處理一下這些事情。”
“先生,辛苦你了。”
“你又說什么傻話?”裴亦修好笑的看著未曦。
未曦對上了裴亦修的眼睛,他的眼中有著柔情和些許…寵溺?未曦忽然發(fā)現(xiàn)她似乎一直忽略了什么,但是是什么呢?她又抓不住。
被未曦看得有些不自然,裴亦修別開了眼睛。他說道:“回去休息吧,我讓軍醫(yī)給你送藥。”
未曦點點頭,笑道:“先生永遠(yuǎn)想得那么周到。”
裴亦修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勉強的笑容頃刻消失。
經(jīng)過上次一戰(zhàn)之后,兩方軍隊都陷入了疲乏期,小規(guī)模的戰(zhàn)爭時常會發(fā)生,但是大戰(zhàn)爭卻不見再有。兩軍都進(jìn)入了休養(yǎng)生息的時期。
南陵軍營之內(nèi),眉彎彎坐在南宮斂身邊,看著軍醫(yī)給他換藥。
她將雙手交疊放置于胸前說道:“我不過是去了觀瀾那里一趟,你竟然貿(mào)然動用了你的聾兵,你可知道你這樣非但沒有殺了墨言昭,還打草驚蛇了?”
“這里,輪不到你來教訓(xùn)朕。”南宮斂的臉色很是陰沉。
“是,是輪不到我來教訓(xùn)你,但是你可別忘了,當(dāng)初你差點被墨言昭殺掉的時候,南陵軍差點被天昭騎圍殺的時候,是我救了你。沒有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為了救你,我不得不提前動用我的嬰蠱,一樣是提前暴露了。”
眉彎彎不再如當(dāng)初在南陵皇宮時候一樣討好南宮斂,因為現(xiàn)在東佑和南陵已經(jīng)合作,南宮斂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必再討南宮斂的寵愛。
“你救朕,還是不是為了齊觀瀾?若是南陵輕易的就垮了下一個不就是你東佑了?”南宮斂冷笑。
“所以我們現(xiàn)在是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別輕易的亂動,一旦繩子被掙斷,我們沒有一個能夠有好下場!”
“所以,你現(xiàn)在是在教訓(xùn)朕?”
“我哪里敢啊?你這么做,是為了云止心吧?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值得你這么為她嗎?聽說她還為墨言昭擋劍,人家可是恩愛的很呢,你算什么?”眉彎彎諷刺的笑道。
“管好你的嘴巴,否則,朕對你不客氣。”南宮斂瞇起雙眼,憎惡的看著眉彎彎。
“是么?當(dāng)初在床上的時候,你對我也沒有客氣過啊。”眉彎彎笑著勾了勾南宮斂的下巴。
“不知羞恥的女人”南宮斂唾棄道。
“那你還不是照樣睡?”眉彎彎笑得很是鄙夷。
南宮斂不想這種女人爭辯,他煩躁的別過頭去。這些日子,他時常回憶起戰(zhàn)場的那一幕幕,還有當(dāng)初他和未曦經(jīng)歷過的一幕幕,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她是真的愛上了墨言昭。
“啟稟皇上,管副官求見。”
“宣”
管副官走了進(jìn)來,向南宮斂跪下說道:“啟稟皇上,軍中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中毒!”
“什么?!那個營?”南宮斂眉頭一皺,心中有不好的預(yù)感升起。
“龍(聾)騰營”
南宮斂立即起身大步走出了帳篷,朝著龍騰營走去。走入營中,看到的是士兵門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打滾的情景。
南宮斂青筋暴起,怒氣染上了額間。
“軍醫(yī)呢?怎么回事?!”
“啟稟皇上,龍騰營的士兵是中了毒,情況有些嚴(yán)重。毒是在食物中所投的,吃下去分量多的士兵可能救不回來了…”
“趕快給朕想辦法,怎么樣都要把他們給朕救活!”南宮斂怒道。
“是,是,微臣這就去…”軍醫(yī)低著頭去忙活了。
南宮斂的主帳之內(nèi),他雙眼緊緊的盯著眼前被捆綁著的人。那人也毫不畏懼的直視這他。
“朕一直將你當(dāng)做心腹,朕一直很信任你,朕怎么也想不到,背叛朕的,竟然是你,許攸,你太讓朕失望了!”
許攸筆直的站著,沒有了平日里低眉斂目的卑微,他直視著南宮斂說道:“失望?我從來就不是你的希望。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南宮斂冷笑一聲,說道:“你倒是不怕死。是了,若不是憑著你的身份,假借我的口諭,你又怎么可能隨意進(jìn)出龍騰營的廚房。你既然敢仗著身份進(jìn)去,就沒有想過還能逃走,對吧?”
“皇上依然那么聰明”
“聰明?許攸,你這是在諷刺我嗎?將我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朕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是墨言昭的人!潛伏在朕的身邊那么久,你可真是厲害。”南宮斂諷刺的笑道。
“皇上謬贊了!”
“朕竟然從來不知道你是這么一個鐵骨錚錚的人,敢這樣直視朕,跟朕說話不卑不亢,很有膽色。是墨言昭讓你投毒,毀了朕的龍騰營的?打不過,他就用這樣卑劣的手段?”
“皇上當(dāng)初欺騙未曦的感情,奪取瀲魄的時候,手段不見得光明。”
“你…你可真是了解朕,知道朕的痛處在哪!”南宮斂冷笑一聲說道:“朕總算明白了。朕真的一直被你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當(dāng)初是你,提議讓朕帶著未曦去參加墨言昭的婚禮的。你告訴朕,這樣既可以將她帶在身邊,看牢她,又可以慢慢的培養(yǎng)感情。朕覺得有道理,但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很荒謬,是墨言昭授意你這么做的吧?
當(dāng)初是你,提議讓朕在她離開的時候就將云慕羽請回京城,這樣能夠牽制云家,并慢慢注入自己的勢力。朕覺得有道理,但是現(xiàn)在朕才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你們分離蘄州的計劃之一。
那么,當(dāng)初朕和齊觀瀾假意攻打蘄州聯(lián)合引誘北辰軍入局,也是你透露給他的吧?所以他將計就計,在我們都沒發(fā)覺的時候,調(diào)出了天昭騎,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笑朕那么信任你,朕竟然被你耍得如此不堪。朕在按照你們設(shè)定的軌道一步一步走著。如今,聾兵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威脅,所以他決定放棄你,讓你投毒,以摧毀朕的聾兵!如今朕的聾兵死傷了一半,你們做得很成功!”
“皇上很聰明,不過投毒是我自己的主意,但是這其實沒有區(qū)別。”許攸說道。
“好,很好,你真的讓朕很意外。若不是你,朕不會陷入這樣的境地,未曦不會離朕遠(yuǎn)去。”南宮斂咬牙切齒的說道。
許攸沉默不語。
“朕不會就這樣輕易罷休的。”南宮斂瞇著眼睛盯著許攸說道:“朕不會殺你,因為你的價值還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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