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雪已停。
未曦懶懶的賴在被窩里面翻了好幾個身,卻仍閉著眼睛,不肯醒來。
溫熱的唇瓣觸到她的脖子之上,未曦覺得很癢轉了轉頭想要避開,但是卻怎么也也甩不掉。她清醒了,有些惱怒的睜開雙眼。
“醒了?”
“沒有”
耳畔傳來墨言昭的低笑聲。光潔的肌膚沒有阻隔的觸碰,讓未曦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她不禁臉一紅,將被子卷得更緊了一些。
墨言昭支著頭,看著未曦害羞局促的模樣,心里很是滿足。忽然,他想要捉弄一下蜷縮在被窩里的小女人。
他卷起未曦的一縷青絲,從未曦的眼睛看是慢慢的往臉頰、耳根、脖子處一路掃下去。
感覺到渾身微癢難耐,未曦不得不睜開了眼睛,然后用手撓了撓被掃過的地方。她心知是墨言昭在作怪,她刻意將動作放大,然后在他的懷里翻來翻去,翻得他不得安寧。
“別動”墨言昭按住她,有些隱忍。
未曦自然不肯合作,翻動得更厲害了,她成功的撩撥起了墨言昭的情欲。
墨言昭忍無可忍,他翻了個身,覆在未曦的身上,然后正打算下一步動作,誰知未曦卻早有準備,她順勢也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正準備下床一走了之。
翻開被子,她被自己一絲不掛的狀態嚇了一跳,這一愣神之間,整個人被墨言昭又撈了回去。
“別鬧,外面冷”
未曦別過頭不理他。她感覺到墨言昭的手指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摩挲著,她好奇的轉回頭,卻被墨言昭翻了回去。
“別動,昨晚忘了給你上藥。”
未曦一怔,她未想到的,墨言昭都替她記著,她心頭一暖,安分了下來,乖乖的配合著墨言昭上藥。
“還疼嗎?”墨言昭柔聲問道。
“不疼了,都是小傷。”未曦老老實實的回答,卻換來墨言昭的一聲低笑,笑得很是曖昧。
未曦忽然明白他的意思,老臉一紅,默不作聲,自個生悶氣。
“你再休息一會,我去做早飯,今天我就帶你到雪山后的赤炎宮去。”
“嗯”未曦懶懶的悶在被子里發出輕不可聞的鼻音。
墨言昭做完早飯以后,發現未曦還窩在被子里,便走到床邊,拿起她的衣服,掀開被窩一件一件給她穿上。
未曦閉著雙眼,任他擺動。
“都說女子過門第二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早起伺候夫君穿衣洗漱,這么到了你這,你不伺候為夫就算了,還要為夫這么勞心勞力的伺候你?你這樣,如果換了別人,指不定早就把你給休了。”墨言昭點了點未曦的鼻子。
“所以是你,不是別人啊。”未曦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牙尖嘴利的,沒點做人家娘子溫婉賢淑的樣子。”
“所以是做你娘子,不是人家娘子嘛。”
墨言昭扣好最后一顆扣子,將未曦從床上抱起,放到了梳妝臺邊。未曦坐著,卻不動手。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嗯,我記得好像當初在岳陽城的時候,你給我化過妝呢。”
“所以呢?”
“墨言昭…”
“叫我什么?”
“嗯…阿昭”
“你真懶”
未曦得意的笑了。她坐在梳妝臺前,面前是一面破舊的鏡子,這鏡子還是從她婆婆顏絮的房間里借來的。
鏡子里的她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那不一樣呢?她說不上來,似乎神韻變得更柔和了。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微怔。從她施祭魂術起,她就從未想過,她還會有一刻,可以這樣幸福。
她忽然有些后悔,若當初沒有用祭魂術,這幸福會不會真有一輩子那么長?可是,若她不用祭魂術,那這一切或許就不會這樣發展,她或許也沒有機會再遇到墨言昭了。
老天總喜歡開這樣的玩笑。在她有一輩子那么長的時候,把她陷入欺騙和仇恨之中,在她只有三年時間的時候,才將幸福送到她面前。
她在心中嘆息,卻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微笑,她想新婚第一日,她要做個快樂的新婦。
在她一番出神之間,墨言昭已經將她的妝容化好。妝容十分的簡單,清新自然。未曦很滿意,新婚第一天,她夫君給她化的妝。
早飯用畢,墨言昭在鴿子的腳上綁上了信紙,將它放飛,然后牽著未曦的手出門了。今天,他們要翻過那座雪山,一山之隔,另一邊就是赤炎宮了。
墨言昭牽著未曦的手,往雪山上走。
“曦兒,過了這雪山,就是赤炎宮了。那是我成長的地方,我在那里待了六年,直到我娘離開。每天我都要早起,翻過這座山到宮里頭去。”
未曦聞言心中有些驚訝。他的娘親是赤炎宮的圣女,最后回來的時候竟只讓他們母子住在了山的另一面,還要每天翻山進宮,可見當初他們母子有多不受待見。
“翻過這座山之前,你可以先告訴我你的過去嗎?”墨言昭忽然認真的看著未曦。
未曦知道,今天翻過這個山,到了赤炎宮那邊,她就要面對墨言昭的過去,會對他有更深的了解。墨言昭,這是真的將她當做妻子對待了。那她,自然也要將他當做夫君,那么她的過去,他也應該明白。
“你想聽我就告訴你,我的過去你有權知道。”
墨言昭笑著吻了吻未曦的臉頰,撫了撫她額間的暖玉:“我早就想聽了。”
“在我出生之前,洛月就已經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族中四大長老專權,他們相互爭斗,我們未氏一族一直都拿不回實權。當初,未氏的實權,就是在未晨手上丟去的,直到五十多年后,才奪了回來。
我小的時候,阿爸就開始培養我,漸漸的將未氏暗中積累多年的勢力交到我的手上。所以我的童年,是在斗爭和謀權之中度過的。不過雖然如此,我的生活卻并不艱苦。未氏一族雖然沒有實權,但是生活卻還是富足的。”
“所以你就不會做飯,沒有一點賢淑能干的樣子?”墨言昭笑道。
“是,比不得你這樣窮苦出身的孩子,樣樣都會,所以注定了要伺候我。”未曦白了他一眼。
墨言昭笑笑,示意她繼續。
“后來在我十二歲那年,終于在族人的幫助下,我奪回了未氏的政權。好景不長,十五歲那年,南宮斂帶著其他六人,闖進了洛月。當初一開始,我對他們也是百般的不信任,可是日子久了,他們沒做什么,反而與我族的人相處的很是融洽,所以我漸漸的放下了警惕之心。”
“是你漸漸愛上他了吧?”墨言昭咬著牙說道。
“哎?你怎么知道?”未曦一臉驚喜的樣子。
墨言昭見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敲了敲未曦的腦袋,將她那股興奮勁打壓下去。
“酸死了哎”未曦嬉笑著,揉了揉腦袋。
“別鬧了,繼續說。”
“是你在鬧好不好?每次都是你打斷我!”未曦對這惡人先告狀的墨言昭十分鄙夷。
“好好好,為夫錯了,娘子大人請繼續。”
“后來他向我求親,我已經答應。原以為日子就會這樣過下去,誰知在大婚的前幾日,在大家都在忙婚禮的時候,他有了機會,他探得了瀲魄的下落。點燃了一種香,那種香能夠催動他們一年以前就在河水中投入的慢性藥。然后洛月族人就喪失了抵抗能力。最后他將埋伏在城外的大軍招進了城,在我手里奪走了瀲魄,放火燒了洛月皇宮。”
未曦說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眼中帶著仇恨,卻不復當初殺人時的瘋狂。不知為何,她不再感到茫然和恐懼,或許是她身邊的人給了她安全感,面對這些殘忍的過去的時候,她不再是一個人。
“我恨,恨自己瞎了眼,才會相信這種人渣。然后我帶著強烈的恨意,進了洛月神廟,施了祭魂術,啟動了玄天九陣,將洛月城埋入地底下。我原以為,所有的人都會死在洛月。可是最后還是讓玉清風帶著他們六個逃了出去。
施了祭魂術,我沉睡鑄魂七年,等我醒來,打探了消息之后選擇用云止心的身份,重新回來報仇,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那祭魂術呢?祭魂術是怎么回事?”墨言昭問道。
未曦一怔,她沉默一陣,有些艱難的開口說道:“祭魂術是洛月的頂級秘術,施展祭魂術的人,可以瞬間獲得巨大的力量。當初我就是靠它啟動玄天九陣的。施了祭魂術的人要沉睡七年,重鑄魂魄,成為祭魂。祭魂的容貌與洛月女神一樣。當初未晨也是用了祭魂術,所以她的容貌同我的一樣。記得曲輕歌么?”
“記得”
“她被我毀掉的那張臉,就是我活著時候的模樣。”
“怪不得當時你那樣憤怒,執意要毀了那臉。”
“我如今就是祭魂,祭魂,沒有呼吸,沒有溫度,沒有脈搏,沒有心跳,全靠魂元支撐著,就維持這樣的狀態,直到死。”
墨言昭聽完,若有所思:“然后呢?”
未曦垂下眼睫,說道:“沒有然后了。”
然后三年后魂飛魄散,未曦沒有說。
墨言昭看了未曦一眼,眼中的情緒未曦低著頭,看不見。
“走吧”墨言昭抓緊了未曦的手。
半晌,墨言昭又道:“我記得好像后來南宮斂懷疑你還活著,所以一直在找你?”
“嗯”
“他找你找得那樣辛苦,卻不知道你就在他身邊。”墨言昭笑笑:“不過,他倒是如愿,封你為他的妃子了呢。”
墨言昭的話語里酸溜溜,未曦聽著格外開心,一掃之前的陰霾,她打算賢妻良母一次,她安慰墨言昭道:“他不過是下了一道圣旨,哪比得上我們在娘面前拜了天地呢?那道圣旨,誰愛遵誰遵去,反正與我無關。”
墨言昭點了點未曦的鼻子。
“封妃的是云止心,嫁給你的是未曦。”未曦認真的說道。
墨言昭撥了撥未曦額間的碎發,牽著她繼續往山上爬。
爬了好久,終于爬到了雪山的山頂之上,此時太陽已經當空高掛,金黃色的光線灑在雪山頂上,落下一層光華,帶著神圣的莊嚴。
“這山,我們倆這么爬都要爬這樣久,你以前那么小,一個人每天來回這雪山之間,得多辛苦?”未曦拍了拍身上的飄雪問道。
“心疼了?”
“嗯”未曦毫不遮掩。
“那晚上多補償補償唄?”墨言昭低聲在她耳旁曖昧的說道。
未曦狠狠的踩了墨言昭一腳,白了他一眼。
墨言昭悶哼一聲,帶著她往山下走去。
“那邊就是赤炎宮了嗎?”未曦指著山中那宏大的建筑群落說道。
“嗯”
“想不到在這雪山之后,竟然還有這樣氣勢宏偉的宮殿。赤炎宮,好像外人也是不知道的吧?”
“那是自然,赤炎宮不問世時,歸隱于外。”
“洛月也一直歸隱于外,可惜,卻因守護著神器瀲魄,被人覬覦,滅了族。”未曦勉強的在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嗯,若是外人也知道赤炎宮中也有神器,一樣會被人滅了。人性貪婪,向來如此。”墨言昭說道。
“赤炎宮中也有神器?”
“嗯,傳說這天地間有四大神器,其它的我不清楚,但是赤炎宮就守護著四大神器之一焚心。然后又聽你說了洛月一族的瀲魄是真實存在。那么現在我很相信,這天地間真的有四大神器。”
“嗯,之前我聽慕羽跟我說過,眉彎彎手上,有個神器,叫七煞鈴。不知道是不是這四大神器之一。”
墨言昭挑了挑眉說道:“七煞鈴?應該是的,那是為南疆一族所守護。若是以后真的打起來,恐怕,她必定會用這七煞鈴,而瀲魄也在南宮斂手上…”
“那我們此番,是不是要將焚心拿到手?”未曦問道。
墨言昭笑笑,沒有回答。
他們很快就走到了赤炎宮的正門。守門的將他們攔下,墨言昭取出一塊牌子,守門的人互看一眼,將門打開,然后另一個人就跑去報告了。
“走吧”墨言昭道。
“這一次一定也是危險重重吧?”
“你怎么知道?”
“那宮主很不待見你啊。”
“唔,舅舅嫉妒外甥,總是這樣的。”墨言昭說完,卻拉著她的手往左邊走去:“先帶你去見我師父。”
“咦?不是最應該先拜見你舅舅么?”
“見了他,就見不到師父了。”
“為何?”
“他不會讓我留命見師父的。”
“這么狠?”
“你很快就會見識到的。”
“那你還走正門讓他知道?”
“你以為赤炎宮是什么地方,隨便爬墻也進得來的么?傻瓜。”墨言昭敲了敲未曦的腦袋瓜子。
未曦不服氣,往墨言昭胸前送了一拳。
“走快些”墨言昭拉著未曦,腳步加快。
墨言昭帶著未曦在偌大的宮中穿梭,熟門熟路,腳步絲毫不見半分猶豫。經過一番轉折之后,終于到了一個院落前面,院落不大,但是卻可以看出它的莊嚴肅穆。
院落之中,藤架之下,坐著一個人,那人一襲白衣,墨色長發垂至腰間,手執酒杯,恍若路過人間的謫仙。
“師父,言昭回來了。”墨言昭單膝跪地。
那人緩緩的轉過頭來,放下酒杯,視線在墨言昭身上停留片刻后,立即落在了未曦的身上。
“總算是回來了,也差不多了。”那人嘆了一口氣,視線并未從未曦的身上收回,他又道:“這位姑娘是?”
墨言昭站起身子牽著未曦的手,走到那人面前說道:“她是我的妻子。”
“曦兒,叫師父。”
“師父”未曦乖巧的叫道。
“嗯,長得很漂亮,和你娘當年有得一比。”
未曦默不作聲,和她婆婆比美貌,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別扭的事情。她只好繼續低頭裝乖巧。
“武功很高,能助你一臂之力。”
未曦心中暗嘆墨言昭師父的厲害,這樣輕易就看出了她的武功。不過她也不大高興,在他師父眼里,她就只有容貌和武功么?
“不過,重要的是你喜歡。”許簫拍了拍墨言昭的肩膀。
他又轉頭對未曦說道:“一個言昭肯帶回來的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言而喻。”
未曦愕然的抬頭,對上他那雙幽深的眸子,心里有些窘迫,難道她心里那點事,這樣輕易就被看穿了?
“時間不多了,我們去蒼云樓吧”許簫轉身快步往房間中走去,卻被墨言昭一把拉住了衣袖。
“師父…”
許簫回頭看著墨言昭,他說:“為師等這天等了很久了。你已經長大,應該懂得輕重。”
“可是,師父,言昭并不想…”墨言昭話還沒說完就被許簫打斷了。
“為師想!快些走,顏暉要來了!”
許簫不顧墨言昭的反應將他們帶進了他的房間之中,他觸動房中的機關,床底下出現一條密道,許簫點燃了火把,帶著兩人走了進去。
未曦有些疑惑,但是還是跟著他們走了進去,若是他們再不進去,估計顏暉來了,他們就沒有機會了。
畢竟是親舅舅,顏暉怎么會這樣迫切的想要置墨言昭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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