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州城墻之上,未曦遠眺南陵的方向,將手中的的書信撕毀,書信的碎片隨著風吹散開來。
在狂亂的碎屑之中,隱約可見細碎的幾個字——念曦,望歸。
碎屑漸漸飛遠,未曦不再看一眼。
裴亦修從身后走了上來,他看了那些碎片一眼,對未曦說道:“止心,四將他們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往后的事情,回去吧。”
未曦看著遠處,緩緩轉身,點了點頭。
“其實,南陵的來信,可以直接攔截,你若不喜歡,可以不看。”裴亦修說道。
“也好,都攔了吧。”未曦說道。
有些事情錯過了,就不可能再重來,有些事情錯了,就必須付出代價。如今,她與他之間只遺下仇恨,滅族的仇恨她會討,絕不心慈手軟。
云家議廳。
未曦支著頭說道:“那各位叔叔伯伯覺得如今這個形勢,我們該如何呢?”
“小姐,如今我們與北辰結盟,只能是與北辰共進退。”白起說道:“小姐您總是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一切都在您的意料之中,這次,老夫相信小姐早有打算。”
“白叔叔這是謬贊了。”未曦笑道:“又回到云家了,跟大家在一起,這感覺真好。從今往后,我們還應該共同進退才是。”
“當初若不是我們幾個老古董固執,也不會讓小姐遠走啊,小姐能回來,我們自當實現當初對小姐的誓言,誓死效忠,不離不棄!”華桑說道。
未曦笑了,她想起了那時在蘄州陵山,他們找了她一個晚上,最后發下重誓,誓死效忠,不離不棄。
“天下戰火紛飛,蘄州雖獨立,但是卻不能獨善其身。所以,我打算不再固守蘄州,而是與北辰軍匯合,共謀天下。”未曦說道:“天下越早安寧,蘄州才越越能保全。所以,石陽伯伯,你留守后方,白起,華桑,武子虛三位伯伯,跟我上前線。”
“末將遵令!”四將抱拳說道。
“姑姑,我呢?我也要去!”云慕羽搶話道。
“你?你為什么要去?”
“因為我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終有一天,我能夠擔起蘄州的重責。戰場,是云家兒郎成長的地方,所以我要去。”
未曦欣慰的笑了,眾人也笑了起來,云家男兒當如此。
北辰離城之外。
未曦坐在馬上,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城門外迎接他們的北辰軍隊。為首的人一身紅色便服,風華絕代,眉目含笑,視線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即使離別只有幾日,那個人,也依然在等她。
北辰太子墨言昭迎接云家軍隊的陣仗可謂史無前例。十萬軍隊,出城五十里迎接,可見他對云家軍隊加盟的歡迎以及重視。
云家軍隊見到這個陣仗,忐忑的心情也稍稍的放下了。
“我現在很能理解,為什么小姐選擇的是北辰太子,而非皇上了。”白起笑道:“這樣的重視,這樣的深情,是皇上做不到的。”
“什么皇上,現在他是南陵皇,咱蘄州已經獨立了!”武子虛笑道:“我還記得當初跟北辰那幾個兔崽子一起打東佑軍的日子呢,那個爽快啊!現在想想,當初東佑如此欺辱我們,最后讓我去跟東佑那娘們皇帝合作,真是太為難我了!”
“是啊,我們跟東佑之間,還橫著老陳這一條命呢!要合作,恐怕實在太過為難,當初在為難之際肯伸出援手幫我們的,還是北辰。”華桑道。
“什么幫我們?關你屁事!”武子虛笑道:“那是人家北辰太子心疼咱家小姐。”
“哈哈哈…”
“到了,保持嚴肅。”未曦清理了一下嗓子,沉聲說道。
眾人收起笑意,在北辰大軍前停了下來,紛紛下馬。
“你回來了。”墨言昭輕柔的說道。
“嗯”未曦說道:“雖然大家都認識了,但是我還是來引薦一下吧。這是蘄州五將中的三將,白起,武子虛,華桑。”
“太子”三人抱拳行禮。
“什么久仰之類的話,我就不說了,只是這回再要打架,提前知會一聲,我好準備軍棍。”墨言昭嚴肅的說道。
眾人聞言一愣,很快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武子虛第一個說道:“我們當然不會再打架了。”
他走向前,一掌拍在了吉祥的肩膀之上,那力道足以讓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在床上躺個好幾天。
吉祥咬了咬牙,臉上還保持這鎮定,他順著武子虛的動作,將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那一掌力道不比武子虛少,他笑道:“是啊是啊,怎么會打架呢?咱倆關系那么好,頂多切磋切磋。”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將手從對方的肩膀上放下,同時松了一口氣,然后笑了。其實彼此早就在九黎的時候冰釋前嫌,只是這樣的見面方式更讓人覺得親切。
“這下營里可熱鬧咯,天天看比武,天天擦軍棍。”如意嘿嘿的笑了起來。
“人人有份,永不落空。”未曦目光一掃眾人,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語氣輕飄飄,卻成功的讓如意等四人神色一凜。這些日子,他們早有領教,寧可惹毛太子,莫要得罪云大小姐!
“還有我,姑姑,你還沒介紹我。”云慕羽的聲音在眾人之間響起,像個十足的小孩子,他笑著喊道:“姑父,我是慕羽。”
原本被未曦的話嚴肅起來的氣氛,成功的被云慕羽破壞掉了。
未曦的臉黑了一截。
反觀墨言昭卻很是受用,他拍拍云慕羽的肩膀笑道:“好孩子,以后跟著姑父,姑父會悉心培養你的!”
云慕羽興奮又認真的點了點頭,心中卻默默在抽泣,當初墨言昭拿他當擋箭牌,把他賣給了小月月這事件已經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消除的陰影。他知道墨言昭有多壞,所以,進入狼窩之前,他必須盡快逢迎拍馬,他真心不容易啊…
眾人寒暄一陣之后,大軍一同進了城。
云家軍隊與北辰軍隊匯合,得知消息的南宮斂大怒,發出了一系列的譴責通告之后,承諾若是云家肯棄暗投明,回歸南陵,他可以一概不追。同時,他向天下發布宣告指著北辰太子墨言昭搶奪人妻,號召天下唾棄之。
公告得到了東佑國君齊觀瀾的大力支持,一時間輿論紛紛指著墨言昭和云止心。
元豐八年五月,云止心出面給出了答復,她與南宮斂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一卷南陵圣旨,對于已經獨立的蘄州,毫無意義。
南宮斂與齊觀瀾會面商議之后,決定御駕親征,對于云家軍,他始終保留接納回歸的態度。
元豐八年六月,東佑二十萬軍隊忽然襲擊蘄州,石陽苦守蘄州危急,在北辰的云家軍連同部分北辰軍二十萬大軍立即趕往蘄州救援。
南陵軍營內,齊觀瀾正坐在椅子上,一派悠閑轉著手中的杯子,他對南宮斂說道:“南陵皇,我們早該合作了,不是嗎?”
南宮斂瞥了齊觀瀾一眼,說道:“東佑皇,其實當初你在南陵想要殺未…云止心的時候,朕就猜到了你的想法。你一直在花精力出去她,為的有兩點,一是配合朕拿回云家的軍權,希望跟朕合作,二是消耗云家的力量,好在日后合作之時自己能夠占上風。”
“南陵皇果然是聰明人,與聰明人合作,就是不累。”齊觀瀾笑道。
“單靠你東佑,是沒有辦法與北辰抗衡的。北辰多年盤踞北方,國土寬廣,民風好武,在三國之中本就是國立最強的。”南宮斂說道。
“單靠你南陵也是無法獲勝的,不是么?所以我們才需要合作。只可惜,你竟連云止心都管不好,白白讓她將蘄州拱手送給墨言昭。”
南宮斂臉色一沉,眉頭緊蹙,雙目緊緊的盯著齊觀瀾,他冷笑一聲說道:“若是東佑皇真有能耐,又豈會殺一個云止心殺那么多次,都殺不死?就連她孤身出現在你的軍營里,你都能將她放走。”
齊觀瀾聽到南宮斂提起這事,心中也是很不悅,但是他自知失言在先他也不計較,他說道:“云止心當真是算無遺策。明著是脫離云家,事實上,她從來就沒有放手過,她早就計劃好,一步一步讓蘄州的人,心甘情愿的跟她獨立出來。這女人,心機深沉到了這種地步。”
南宮斂低眉不語,不置可否。
“只是,似乎南陵皇和她之間還有這別的關系?聽說,南陵那幾場神秘的殺人案件她是幕后的兇手?其中的內幕我不知道,但是或許你可以從中大做文章。”齊觀瀾說道。
“既然不知道內幕,就不要妄自插手。朕,必須要將她帶回來!”南宮斂的眸子里透出的是一種不容質疑的堅定。
他不說,齊觀瀾也聰明的不問,他笑道:“這次,如我們所料,他們派軍增援蘄州,那么,我們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南宮斂抬眼看他,兩人對視。
元豐八年六月,在云家與北辰聯盟軍增援蘄州的半道上,在東面忽然出現了十五萬南陵軍,與包圍蘄州的二十萬東佑軍形成了夾擊之勢,增援蘄州的軍隊被兩支軍隊夾擊圍困在中間,情勢十分的危急。而另一部分北辰軍,被南陵的另一支軍隊拖住,無法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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