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與你比武,是不是對手又何妨?”未曦冷聲道。
“好,很有個性的小姑娘,可惜了,怎么會跟了墨言昭。”顏暉說著,手下卻絲毫不留情面。
這下未曦被顏暉拖住,其他四個人就朝許簫攻去,未曦只好又甩開顏暉回到許簫身邊。
“你自顧不暇了,還想顧著他?找死!”顏暉手下絲毫不留情。
未曦一時心急,別無他法只好念出了御風(fēng)術(shù),吹落樹葉,再以御物術(shù)讓它們高速飛旋,以阻擋那五人的攻勢。
頓時,狂風(fēng)大作,落葉紛飛。那五人不得不停了襲來,躲避無處不在的飛葉,衣襟臉龐都被劃出道道血痕。
“小姑娘,真是小瞧你了。若是我沒猜錯,你是洛月一族的人吧?會魂術(shù)還會布陣。可是我記得洛月一族和我赤炎宮一樣向來不問世事,不出洛月,你怎么會在這里?”
“與你無關(guān)”未曦冷聲道。
“小小魂術(shù)不過能阻擋一時,最終不過還是個死。”
顏暉說得很對,未曦支持不了太久,她必須保留力量。落葉漸漸散去,眼前的五人變得很狼狽,但是眼中的殺卻不減。
顏暉最先攻上來,許簫使出最后的力氣上前與他對了一掌。許簫噴出一口血,筋脈盡斷,幾乎氣絕,未曦將他扶住。顏暉也被許簫這一掌打落在了地上,受了內(nèi)傷。
顏暉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笑道:“不錯,竟然敢跟我搏命。不過,我死不了,你卻無藥可救了。”顏暉說完猛得咳了起來,他又道:“你們四個上,殺了他們”
接到命令,那四人攻了上去,顏暉則是坐在了原地打坐調(diào)息。
未曦要守著許簫,不能離他太遠(yuǎn),只好與那四人硬拼。打了一陣,未曦漸漸落了下風(fēng),她剛剛用了魂術(shù),身體有些脫力,招式漸漸的疲軟。
此時其中一人一掌打來,她饒是有準(zhǔn)備,但還是被打中,她被打得后退,退了約七步的時候,她被人扶住,定下身來。
她回頭,松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他的每一次到來總能讓她無比的心安——墨言昭終于來了。
“曦兒,去休息一會,照顧師父。”墨言昭在未曦的額間印下一吻。
未曦點頭,她確實需要休息,許簫也需要照顧。等她到了許簫身邊,墨言昭已經(jīng)跟那四人打了起來。
那四人跟墨言昭過招有些勉強(qiáng),落敗只是時間問題。未曦看著墨言昭的武功招式,心中暗嘆,他確實很強(qiáng)當(dāng)初在秋水山莊跟他過招,當(dāng)時他應(yīng)該沒有盡全力吧,否則,她應(yīng)該不可能跟他打平手。
這樣一想,其實墨言昭真的一直都在讓著她。那他是什么時候愛上自己的呢?她忽然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許簫又吐出一口血,未曦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扶起許簫,給他輸起真氣來。許簫卻躲開了她的手。
“不要浪費(fèi)力氣了,救不活了,這樣很好。我就只等著看你和言昭能夠安全出去就夠了。我死了,將我火化,將骨灰撒在絮兒的墳頭上就好。”
“我們會帶你出去的”
“我不會走的”
“你應(yīng)該體諒阿昭,他不會丟下你。”
許簫笑了笑,不再與未曦爭辯,他道:“你的身體是怎么回事?”
“我…我小時候生過大病,落下了病根。”
“是嗎?什么病會讓人沒有呼吸,沒有溫度?”
未曦心里一驚,這竟然瞞不過許簫,可見許簫的修為之高。但以他這樣的修為,尚不能贏過顏暉,那顏暉該有多強(qiáng)?
“我…”
“沒關(guān)系,既然言昭可以接受,他想必有自己的想法。”
未曦低頭不做聲,她心里五味雜陳。
“想不到你竟然練成了潁息最后一層”顏暉站起身子,冷聲道:“今天,我不會讓你再有命踏出赤炎宮!”
顏暉說完,立即加入了戰(zhàn)圈,顏暉一來,墨言昭立即有些吃力。
“未曦,去幫言昭,不用管我”許簫說道。
未曦?fù)?dān)憂的看了許簫一眼,還是向前加入打斗之中。
“曦兒…”
“我會和你站在一起”未曦道。
“好,今天就成全你們,讓你們下黃泉,永不分離!”
不得不說,顏暉真的很強(qiáng),即使剛剛受過傷,即使有未曦加入,他們一方仍然有些吃力。顏暉這回真的是豁出去了,毫不顧忌自己的傷勢,用上了十分狠戾,傷人傷己的打法,看來這次是想要將他們置于死地。
“曦兒,我需要你的配合。”墨言昭看著未曦說道。
未曦心領(lǐng)神會,點了點頭。
忽然墨言昭雙掌之間出現(xiàn)了一團(tuán)火焰,隨著他雙掌的擴(kuò)大,火焰越來越盛,在火焰團(tuán)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將手中的火焰揮出,朝顏暉攻去。
未曦御風(fēng)術(shù)一念,以風(fēng)速加大了火焰的速度與攻擊,準(zhǔn)確無誤的朝顏暉身上撞去。顏暉神色一凜,他將身邊的一人拉過,擋在他的前面,借著這空隙,他將身子一偏,堪堪躲過。而被他用做擋箭牌的那人立即被焚燒殆盡。
“好啊,竟然用焚心對付我”顏暉嘴角一抽,面容猙獰了起來,他雙眼中充滿的恨意和殺氣,他朝剩下那三人對了一個眼色,然后立即就攻了上來。
這次,他們攻擊的時候,分別在未曦和墨言昭的周圍,并不聚在一起,讓墨言昭無法再顧全。
“我還以為舅舅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了呢”墨言昭戲謔的笑道。
他雙掌之上生出兩團(tuán)火苗,向前擲去。未曦御風(fēng)術(shù)一念,火苗以兩人所在的圈子為中心,高速的向外旋轉(zhuǎn),其中兩人躲閃不及,瞬間化為了灰燼。
墨言昭趁著顏暉躲避火焰的嫌隙,在他身后打了他一掌,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功力。顏暉再也撐不住,被一打飛,落到地上,吐出一口鮮血,卻再站不起來。
“哈哈哈…”顏暉大笑起來,一直不停的笑。
墨言昭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眼里的情緒很深很深。
就在這時,許簫忽然一動,撲倒了顏暉身邊,伸手就給他打了一掌,顏暉當(dāng)時亦給許簫又打了一掌,許簫滾了一圈,趴在了顏暉不遠(yuǎn)處。
兩人瞪和對方,顏暉的笑聲停止,許簫也不再動彈。
“師父…”墨言昭吶吶的喊道,眼里彌漫著悲哀,他蹲在許簫身邊,將他的雙目闔上。
最后的那個高手,趁著他們無暇顧及,自己跑了,未曦也不想去追,她只是靜靜的站在墨言昭身邊。
墨言昭抱起許簫的尸體,離開蒼云樓前。
“阿昭,師父說,將他火化,骨灰撒在娘的墳頭前。”
墨言昭點頭。
兩人回到赤炎宮內(nèi)的時候,赤炎宮里已經(jīng)是一片廝殺,地上死傷無數(shù),看到墨言昭抱著許簫的尸體走進(jìn)來,在廝殺的人都詫異了。
“顏暉已死,要么臣服,要么去死。”墨言昭的聲音很淡,卻很有威懾力,震懾了正在廝殺的人。
未曦記得當(dāng)初進(jìn)入蒼云樓的時候,許簫放了信號彈,所以才會有人立即行動開始鎮(zhèn)壓顏暉的勢力。
“放下武器,否則…”墨言昭話還沒說完,用腳踢起地上的一把劍,那劍飛起,刺穿了其中一人的心臟,那人立即斃命。
這下所有人都不再猶豫,放下了武器。
幾天內(nèi),墨言昭將剩余死忠顏暉的勢力除去,將赤炎宮整頓過后,他沒有登上宮主之位,而是把它交給了一個他放心的弟子。赤炎宮的人不問世時,連宮主也不可隨意出宮。這也是顏暉一直待在赤炎宮等的原因,也是墨言昭不接手赤炎宮的原因。
將赤炎宮所有的事物打理完畢后,墨言昭帶著許簫的骨灰,站在了顏絮的墳頭前。
“娘,我?guī)煾竵砜茨懔耍銈儚那澳菢酉鄲郏瑓s不能相守。這一次,你們再也不會分開了,沒有誤會,沒有阻撓,沒有理不清的凡塵俗世,在這雪山腳下,你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墨言昭說完,將骨灰盒打開,將骨灰撒在了顏絮的墳頭之上。
他牽著未曦的手,跪了下來:“娘,師父,這一去,我不知什么時候再能回來,但愿你們在天有靈,能夠看著我。”
兩人在墳前磕個三個響頭。
“我們回去吧…”
“去哪?”未曦一怔。
“朝歌”
未曦低下頭,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不是嗎?他們躲不過。這些日子離了朝歌,也不知道現(xiàn)在那邊是個什么樣子。
“我們明天再走好不好?我還想吃你給我做的飯。”
未曦有些不舍,她知道,一旦回去,又會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或許他們又會分開。不知在她有生之年,還能不能過一次這樣寧靜溫馨的小日子,所以,她想多留一天。
墨言昭修長的手指撫了撫未曦的臉龐。
“好”
簡陋的小茅屋內(nèi),炊煙裊裊升起,在雪白背景的映襯下顯得尤為幽靜溫馨。
未曦拿了把掃把在門前掃起雪來。老實說,這事情她真的沒做過。從小她過的就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比不得墨言昭樣樣精通。
不過,她這次是真的想掃,她想試試,過尋常婦人的日子,做尋常婦人做的事情,燒飯做菜,打掃門庭。可惜她不會做飯,也就掃掃雪什么的還能做一些。
未曦將雪掃到一邊,因為她是頭一回做,所以掃了半天也只掃了一小堆。她忽然想起,似乎以前洛月下雪的時候,她看到有孩子在雪上堆過雪人。她忽然想試試。
于是她放下掃把,蹲在那堆雪旁,試著堆一個雪人出來。可是這雪怎么那么容易就塌下來?要怎樣才能把它們固定起來呢?未曦沒有經(jīng)驗。
她靈光一閃,運(yùn)氣內(nèi)力,把那團(tuán)雪用力的揉在一起。
“砰”的一聲,那團(tuán)雪爆開來,灑了她一臉,滿頭都是。
輕笑聲從背后傳來,未曦賭氣不回頭去理墨言昭,她將散開的雪又聚在了一起。
墨言昭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揉了一團(tuán)雪說道:“不是你這樣搓的,要把雪揉成一團(tuán)需要先用力的捏,當(dāng)然只是用力,不是用內(nèi)力。捏好了以后,在掌心中搓圓。”
未曦不理他,他什么都懂,自己什么都不會,他還笑她。
墨言昭伸手將未曦發(fā)間的雪花拍落,又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刮笑道:“這就生氣啦?我家曦兒好大脾氣哦。”
“那又怎樣?”
“想不想堆個雪人?紅唇黑眼,胖嘟嘟的那種?”
未曦點頭。
墨言昭指了指自己的唇說道:“那你親一個,我就教你。”
未曦看著他,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這下?lián)Q墨言昭愣住,他本只是打算開個玩笑,以未曦的性子斷然不會那么乖乖的聽話,不想,她竟然真的主動親了他,他有些詫異,但是心中卻很開心。
“愣什么愣,趕緊堆啊”未曦催促道。
墨言昭轉(zhuǎn)身,在雪堆上忙活起來。
未曦看著墨言昭的樣子,心里也很開心,其實按往常她的脾氣,她一定會一走了之。可是,她不想,不想因為墨言昭的包容,而對他無止境的驕縱。她想對他好,對他很好很好。
“去把那邊的雪推過來”墨言昭道。
“來咧!”未曦應(yīng)。
很快,一個黑眼睛,紅嘴唇,胖嘟嘟的雪人就站在了茅屋門口,樹杈做成的雙臂還舉在空中,可愛得不得了。
未曦看著這雪人,越看越喜歡,這是她這輩子堆的第一個雪人,應(yīng)該也是唯一一個。她終于能理解,為什么那些孩子大冷天的,不顧手掌凍得通紅也要堆雪人了。那種成就感,很令人歡悅。
“真好看”未曦捏了捏雪人的蘿卜鼻子。
“那是,也不看看誰堆的?”
“我堆的”
“是是是,我們家曦兒堆的。”墨言昭附和道,忽然他又嘆了一口氣:“都怪你,那么貪玩,這會兒菜應(yīng)該涼了。剛剛我出來是想叫你吃飯的,誰知竟陪你堆起雪人來。”
“涼了再熱唄!”
“你熱啊?”
“好啊,只要你敢吃。”
“唉,為夫就是勞碌命!我去熱吧。”
夜晚,茅屋內(nèi)燈火明亮,墨言昭坐在床邊等著未曦,不知她又跑去了哪里。不一會他就看到未曦端著一盆水進(jìn)來。
“你去做什么了?”
未曦將水端到床邊,抓住墨言昭的腳,幫他將靴子脫掉。
墨言昭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但是也沒有反抗,他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曾經(jīng)在書上看到說妻子應(yīng)該伺候好丈夫,包括寬衣解帶,還有洗腳。對了,替丈夫洗腳是一個賢妻的表現(xiàn)。”
墨言昭愣了一愣,笑意從他臉上蔓延開來:“怎么忽然相當(dāng)一個賢妻?”
“我什么時候不是賢妻了?”未曦不服氣的說道。
“是是是,我家曦兒向來是賢妻良母。”墨言昭笑道,不過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啊…”墨言昭大叫一聲,將腳從洗腳盆中取了出來,濺了未曦一身的水。
未曦大怒,“嗖”的一聲站了起來,揪著他的衣領(lǐng)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啊,我好心好意伺候你,你真當(dāng)我好欺負(fù)是不是?”
墨言昭弱弱的搖了搖頭,極度委屈的問道:“不是啊,曦兒,你這水好燙,你有沒有摻冷水啊?”
“摻冷水?要摻么?”未曦愕然。
“不要摻么?你當(dāng)是煮蹄子?你不知道這水很燙?”墨言昭無語。
“我還真不知道這水很燙,看它冒了泡泡就取來了。”未曦思索著說道。
墨言昭暗自潸然淚下,就算她感受不到溫度,也該有些常識啊…
“曦兒,我們睡吧,你別折騰了。”
未曦氣鼓鼓的蹬著他。
墨言昭的小心肝顫了一顫,他訕訕的說道:“曦兒,娘子娶回來,是要疼愛的。那些指使娘子做牛做馬的全都是壞男人。為夫體貼你,心疼你,所以這些活,還是留給為夫自己做吧。”
未曦聽著這話,似乎也有道理,于是乖乖的爬上了床。
墨言昭松了一口氣,他將那盆水倒掉后,也爬上了床。
墨言昭躺下,翻了個身,覆在未曦的身上,伸手解開她的衣襟。看著未曦嫣紅的雙唇,他低頭親了下去,卻親到了冰冷的手心。
墨言昭詫異的看著未曦。
“你不是說,你要體貼我么?那你為什么又要折騰我,不讓我好好睡覺?”
墨言昭愣了愣,在心中淚奔了千百回。他默不作聲,訕訕的從未曦的身上爬下來,卻不妨未曦一個翻身,趴在了他身上,未曦狡黠一笑。
“所以,還是換我折騰你吧”
“唔…”墨言昭的話咽進(jìn)了喉嚨之中。
翌日,未曦蹲在茅屋門前,又捏了捏雪人的鼻子,捏了鼻子又摸摸眼睛。墨言昭站在旁邊看著她,半晌,墨言昭說道:“曦兒,再捏下去,要捏壞了。”
“阿昭,你看,才過了一個晚上,它就瘦了。”未曦心疼的撫了撫雪人的小腦袋,她道:“我們走了,沒人照顧它,還不知道它要瘦成什么樣。”
“它會化掉”
未曦的手頓了一頓。
墨言昭又道:“雪總會化的”
未曦站起身子,回頭看了那茅屋一眼,雪總會化,她再不舍,也要離開。
“走吧”未曦翻身上馬。
“曦兒,若你喜歡,我們總有機(jī)會回來的”墨言昭說道。
未曦騎在馬上默然不語,誰知道呢?
兩匹馬漸行漸遠(yuǎn),最終化為一個黑點。那消瘦了一圈的雪人仍然舉著它枯枝做成的手,保持這昨日的微笑。
雪山下,一切又恢復(fù)了寂靜,雪上殘留下的兩道馬蹄的痕跡,很快就被吞沒,再也找不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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