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間裝飾的美輪美奐的西餐廳里有七八成的座位上坐滿了,只有一些不太寬敞的硬座還有空閑,藍揚揚坐在門口的沙發上手捧爆米花晃著短短的腿堅持要等一張舒適的沙發桌。
十二分鐘后藍揚揚終于如愿。
“你好!請問幾位用餐?”
“一位”
服務員小姐親切有禮地拿來一套餐具和菜單。
“海鮮披薩,十二寸的”
“如果是您一個人用餐的話我建議您要個九寸的就可以了,您可能吃不了十二寸的。”服務員小姐提供個人意見。
“就十二寸!”
“好的!”也許她食量大也說不定,或者她在等朋友呢!顧客永遠是對的,老練的服務員安慰自己的同時迅速記錄菜單。
“德國烤豬肘”
“好!”菜單上又添一筆。
“烤布丁。”
“好!”服務員運筆如飛。看來是個食客呢!一般一個客人頂多點三個菜。
“意大利面”
“好!”服務員筆稍微頓了頓,抬起頭來看了看藍揚揚,低頭繼續寫。
“法式鵝肝、奶油蝦球”天!這已經是三個人的量了,服務員抬起頭看著仍專注于菜單的藍揚揚,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忘了記錄。周圍的人也將不可思議的目光投過來。
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的藍揚揚不悅地用眼掃了周圍一眼有效地制止了別人的關注。
“記單!”藍揚揚有點不悅地催促服務員,“藍莓提拉米蘇、覆盆子穆斯!”
“哦!好!”服務員紅著臉繼續寫。
“最后再來杯冰激凌”
“啊?”這么多她一個人真能吃得下嗎?等一下肯定還有來!服務員滿腹狐疑和震驚。
藍揚揚一個人點了滿滿一大桌菜不顧周圍詫異的眼光投入地享受肖想了很久的佳肴。這都要怪店長那個可惡的女人一直拖到現在才發工資,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忍這么久。
吃完最后一口蛋糕,藍揚揚滿足地低啜一口奶茶,幾天來總算吃了一頓飽飯。反正天色還早,逛逛看附近還有什么新開的餐廳再回去也好,打定主意藍揚揚跟服務員要了一張優惠卡藍揚揚心滿意足地離開。
繁華的城市,繁華的街道,林立的店鋪以餐館酒店居多,這里當然也是藍揚揚最愛光的地方。
韓國菜,吃過了。日本菜,除了壽司和拉面其他的都吃不慣。西餐,老生常談。藍揚揚慢悠悠走過這些已經吃過的餐館,細細的小眼熠熠發光只為尋找新的美食。
發工資后的幾天是她最開心的日子,留下一小部分錢支付房租和日常開銷之外,其他的都花在享受美食上。
走了半天腳都酸了,肚子好像又有點空了,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吧!
藍揚揚找了一家人不太多的咖啡廳,點了一杯咖啡,一塊黑森林蛋糕。從背包里掏出迷你筆記本電腦打算在這里消磨一下時光,她喜歡泡在咖啡廳,看看窗外的行人,聽聽音樂,玩玩電腦,最重要是隨時有可口的甜點,唉——甜點是她無法拒絕的誘惑。
合上電腦,藍揚揚氣呼呼咬了一口蛋糕,最近到底怎么回事?電視、電影、網絡上全都是鋪天蓋地討論剩女現象,弄得她總是感覺周圍人看她的眼光怪怪的。好,這她可以躲著、藏著、假裝自己不在乎,可是為什么連她最愛的小說都被染指了?要她怎么打發無聊醒著的時間?難怪連古人都說‘但愿長睡不愿醒’!
瞪了瞪前面位子上卿卿我我的小情侶,藍揚揚決定化氣憤為食量繼續跟蛋糕作戰。
一直做到咖啡廳打烊,跟服務員要了兩張優惠券藍揚揚不情愿地走出咖啡廳。
“流星!流星!”
“快看!流星!快許愿!”路上抱在一起的小情侶指著天邊劃過的流星大喊。
“在哪?在哪?”藍揚揚順著女孩子的指看去,一道光劃過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的夜空。
女孩子雙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詞說著什么。
藍揚揚趕緊有樣學樣閉上雙眼,雙掌合十,心里默念:“流星啊!我想離開這個現實的、無聊的世界,到一個能過得像懶羊羊一樣的地方去,不用上班、不用交房租,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被灰太狼捉去每次都有喜羊羊來救,身邊有那么多好朋友不離不棄。沒有人管我結不結婚、幾時生孩子,沒有人叫我小胖妹,沒有人”
一道耀眼的光射下來罩住了藍揚揚,也照得人睜不開眼,下一刻街上又恢復了原先的樣子,沒有人注意到消失了一個人。
大唐天寶九年(公元750年),揚州城下轄的一座小城,龍城。
雨,一直下。
從詩情畫意的喜悅,百花凝露的美麗,山水青黛的朦朧,到泥濘潮濕的煩躁,陰暗寂寥的氣惱,到望眼欲穿無奈。
煙花三月江南的雨,輕輕剝下雕梁畫棟院落朱紅漆大門的銅綠,隨風吹散浣紗江畔滿樹的桃花,不敢招惹清泠孤高的月光,只在陰冷稀薄的夜里如訴如泣。
綿綿細細、凄凄歷歷像一首幽怨的詩,嘈嘈切切縈繞耳邊、眼前;斷斷續續、朦朦朧朧,像兩行有著丁香一樣哀愁的少女莫名流下的清淚。
煙花三月江南的雨,敲打著晚春濃郁的芳香,纏綿在每一處龍城春色里,為這原本秀麗神秘的江南小城添一抹嬌嫩的神韻。
雨,一直下。
雨,下了九天。
雨,輕輕彈朱紅色的窗,水紅色的綺羅窗紗在氤氳的細雨里沾染了春的氣息,清靈而婉約。一如窗邊雙手托腮的圓潤美麗少女,純真的大眼幽幽看著窗外。三三兩兩的行人或撐著紅的、綠的、藍的油紙傘,或披著蓑衣帶著斗笠,或干脆什么也不打任由小雨淋個痛快,可著惱人的雨偏不如人意,那匆匆忙忙的人竟不沾一絲雨氣,不耐煩繼續躲在家里的小販叫賣聲和平常一樣悠遠綿長。
這惱人的雨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少女幽幽的嘆息里透露著些許不安和擔憂,卻是不屬于這嬌艷的晚春的雨的,也和屋里其他幾名女子表情不同。
火紅流云錦如焰似火,從鋪著純羊毛波斯地毯的地板直燒到金漆紅木雕花太師椅和同款圓桌,火紅的賀夏盤腿坐在墊著純白如雪厚厚羊毛墊上瞪大圓眼一眨不眨直直盯著據說叫做電腦的淺藍色扁扁的小盒子。
花團錦簇的地毯上流了一地的是絳紫的牡丹絲包裹著豐腴圓潤的江南第一美女萬秋斜倚在椅子腿上,若隱若現粉紅的抹胸上一片雪白如玉的頸項據說是龍城一景。纖纖玉指握著據說是懶羊羊限量版化妝鏡的小鏡子,在原本就水潤的櫻口上用一支粉紅色的唇膏涂抹上一層嬌嫩閃亮油光的粉紅,比胭脂水嫩紅潤何止千萬倍。
端正筆直坐在桌前的是水藍的樂冬,雪白清冷的似千年冰山,難得地把玩手里白色據說叫做手機的小盒子。
黃花梨木架昆侖和田白玉鑲嵌一米多高的四扇屏風沒有完全遮住遲春的視線,紅木軟榻上沉沉睡著的正是神秘的龍門客棧新任龍主藍揚揚,褐色的卷發短短的只到下巴蓬蓬亂亂遮掩著圓圓的臉和圓圓的眼。
那天的夜雖是晚春但比嚴冬更冷,雖是燈火闌珊卻比朔月更黑,龍門客棧之主龍千驕擁被坐在床上形銷骨立的身子仿佛一陣清風就能吹散,昔日艷冠江南的花容徒剩蒼白。
“我不甘心啊——”龍千驕拼著最后的力氣狂喊,眼中的仇恨,臉上的猙獰,令人無法與那個曾經笑傲江湖、明艷冷傲的龍門客棧龍主聯系起來。
一股腥咸用上喉頭,龍千驕忙用手帕按住,強打精神對著匆匆聚集來的龍門各分支交代身后事。
就在她顫巍巍拿出龍主信物天龍梅花令準備傳給跪在床前的龍藤時,一條黑色身影掠了過來,一把搶過天龍梅花令。
“嘖嘖嘖——沒想到號稱江湖第一美女的龍千驕現在居然變成這個鬼樣子,你說如果被外人看到會不會笑掉大牙!”華服黑衣男子邪魅的眸子透著戲謔和得意,放肆地打量著龍千驕,手中把玩著純金打造的天龍梅花令,絲毫不把龍門眾人放在眼里。
“程御龍你這個混蛋還敢來這里?”龍千驕強抑著想用雙手遮掩面容的沖動,噴火的眼眸瞪著那張曾經迷惑過又背叛她,讓她愛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的臉。
在這高手如林連官府都忌憚三分,防范嚴密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的龍門客棧竟然有人堂而皇之地進來而沒有驚動任何人,程御龍孤身闖了進來,昔日摧毀龍門大部分精英殺手的恐懼陰云籠罩所有人頭頂。
程御龍這個令江湖聞風色變的大魔頭武功神鬼莫測,曾一人大敗少林、武當等八大門派千余人,行事乖張暴戾、貪財好色,仗著俊美外貌欺騙了無數女子,就連名動江湖的龍門客棧龍主也是其中之一。
龍藤、虎嘯、龍飛、鳳武、遲春、賀夏、萬秋、樂冬等所有人都戒嗔戒恐手持兵器嚴陣以待。
空氣凝重的壓迫每一次呼吸,寂靜的夜里只有一男一女的對話。
“既然你快不行了那我就好心一點幫你接管龍門吧!也不枉我們夫妻一場。”
“妄想!你這混蛋怎么不去死?”
“你呀還是這么愛計較!我可是顧念昔日舊情才來幫你照顧著偌大的家業和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你自己絕情棄愛可別連累她們!”
“我就是毀了龍門也不會讓它落在你手里!”
……
所有人眼中都冒出火來,刀劍發出低鳴。
“誰殺了程御龍就是龍門之主!”龍千驕用盡最后的耐性咬著暗紫色的唇枯瘦的雙手凝聚最后一絲真氣襲向她恨了二十年的男人。
混戰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兩柱香的時間,龍千驕如枯葉一般摔在床上,龍藤等人七零八落躺在地上,萬秋被程御龍鉗在懷里意圖輕薄。被封住穴道的萬秋看著眼前不斷靠近的嘴臉倔強的臉上流下兩行清淚。
絕望,寫在萬秋的眼里,眾人心里。
就在所有人的心沉落谷底的時候,一道白光從天而降,一團黑影筆直地落在程御龍頭頂,接著高大的身子帶著萬秋一起跌倒在地,啊了一聲便沒了聲音。
待眾人回過神來看到一個打扮怪異的女子坐程御龍身上。而武功蓋世、惡名昭著、罪該萬死的大魔頭程御龍已經沒有了氣息,死了,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死了。
神仙顯靈了。
“哈哈——天助我也!程御龍你終于死在我前面了!哈哈哈——龍門弟子聽令:這位神仙就是你們的新龍主,你們一定要向效忠我一樣效忠她,你——”龍千驕話還沒有說完就噴出一口鮮血兩眼發直一頭栽在床上,嘴角含著笑意而死。
可是這位昏昏沉沉的新龍主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這是哪里?你們在拍電影嗎?可以給我簽個名嗎?之后就一直昏睡,睡醒了還是說那些誰都聽不懂的怪話,甚至還滿屋子找什么叫做攝影機的東西,問她們導演在什么地方,還向她們要什么勞務費。無論她們怎么解釋她就是聽不進去,連龍千驕的葬禮都只虛應了個景,新龍主的繼任儀式也是匆匆露了一下臉就昏了過去。
老龍主說她是神仙,她就是神仙。可她為什么總是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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