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場壓軸比賽,藍揚揚對陣唐溫杭。
這?藍揚揚眼巴巴瞅著龍藤不知該如何是好,至善大師催了五六次,她仍然寸步未挪。龍藤對她點點頭,示意她上臺。臺下的觀眾都等急了,也都催促起來。
藍揚揚只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上了,別人都是輕松地飛躍上近一丈高的擂臺,只有她笨拙地跑到臺階上一蹬蹬地爬上去,上到中間的時候因為太緊張還被絆了一下,差點兒摔倒,要不是她及時扶住了欄桿出丑出大了。武林名宿們和臺下的觀眾對她的表現都異常詫異,甚至有許多人起哄,多虧至善大師上臺為她辯解了幾句。
終于上到臺上,短短的幾步她感覺像是走了幾年,每一步都無比沉重緩慢。她也不是故意磨蹭,就是害怕啊!雖然知道唐溫杭了解她底細不會傷害她,但是拳腳無眼,誰又能保證一點事都沒?
流星啊流星!你把我帶到大唐江湖卻不給我一身武功,要我如何在這高手如林的江湖生存?藍揚揚看著湛藍的天空,努力睜大了眼也看不到一顆流星。
龍藤和鳳武縱身上臺,不著痕跡地站在藍揚揚身后。至善大師本來是不允許的,但是唐溫杭為他們求情,也就只好答應。
“唐門主,別來無恙?”
藍揚揚苦笑著和唐溫杭打了個招呼,走進他,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手腳該放在那里,傻傻地看著唐溫杭。
龍藤要她只管拖延時間,不要真正和唐溫杭對招,她雖然不清楚龍藤的計劃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她說的做了。
唐溫杭嘴角噙著微笑,輕輕拉開架勢。他是最知道她底細的,當然明白她此刻的顫抖和蒼白是因為害怕。但是比武場上無父子,對此他也只能說抱歉,因為他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后唐門三百多人。
就在唐溫杭揮出一拳要擊向她的時候,陡然之間,太陽被一個巨大的黑影遮住,天色烏黑如墨,白晝變黑夜。所有的人都慌亂起來,有的大叫,有的驚呼,有的跪在地上磕頭,有的亂竄亂撞,整個場面一片混亂。
“天狗食日?大家不要驚慌,沒事的,一會而就過去了!”唐溫杭朗聲對著騷亂的臺下喊起來。但是下面的人哪里聽得進去,比先前更亂了。
唐溫杭正對著陽光,忽然覺得有什么東西迷住了眼睛,精通藥理的他立刻為自己把脈、點住自己幾處大穴阻止毒性蔓延。但是為時已晚,毒藥已經進入他的眼睛,讓他的眼睛漸漸模糊,最后完全看不見。意識到自己的被動,唐溫杭鎮靜地站在原地未動,豎起耳朵仔細辨別周圍的動靜。
藍揚揚沒有一絲緊張害怕,抬頭看了看天上,不過是日全食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這些古人真是好笑,動不動就會被自然嚇的魂飛魄散,殊不知人類才是大自然的征服者。
忽然,一個黑影飛過她身邊,接著唐溫杭驚叫了一聲,然后是打斗聲,再來就沒有了聲音。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得她來不及反應。
“唐溫杭——你怎么樣?你沒事吧?唐溫杭——”藍揚揚擔心地摸黑往前走,想確定唐溫杭的安危,直覺告訴她唐溫杭出事了。
她連著問了好幾遍唐溫杭都沒有回答,更令她心急如焚。越急越容易出錯,她腳下被絆住了,摔了一下,摔到一個人身上。她吃驚地喊叫,但是身下的人沒有回應。她努力眨了眨眼想在暗夜里看清楚,可是天實在太黑,伸手不見五指,她沒有認出來,又不敢隨意亂動,只好站起來呆呆地呼喚唐溫杭。
天依舊漆黑如墨,吞噬一切的黑暗好像天狗張開的巨嘴,地上的人是如此渺小、微弱。找不到唐溫杭,連龍藤和鳳武也沒有回應她,藍揚揚害怕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就要哭。
一個纖細的身影走進她,把她拉了起來,趴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龍主莫要驚慌!等會兒你就就是武林盟主就了。”
終于見到親人,藍揚揚攀著龍藤的手臂不肯松手。
“那唐溫杭呢?他怎么樣了?”
“他不是被你打敗了嗎?”心思縝密的龍藤輕笑著拍拍她的手臂,暗示她不要多說話,在場的都是功力高強的武林高手,耳力好的很,難免會聽到她們的對話。
“我……他沒事吧?”藍揚揚收到她的暗示,不敢明目張膽地問,卻又忍不住不問。
“他沒事!”龍藤給她吃了劑定心丸。
不一會兒,陰影消散,太陽重新出來,一切恢復正常。
臺下慌亂的人平復恐懼的心情,看向臺上。藍揚揚適應了陽光,急切地找尋唐溫杭身影,赫然發現坐在地上捂著胸口一動不動只拿一雙眼怨恨地瞅著她的唐溫杭。
唐溫杭一字不漏聽到了她們的對話,自然明白自己的中毒都是龍門客棧的陰謀,一定是剛才鳳武和他比武的時候下的毒。那時他全神貫注沒有留意他刀上沾著的粉末,不想給了他可乘之機。
這點小毒就想難得住他?笑話!唐溫杭暗自凝聚內力將毒逼到手指上排出,試著站起來,卻發現自己鳳武以獨門手法點了穴道,竟動彈不得。
藍揚揚剛想撲過去問問他的情況,但是對上他冷冷的眼心里一沉,退后了一步。這時龍藤走上臺拉起藍揚揚的手大聲宣布:“龍門客棧龍主藍揚揚大敗四川唐門門主唐溫杭!”
臺下的觀眾還沒有反應過來,龍門客棧的人反應卻是超乎異常的迅速,立刻歡呼起來。情緒是有傳染力的,幾個人的歡呼帶動幾十個人、幾百個人、進而所有的人。
看到臺下的雀躍沸騰,至善大師試了十幾次方才大汗淋漓地解開唐溫杭的穴道,向唐溫杭確認比武結果。
事到如今已成定局,說什么都晚了。顧慮到藍揚揚的安危,唐溫杭咬著牙繃著臉點了點頭,對藍揚揚抱拳道了聲賀,別有深意地看了龍藤和鳳武一眼,飛身躍下擂臺。
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么事的藍揚揚想追上去解釋一番,卻被龍藤拖住。接著無數的人來恭喜道賀,她就被請上了黃銅鑄就的武林盟主寶座。
坐在帶著涼意的堅硬銅椅上,藍揚揚被動地接過象征武林盟主權利的盟主令,接受各大門派和江湖俠士的參拜。
腳下的山呼聲比蜜還甜,聽得她耳朵都快化了。人們臉上的羨慕、嫉妒、諂媚比花還美,看得她都快醉了。原來做盟主的感覺這么好!看來榮譽和地位真的很吸引人,連文爾雅淡泊名利的唐溫杭都不能免俗。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人們為什么處心積慮、不擇手段、喪盡天良、六親不認也要往上爬,因為從上面的風景獨好。
盟主之位好歸好,可是那也得有能力坐啊!她除了吃什么都不會,能領導整個武林嗎?藍揚揚不安地看著身邊的龍藤,龍藤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還有,剛剛她是怎么打敗唐溫杭的?為什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想到他臨走之前的怨恨的眼神帶著不甘和失落,她的心就一陣抽搐。帶著無數個疑惑藍揚揚借著尿遁拉了龍藤就跑,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問個明白。
“龍藤,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什么也沒做,什么就莫名奇妙成了盟主了?這是你安排的對不對?”從頭到尾,龍藤和鳳武神色就淡定閑適,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能不令她懷疑。
確定四下無人,龍藤輕輕頷首。并將夜觀天象算定最后一場比武時會有天狗食日異象,于是安排萬秋勾引岳震天,使他不能參加比賽。然后讓鳳武在和唐溫杭比武的時候在刀上涂抹無色無味能令人眼睛暫時失明的西域藥粉,在她和唐溫杭的比武發生天狗食日時趁機偷襲唐溫杭,點住他穴道,令他輸掉了比武,連日來的精心安排終于令她坐上盟主之位,一一講述一遍。
“這——這是作弊!我不干!武林盟主的位子是唐溫杭的!”藍揚揚指責龍藤耍心機、使手段。
“我就沒有否認這一點,龍門客棧從來就沒有稱霸武林的野心。”龍藤說的輕描淡寫,仿佛說的不是令無數江湖人魂牽夢縈的武林盟主,只是二斤白菜、一斤蔥這樣的小事。
“真的……?那你費盡心機導演這出戲是為了什么?”藍揚揚撓著頭更疑惑了。
龍主繼續穩占天下第一龍門客棧才能令江湖和朝廷忌憚,沒有人敢打龍主主意,對龍門客棧和龍主都是百利無一害。反之,如果龍主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就會引來江湖同道的嘲笑、排擠、尋釁,龍門客棧的地位也就會岌岌可危……”
原來是這樣!藍揚揚心中百味陳雜,不知該對龍藤說些什么,除了感謝一切都是多余的。
“可是這對唐溫杭不公平!”藍揚揚最在意的是這件事。
“龍主覺得對不起他的話等一下可以當眾將盟主的位子讓給唐門主,反正唐門也是當之無愧的,相信其他人也不會說什么!”一切都在龍藤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