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藍揚揚興奮地和萬秋討論剛才大快人心的舉動,豎起大拇指夸獎萬秋。當初她只說要嚴懲這個禍害女子的大色魔,并未制定具體的方案,一切都是萬秋隨機應變的。關于閹割這一項是她們一致同意的,對付強暴犯就應該這種釜底抽薪的方法。
“真不愧是狐貍女,既有狐貍的狡猾機智,又兼具狐精的美貌多情!做得漂亮!”
“哪里!哪里!那還不是龍主領導有方!”萬秋和藍揚揚互相吹捧。
“直接殺了他一了百了,用得著這么麻煩嗎?還弄臟了我們的地板!”賀夏還在為沒有讓她參加而耿耿于懷。
忽然想到些什么,藍揚揚興高采烈的表情瞬間逆轉,心疼又憐惜地看著萬秋,眼中盈滿淚水,站起來對萬秋鞠了一躬。
“對不起!”
萬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龍主你這是做什么?折煞屬下了!”
“你以后不用勉強自己做這種事!是我不好!不該沒考慮你的意愿讓你如此犧牲色相!”藍揚揚想到萬秋這幾次被徐錦州、岳震天、西門青吃盡了豆腐心里就不是滋味。
“就是!就是!憑我們龍門客棧的勢力還需要你出賣色相嗎?對付這些小嘍啰我一個就綽綽有余!你干嘛每次都給男人占便宜?”賀夏義憤填膺地為萬秋鳴不平。
“對!”
遲春和樂冬也點頭稱是。
“原來你們擔心的是這個?犧牲?我不覺得啊!其實……其實我還挺享受這種被男人喜歡、迷戀的樂趣,要說占便宜還不知道是誰占誰的呢?”萬秋笑的一臉春色,想著玉面書生岳震天雖然身邊美女環繞,但跟她在一起之前還是個童男子呢!而她從十八歲至今少說也跟七八個男人好過。
“別說傻話了,誰會喜歡被一個比自己爹還大的老東西摸來摸去?”直腸子的賀夏說著渾身打起激靈,認為萬秋是在安慰她們。
“你……怎么會喜歡這種事情?”年紀最小的遲春剛滿二十歲,情竇未開不曉得男女之間的樂趣,直覺地認為那樣是受到侵犯。
“荒唐!”樂冬對男女之事更是比之如蛇蝎。
“這怎么說呢?”萬秋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和徐錦州不過是逢場作戲,她對于男女之間的撫觸和調情早已經習慣了,并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會讓徐錦州占到大便宜的。只是如何和這幾個是男女之情如洪水猛獸的保守姐妹們說,卻是個頭疼的問題。
“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為什么就不能玩男人?老龍主如果像我這樣享受男人,而不是被男人傷過一次之后就憤世嫉俗、怨恨男人,也不會痛苦了這么多年?更不會年紀輕輕就去了?再說了,那武則天、韋皇后、太平公主……她們還不是養了一個又一個男人?自己喜歡就好,管別人做什么?”
藍揚揚頷首,“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害我白白擔心了一場。其實這也沒什么,你說的對!我們那里也有很多像你這樣游戲人生的女人,很正常。男人和女人沒有什么不同,男人能做的女人也同樣能做。”唐風風流,女子也前所未有的開放,這本就不是什么壞事,藍揚揚自然也無理由反對。她甚至佩服晚秋這種享受的精神,反正她自己就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你就隨便吧!不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大家說!”一直沒說話的龍藤像個大家長一樣關照萬秋。
“我知道!”萬秋感動地點頭,熱淚盈眶。龍藤雖然面色溫和,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意,但是客棧的人都知道她的笑是疏離客氣的笑,笑意從來就沒有到達眼底,她的心是比樂冬更冷的。今天能說出這樣感性的話還是第一次,叫她怎能不感動?
梅雨季終于過去,久違的太陽露出了笑臉,河溝水渠里瀲滟著閃閃波光。空氣新鮮而透明,草木繁盛,菊花嬌艷,金桂飄香。
好心情的藍揚揚穿著一身輕便的月白胡裝,頭戴紗帽扮作男子打扮帶著遲春、賀夏、鳳武游走在揚州的坊市之間,美其名曰是巡視店鋪,實則行吃喝玩樂之實。
一名衣著華麗濃妝艷抹的美婦人帶著五六名丫鬟家丁耀武揚威走來,藍揚揚學紈绔子弟的樣子搖著紙扇晃著膀子迎了上去,一臉垂涎地說:“嗨美女!你長得好漂亮哦……”
美婦人鳳眼流波,綠色的眉毛好像兩條蜥蜴盤在眼瞼上,豐腴的圓臉簌簌掉著水粉,臉頰的胭脂殷紅如血,厚厚嘴唇上畫著嫣紅櫻桃小口,頗有日本藝妓之風。等等,難道藝妓的裝束也是從中國偷師的?這個時代是有很多日本人的。
被賀夏指導過化妝技巧的賀夏告訴她這是宮廷最為流行的妝容,叫作‘血昏妝’,聽說楊貴妃就是靠著這種妝容吸引唐玄宗的。
“登徒子!”美婦人含羞帶怯輕啐她一口,扭動著腰肢轉身進了市集的一間珠寶鋪。
“龍主……你在干嘛?”賀夏頭皮發麻地拉著藍揚揚躲進一間小吃鋪。也不怕人笑話,明明自己就是女孩子還跑去調戲人家婦人。
“玩玩嘛!”藍揚揚一派瀟灑地搖搖紙扇,誰叫那女人打扮的這么夸張,梳那么高的發髻,金銀釵環戴那么多頭飾也不怕壓斷脖子?眉毛綠,眼瞼也綠綠的,好不嚇人!最好笑的是臉上的粉糊的那么厚一直往下掉好像下雪。比唱戲的小丑還難看,她實在忍不住。
唐朝人的審美觀真是另類,跟現代的煙熏妝有一比。有一次萬秋化成這樣被她取笑了好幾天,還以為是她瞎化的,沒想到真的有。不過她還是喜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自然才是美,借助化妝得來的美麗多少有些自欺欺人和不自信。像她就是素顏裸妝擁護者,其實是懶得打理。
身著粗布麻衣的年輕老板娘胖胖的臉上有抹淡淡哀愁,端上了四盤炸得金黃的酥魚擺在四人面前,藍揚揚看的食指大動,夾了一塊放入口中。香、酥、嫩、鮮,藍揚揚邊吃邊豎起大拇指,尤其是蘸著特制醬料吃的人齒頰留香。
善解人意的遲春吩咐老板娘在上一盤。“兩盤!”藍揚揚雙頰鼓鼓怕自己說不清伸出兩個短短的指頭比了個二。
剛才的華服美婦也在丫鬟家丁的簇擁下坐在了藍揚揚旁邊的桌子上,小丫鬟嘴里一邊說著“臟死了”一邊用絲帕擦拭桌椅。
出來吃小吃還這么多講究?藍揚揚拋了個媚眼惹得美婦人嬌笑連連。
老板娘將剛炸好的兩盤酥魚端上桌,吃的心花怒放的藍揚揚趁機贊美“老板娘,你做的酥魚太好吃了。尤其是這個醬調的不濃不淡,酸中帶甜,甜中帶一點苦,既能調味又解油膩,比番茄醬還好吃!”
老板娘被捧得臉上樂開了花,嘴里客氣地說著“哪里!哪里!”又拿來兩碗不同的醬請藍揚揚品嘗。她調的醬可是十里八村都很有名的,很多飯館酒樓都來購買。
被冷在一旁的華服美婦咳嗽兩聲吸引兩人注意,蹙眉道:“難道我不是客人嗎?來盤酥魚!”
老板娘喜笑顏開的臉立刻冷如冰霜,大步走到美婦跟前,提著嗓子道:“這里不歡迎你們,給我快點離開!”
一名年紀稍長的丫鬟拉了拉老板娘的衣袖,小聲說:“大小姐,你這是何必呢?不要跟少夫人較勁了,跟我們一起回去吧!你看少夫人都親自來看你啦!”
美婦瞪了多事的丫鬟一眼說,“大姐,你堂堂刺史千金在這里擺攤賣魚豈不是丟盡了我們的臉面?你叫我們以后怎么見人?我勸你還是乖乖跟我回去嫁了吧!王家家大業大、家財萬貫哪里辱沒你啦?讓你甘愿被趕出家門在這里吃苦?”
老板娘火大地叉著腰指著美婦鼻子,“閉嘴!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我有今天還不是拜你所賜!你還敢找上門來挑釁?看我不打死你!”說著就甩了美婦一耳光。
美婦不甘示弱和老板娘扭打在一處,美婦的丫鬟家丁都忌憚大小姐的火爆脾氣竟不敢上前幫忙,只是在旁邊勸說兩人。
藍揚揚站在凳子上捧著酥魚給老板娘加油助威。沒想到看似平凡的老板娘還有這般離奇的身世,有好戲看了。
很快分出勝負,披頭散發、妝容糊花的美婦捂著青腫的臉憤恨地放完狠話離開,老板娘頗為得意地收拾起殘破的桌椅。
“哇——老板娘你的酥魚做的好,架打得也不錯嘛!快講講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藍揚揚期待的眼神令老板娘無法開口拒絕,嘆了一口氣,緩緩陷入沉思。
她本是現任刺史徐錦州長女,名喚徐長煙,因喜愛廚藝常年呆在廚房而不為父母所喜,也一直沒有嫁人。
直到徐家唯一的男丁,她的弟弟娶了妻子,一切都變了。這個女人接管了家事之后就處處找她麻煩一心想把她嫁出去。后來竟然為了貪慕聘禮說服她爹要把她嫁給蘇州絲綢大戶王家老爺做填房,那個王家老爺都四十多歲了,而且出了名的好色,養了十幾個小妾,大老婆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
她聽到這個消息氣炸了,跑去和爹理論,一時氣不過和爹吵了起來,被趕出家門流落到此。那個女人還放話說她走了更好,為府里省了不少開支。只有她娘心里記掛她,還偷偷來給她送些衣物錢財,她這才開了這間小鋪維持生活。
“可惡的壞女人!”藍揚揚為老板娘掬一把同情淚,“我幫你教訓她!”
老板娘搖搖頭,“不用了。”善惡終有報,那個陰險的女人早晚會得到教訓的。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挺好,自食其力不用看家里人的臉色生活,有的時候家里人給的傷害要比外人來的更傷人。
既然這樣那不如……?藍揚揚一招手,藏身在人群里的護衛走上來,在藍揚揚的授意下扛著老板娘徐長煙大步走回龍門客棧。
每月二十兩銀子專為龍門客棧制醬,免費提供吃住,每月四天帶薪休假,年終另有一百兩銀子大獎。這么優渥的條件怎能不令人心動?看看藍揚揚周圍水泄不通毛遂自薦的人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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