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此起彼伏響徹龍城,家家戶戶掛起了紅燈籠預示明年有一個好兆頭,大街上人們都穿著鮮紅的新衣,映照著雪白的大地,仿佛是白緞上開滿了紅艷艷的花。頑皮的垂髫孩童快樂地唱起歡快的童謠,嘴里吃著年糕,手里拿著爆竹,每一個都喜笑顏開。
大部分店鋪都早早關了門,忙活著掃除和準備年夜飯。只有龍門客棧仍客似云來,比往常更忙活了,龍主推出的‘年夜飯’套餐火爆非常,每桌上千兩仍是被揚州和龍城的富商預訂一空。店小二們都換上了紅紅的新裝忙里偷閑拿著春聯貼在客棧兩扇雕花朱漆大門。
“往左一點,不是說你,是你啦,黑小子王二柱!”
“哎呦我說水生你怎么那么笨呢!這個是橫批要貼在上面好不好?沒文化真可怕!”
起了個一大早的藍揚揚自告奮勇貼春聯,說是貼,她也只不過動動嘴而已。同樣穿著新春盛裝的她一身桃紅的絲裙搭配白貂皮滾邊,領口還綴著一串白瑩瑩的珍珠,襯得小臉更加雪白嬌艷。其實她本來不愛穿這種粉嫩的少女顏色裝嫩的,可當小梅拿著俗艷的大紅色絲襖和這件要她二選一一定要穿紅色時,她也只有勉為其難了。純白的狐皮披風上垂著不聽話的及肩墨黑發絲,卷卷的在細風里飄舞,此刻的她美得像一只剛修煉成人形的狐精——胖狐精。
“藍姐姐,我也來幫忙!”不失孩童心性的趙君月蹦蹦跳跳來到藍揚揚身邊,身上穿著白兔毛絲襖,披著雪白的貂皮披風,恍如一只從月宮私逃下凡的玉兔。接到藍揚揚派給她大掃除的任務后,又一蹦一跳帶著丫鬟大娘們浩浩蕩蕩向后院進發。
藍揚揚莞爾一笑,這丫頭剛剛跟她說什么?謝謝?都這么熟了還這么客氣!她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將發剩的年貨以她的名義送到城主府而已,反正買的多嘛!沒見拿到年終獎金和滿滿一車魚肉米糧福利的員工們個個臉上笑得跟花似的,她從來不覺得人有高低貴賤之分,也從不以下人稱呼他們,一律稱之為員工。
其實她是有私心的,希望喂飽了趙君臨和卉泰烺不要來找她們麻煩。事實上這個方法確實奏效,近來卉泰烺來搗亂的次數沒有以前頻繁了,趙君臨自從渭水帶回寒鴨之后對她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看來不管是什么英雄面對錢總會氣短。
“藍揚揚受死吧!”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誰也沒有料到卉泰烺大過年的還來行刺,鳳武跑回無憂山莊去接龍飛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在她身邊,幾個貼春聯的小伙計連卉泰烺二十招都打不過仍是死死絆住他,給藍揚揚爭取逃跑的時間。
會意的藍揚揚拔腿就往客棧里跑,邊跑邊呼喊大廳里的賀夏和萬秋。
早就聽到外面打斗聲的萬秋飛掠而起將藍揚揚帶往布滿機關的驚雷院。
“小梅你去告訴春兒和賀夏小心應付,好好保護二柱他們,千萬不能有任何傷亡,大過年的沒法和他們的家人交代。”驚魂未定的藍揚揚還沒坐定就迅速吩咐下去。
小梅來到前門時二柱他們已經被卉泰烺打倒在地,蜷著身子哀叫,小梅召集人迅速將幾人抬回內院醫治。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四對一,卉泰烺被聞訊趕來的龍藤、遲春、賀夏、樂冬逼得節節敗退,頓時心里一慌被龍藤刺中一劍,身形一慢又挨了樂冬一劍。
“卉泰烺還不束手就擒!說不定我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賀夏一腳踹向他后膝窩處將他踹的跪倒在地。遲春大勺順勢抵住他咽喉。
“哼!要殺就殺要刮就刮少說廢話!我卉泰烺要是皺一下眉頭都不算英雄好漢!”卉泰烺高傲地撇過臉。
火爆的賀夏上前一陣猛踢,氣惱他找死也不分時候。龍藤待她發泄的差不多了才把她拉開,跟卉泰烺商量只要以后不再找龍主報仇就放他回去,卻被卉泰烺立馬拒絕。
莞爾一笑,龍藤給怒火中燒的賀夏使了個臉色,靜靜退到一旁。賀夏再接再厲甩開長鞭將卉泰烺的后背和前胸各抽出一條長長的血口子。死硬的卉泰烺咬牙撐下來連哼都沒哼一聲。被他激怒的賀夏打得更起勁,啪啪!鞭子抽在人皮肉上的聲音比爆竹聲更響更脆。
“住手!”一個平底鍋向賀夏襲來,同時一條紅色的身影奔向卉泰烺。
遲春的大勺接住平底鍋扔在路邊,賀夏和樂冬則對作勢要扶起卉泰烺的洪采娘擺開架勢。龍藤則好正閑暇地抱胸看著和洪采娘一起來的趙君臨。
淚眼婆娑的洪采娘心疼地看著傷痕累累的丈夫氣不打一處來,拿出別再腰上的小號平底鍋向賀夏沖了過去,大喊:“敢傷我夫君?我跟你拼了!”
趙君臨腳一點地飛身插入兩人中間及時制止了兩人,“住手!”
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洪采娘根本聽不進去趙君臨的話,掙開他的手,一平底鍋向賀夏頭上砸來,意外地教趙君臨握住鍋柄動彈不得。
“趙城主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忘了你師父是怎么死的了嗎?難道她們一點點小恩小惠就把你收買了?”
生性暴躁的趙君臨被洪采娘的口不擇言激怒,出手點了她啞穴,不悅地說:“你太吵了!”又微側臉對龍騰說:“打擾了,我這就帶師兄夫婦離開。”
手搖紙扇,扇著涼風,龍藤對趙君臨一抱拳,清越的嗓音響起:“趙城主,我龍門客棧可不是什么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今天看在令妹的面上我們不為難城主,但是還請城主立刻離開不要干涉我們龍門客棧和卉泰烺的事,否則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趙君臨冷笑一聲,眼眸閃現邪邪的目光,“就憑你們?我和師兄弟聯手還從未遇過敗績,龍姑娘不相信的話可以一試。不過我相信龍姑娘是聰明人應該不會以卵擊石才對。我帶師兄走,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對我們兩方來說都是個明智的選擇,不知龍姑娘意下如何?”
正當龍藤目色一沉準備大開殺戒的時候,藍揚揚的聲音從門內傳出:“讓他們走吧!大過年的不要節外生枝了,我們還等著春兒燒年夜飯給我們吃呢!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如釋重負的趙君臨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拱手,扶著卉泰烺緩緩離開。最后回客棧的龍藤除了洪采娘的抱怨還聽到趙君臨壓低聲音吼出的一句“你以為她們那么容易對付?連師兄都不是她們的對手,何況是受傷的我?”這才輕搖紙扇進了客棧。
天剛暗沉龍門客棧就早早把吃完年夜飯的客人禮貌地請走,對客人時間尚早的抱怨置之不理,預訂酒席的時候早就說好了不能超過申時的。他們雖是客棧但也想早點過年。
沒有家累自愿留守客棧的小二們賣力地收拾桌子,從廚房里端出一盤一盤比預定的年夜飯更精致的菜肴,擺在大廳里十張鋪著紅綢桌布的桌子上。自從龍主宣布年夜飯客棧上下所有留下的人一起吃,而且菜色一樣后本來想走的也不走了,預計的六桌酒菜硬是加到了十桌,這還不算硬被總管遣走的。
遲春使出渾身解數精心烹制的年夜飯令藍揚揚滿意的不得了,道道都是精品,脆皮春卷酥脆可口,涼拌海蜇酸辣清爽,樟茶鴨子外酥里嫩,酸筍片臘肉咸香美味,鱘魚湯鮮香四溢,肥牛蟹黃夾心片美味可口,爆炒鳳凰肉妙不可言,吐蕃手抓羊肉、踏雪尋熊、密醬燒鵝、梅香甲魚、清蒸河豚、佛跳墻、紅燒海參、五色蝦餃、鲅魚水餃……
還有賀夏特釀的青梅甜酒,藍揚揚也小露了一手為每人調了一杯滋味獨特顏色淺綠的雞尾酒。用翠綠的青梅酒混合蘭陵酒、少量米酒、甘蔗汁,藍揚揚按照記憶里電視上調酒師的手法左搖右晃調出來的,獲得大家一致好評。
大家吃的酣暢淋漓大快朵頤,喝的興致高昂推杯換盞,不分大小尊卑只有親人家人,盡情的玩樂歡笑嬉鬧,等待著她們的第一個新年來臨。
酒足飯飽后藍揚揚邁上臨時搭建的舞臺宣布龍門春晚正式開始,每個人都要表演一個節目助興。率先出場的是自告奮勇的梅蘭竹菊四小丫頭,一支霓裳羽衣舞震驚全場。
“好!”藍揚揚帶頭鼓掌。
店小二們毫不示弱將盤子抹布舞動的花樣百出、上下翻飛,真個比街上的雜耍不遑多讓。
賴在店里不肯走的南詔王妃柳芙蓉全身掛滿了亮閃閃的銀飾熱情地跳起了異域風情的苗族舞蹈,為晚會增色不少。
躍躍欲試的藍揚揚拉著白云開和趙君月全新演繹了一場嫦娥奔月的現代話劇,隨意篡改的故事情節,荒誕的表演風格,夸張的語言,爆笑的動作,看得臺下每一個人都捧腹大笑,賀夏甚至笑的噴了遲春一身酒,萬秋更是笑花了臉上精心裝點的胡妝,連素來冷靜的龍藤也忍俊不禁……
藍揚揚的拋磚引玉令所有人都爭先恐后表演,唯獨鳳武在三推脫抵死不從,并趁著后廚幫廚的大娘們唱揚州小調的時候悄悄起身準備開溜,不想卻被早已注意他很久的龍飛一把拉住。
藍揚揚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對賀夏擠擠眼,拍著巴掌大喊“鳳武,來一個!鳳武,來一個!”
賀夏跟著起哄,帶動全場,所有人都拍著巴掌要求鳳武來一個。騎虎難下的鳳武只好硬著頭皮拉著不情愿的龍飛表演了一段劍術,才算勉強過關。
歡聲笑語持續了一整夜,沒有人愿意離開,直到藍揚揚沉沉的眼皮再也撐不起來趴在榻上睡的呼天搶地眾人才悻悻地回各自房間。
雪霽云開的年初一一大早,金子般的陽光照在皚皚的白雪上發出美麗的光芒,張燈結彩的龍門客棧靜悄悄與往日的熱鬧井然大相徑庭,仍沉睡在夢鄉里的丫鬟小廝們享受著難得的五天假期。
“好困——”睡眠嚴重不足的藍揚揚一大早就被挖出暖暖的被窩,不住地打著哈欠讓小梅伺候穿衣梳洗。
“過年也不讓人好好睡?好小梅讓我回去再睡一會啦——”藍揚揚幾近無賴地攀著小梅的手臂哀求。
“不行!龍總管她們都在客廳了等了半天了。”小梅可不是好說話的小菊,能被她三言兩語打動。
客廳里擺著從南方專門運來的兩盆金橘樹,樹上掛著稀稀疏疏的幾個青綠色的小橘子,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藍揚揚的杰作。漢白玉茶幾上是兩盆開得正盛的嫩白水仙,和邢窯白瓷花瓶里幾枝粉嫩嬌艷的臘梅。
“來,大吉大利。”藍揚揚發給龍藤等人每人一個裝著二百兩黃金的紅色錢袋當做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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