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米蘭趁廠里因為缺貨放假三天。她一早起床，特意從西鄉(xiāng)來到方夏草上班的地方來看望妹妹。

從廠門口步行來到大馬路上，招手攔上了一輛從南頭開往東莞的公車。米蘭站在路邊問，去松崗嗎？車上的售票員熱情地說：“去、去，快上車。”有了售票員的保證，米蘭跨上了那輛公車。上車后，米蘭才發(fā)現(xiàn)車上只有寥寥幾個乘客。車子開出才兩站，司機與售票員催促著車上的乘客說：“下車，下車，快下車。”米蘭和車上幾個乘客抗議說：“不是還沒有到站嗎？為什么要我們下車呢？”

“下不下車，再不下車，我們就往回走啦！”乘務員惡狠狠地說。

米蘭和車上的幾個乘客被莫名其妙地劏了一回豬仔，卻又不得不下了車。唯有再搭乘另外一輛公車。

米蘭站在路邊再等另外一輛往松崗的公車，雖有些中巴公車卻是不敢隨便再上車。直到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終于等來一輛正規(guī)的公交車，轉轉來到妹妹上班的地方。兩姐妹聚到一起問了些彼此的情況，米蘭聽得妹妹夏草說，她們廠里現(xiàn)在正在招工。米蘭聽說，馬上想去應聘。她告訴妹妹說，自己上班的那家工廠，一點都不穩(wěn)定。有貨時，加班加點。沒貨時，就放假。一個月下來，常常是工資少的可憐。有時還要被扣押拖欠工資。如今聽妹妹說她們廠招工，而且聽夏草說她進的這個廠比自己原來的廠待遇好很多。米蘭原廠都未去辭掉，她心里也清楚，就算你辭工，不能馬上批不說，而且未必能拿到多少工資。她決定立即就去夏草上班的那家廠應聘。

經(jīng)過面試，她很幸運地和方夏草進了同一家廠，只是不同部門而已。

兩姐妹終于相聚到了一起。彼此多了許多話語，又可互相照顧。對米蘭來說更是開心不已。想想自己出來打工兩三年，總是進不到什么好廠，春節(jié)都不曾回去，只因囊中羞澀自覺無顏去見親人。現(xiàn)在兩姐妹總算進了同一間廠，工資還高過自己以前進的任何一家廠，心里覺得好不幸運。想著一定在此好好地工作一番。

再過幾天，夏草的生日就快到了。廠里和夏草要好的姐妹都各自準備了禮物要送給夏草。

夏草生日那天，一早就收到姐姐和好友們的祝福。她想等晚上加班回來后，她要叫上一班好姐妹去到她們宿舍樓下的士多店聚聚。算是答謝，也算為自己又長大一歲的慶賀。老板聽說她們是來慶祝生日，馬上熱情地搬出店里的桌椅板凳讓他們就坐。夏草在老板店里買了好幾樣水果點心，吆喝著眾姐妹一起熱熱鬧鬧地為她慶祝生日。

大家坐下后，一邊吃著水果零食，磕著瓜子花生，一邊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她們其中一個姐妹提議說：“大家都說說，說說你們將來要找什么樣的男朋友。”

大家聽了此提議，都七嘴八舌地說了開去。甲說，要找一個長得帥的。乙說，要找一個老實可靠的人。也有人說，要找一個有本事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問著回答著，只有夏草默默地聽著一直沒開口。大家齊聲轉向她問：“夏草，說說你要找什么樣的人？”

“我”。方夏草愣了愣，面對眾姐妹的圍攻，她低著頭有點難為情地說：“我想找一個特別的。”

“哦。夏草要找一個特別的，那你告訴我們，什么才是特別的呢？”

“我，我，我怎么知道什么是特別的？反正就是個特別的。”其實夏草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特別的，只是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能有些與眾不同罷。

姐妹們見從夏草嘴里再問不出什么，她們只好岔開了話題，不再刨根問底。繼續(xù)他們的話題聊著。

她們廠里有幾個年輕男孩時不時地對夏草流露出愛慕之情，常常當著夏草的面獻殷勤。她都不為所動。也許沒有人知道她的心里還裝著另一個男人的秘密。

（二）

幾個月后，米蘭辭去工作和已經(jīng)相戀幾年的男朋友落望決定提前回家，他們希望能在今年年底把婚禮辦了。

米蘭辭別妹妹，跟著落望搭乘回家的火車。

火車到站后，他們隨著人群走出站臺。出到廣場，落望囑咐米蘭說：“你在此看好行李，我先去把汽車票買好。”

米蘭點點頭，答應他說：“你去吧，我在這里看著就行。”

落望離開米蘭去了售票廳購買汽車票。等候無聊之際，米蘭左顧右盼地望著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倒分了心看住行李。等她終于回心到行李上時，卻不見了身邊的行李箱。落望的、她自己的都不見了。米蘭著急得傷心痛哭。

落望從售票處買好票，來到米蘭跟前。米蘭已經(jīng)哭得好像淚人一般，凄凄慘慘的好不可憐。落望唯有安慰米蘭說：“算了，算了，就當破財免災。我們可以回去就行了。”

米蘭心里還是放不下。心想，行李箱里那么多衣服，她原想著回家了，母親也不一定舍得讓她買那么多衣服。不如在廣東多買一些，帶回去了，母親也就不好再說什么。可如今全被人偷走了，連件換洗的衣服也不給他們剩下。米蘭越想越委屈，眼淚一直流個不停，直到汽車開到縣城也沒有從傷心中走出來。

一下車，一陣凜冽的冷風吹來，落望和米蘭兩個齊齊打了個冷顫。回到家鄉(xiāng)，氣溫突然驟降，天空還飄起了鵝毛大雪。如今米蘭他們的行李又被偷了去，想加件衣裳御寒都沒有。米蘭凍得瑟瑟發(fā)抖，哀怨的眼神望著落望，欲說難說。落望牽著米蘭的手說：“走，帶你去買件棉襖。”

他們臨時去街邊各自挑了件御寒的棉襖，才趕回了家中。

（三）

米蘭回到家，剛好得知外公離世。她的外婆早兩年起了病，治來治去也沒治好，前段時間才過世都沒來得及通知在外面打工的子孫。剛剛落葬，米蘭外公處理完家事，竟吞藥自殺，隨了外婆而去。

米蘭外婆因肝癌晚期，醫(yī)治半年后，醫(yī)生也回天無力。米蘭外婆不得不與世長辭。

外婆離去，如剮去外公一顆心般，早已沒了活下去的勇氣。其實在外婆病重期間，外公已經(jīng)有了此種打算。只是兒女家事沒有交代清楚，怕不能走得瞑目。所以暫時不能依了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雖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愿望。

等外婆一抬上山，外公將全部兒女叫到跟前，將家中產(chǎn)物全部分與所有子女，一清二楚。誰、誰、誰拿哪些，誰又該拿哪些。最后連吃飯的碗筷都分了。兒女總覺得父親的安排有些蹊蹺，亦開始有所警覺，怕是父親要尋短見了。

頭七那天，外公叫來所有兒女；包括大女兒斗銀家，此時正在忙著建房子，外公說都要停下來先。兒女們風急火燎地趕到外公處。

晚上，外公的大兒子陪伴他同睡。另外的兒子、女兒、女婿都在外頭睡著。直到后半夜，大家一同守了大半夜，皆疲累困極；有的兒女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

米蘭外公從床上悉悉索索地爬起身。大兒子警覺父親爬起，隨即問父親何事。米蘭外公說：“沒事，你睡你的，我起床小解一下。”大兒子迷迷糊糊地也不疑有詐，并未跟著米蘭外公起床查看。

一會兒，米蘭外公從廁所回來，叫醒大兒子。等大兒子點上燈，發(fā)現(xiàn)外公已經(jīng)開始口吐白沫。大兒子驚呼外面的兄弟姐妹，他們聽到里屋大哥的呼喚都相續(xù)來到床前。要求速速送父親去醫(yī)院。米蘭外公微弱地向著他們說：“你們不用折騰了，我喝了劇毒農(nóng)藥，救不回來的。我意已定，之所以沒有跟你娘那天一起走，是不放心你們幾個。如今我要走了，你們兄妹幾個要互敬互愛，好好地過日子。”

說完這些，米蘭外公閉上了雙眼，去尋他的伴兒去了。

話說米蘭外婆本是富家小姐，雖不是棋琴書畫全通，卻也是從小衣食無憂。只因當年土改時，她家是地主成分，到了婚嫁年齡，也沒有什么好人家來做媒，最后不得不委屈下嫁給一窮二白家徒四壁的米蘭外公。

米蘭外婆一生為外公生下九個兒女。默默地為米蘭外公奉獻一生。米蘭外公感念外婆的情誼，想著她千金小姐般的身子卻跟著自己也沒享過一天好福。如今她早早地走了，自己又怎可茍活。竟做下了為自己愛妻殉情的舉動。在當?shù)匾欢螘r間都被當著奇談。

米蘭跟隨父母送走外公外婆后，才開始籌備她們的婚禮。當米蘭他們的婚禮也籌備得七七八八，日子都確定好了時。夏草等廠里放假后也從廣東趕了回去，只等姐姐出嫁的那一天來到。

（四）

如今米蘭也出嫁了，夏草在家過完春節(jié)后帶著冬梅又去了廣東。幾個月挨過去了，夏草在手工部已做得得心應手，她的技術已經(jīng)比一般員工都好，做的嫻熟，速度更快。她的進步早被廠里新來的阮經(jīng)理留意在眼里。

一日上班時間，阮經(jīng)理叫了夏草來到辦公室。他笑吟吟地對夏草說：“看你做事挺不錯的，廠部決定讓準備開多一條線，讓你來管理，好不好。”

方夏草突然覺得有點受寵若驚。雖然上次的事，讓她在心里留下陰影，但是這是車間，憑自己做事認真而嫻熟的技術，她覺得自己應該能夠勝任。能有這樣的好機會，自然是答應了去。

夏草當上管理后，每次她的上司趙米香從辦公室拿出來的樣板貨，夏草跟著看上一番，就已領悟得七七八八。不等趙米香來教會她，她已經(jīng)可以去教自己線上的員工。阮經(jīng)理亦時不時地親自出來指導她。趙米香看在眼里，妒在心頭。心想，早晚一天只怕要搶了我的位置去。

米蘭婚后和落望去了海南。在家聽人說海南好找事做，兩個人也就風風火火地跟了去，誰知去了溜達好久也不曾進得好廠，只得在一處工地落下腳，落望做了工地民工，米蘭亦陪在那兒做些雜活。春季雨水多，總是沒多少工開。米蘭如今又有了身孕，結婚還借了外債使她心急得不得了，恨不得馬上又大把大把的鈔票只等著自己去拿。如此惶惶下，只好決定再來寶安投奔妹妹方夏草去。

當兩個在海南曬得黑炭頭似地人兒出現(xiàn)在夏草面前時，她見了又著急又心痛。有心將他們兩個都介紹進廠，他們卻告知將身份證全部弄丟。著急的方夏草只好去問阮經(jīng)理可不可以讓她姐姐先進來。阮經(jīng)理答應了夏草的請求，只說進來后補辦上來就好。因為不招男工，落望只好又去附近找了一處工地，在那兒開始打零工。

如今米蘭、夏草、冬梅三姐妹總算聚到了一起，別提有多好。

夏草并不知道姐姐有了身孕，當有工友笑她，你要當小姨啦！夏草還紅著臉地以為工友開玩笑。直到姐姐的小腹隆起，比一般人都大時，才明白姐姐真的是有了。那時的她卻并不知道孕婦是需要特別關照的，依然要姐姐跟著自己加班加點，買最差的快餐來吃。

懷孕雖然辛苦，可是能找到這份工作，對而米蘭來說已經(jīng)很開心，哪里還敢嫌棄。吃住只是與一般工友無異。

（五）

趙米香妒忌阮經(jīng)理對她總是那么好，開始有意為難她。要么將不好做的貨都發(fā)到她線上，要么不將她線上加的班報上去。夏草唯有向阮經(jīng)理投訴上司的行為。阮經(jīng)理聽了夏草的匯報后，馬上把趙米香叫去辦公室詢問。

趙米香進入辦公室后，站在阮經(jīng)理的辦公臺前。

正在處理文件的阮經(jīng)理抬起頭問道：“你跟夏草是怎么回事？她是新人，你要給機會她表現(xiàn)，不要難為她。同事一起工作，貴在齊心。明白嗎？”

趙米香聽了阮經(jīng)理的訓斥，口頭雖然答應，不再難為她，心里卻更加忌恨方夏草。阮經(jīng)理居然對她那么好。聰明的她再也不敢與夏草正面沖突。倒是趙米香的一班老鄉(xiāng)卻有事沒事地找她的麻煩，更難聽地到處傳說阮經(jīng)理與她有曖昧關系。經(jīng)他們添油加醋的描述，竟變得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有其事似的。

一天下班回宿舍的途中，趙米香的幾個老鄉(xiāng)走在前頭交頭接耳地悄悄議論。夏草離他們也只有兩步之遙，她在后頭句句聽得真真切切。只聽她們其中一個說：“肯定是和阮經(jīng)理上過床啦，要不然別的初級管理員沒收到禮物，怎么她會有。她姐姐身份證都沒有也能進來。”一個女孩別過臉瞧見方夏草就走在她們后頭，對著她吐了一口口水。故作恨恨地說：“婊子婆，臭婊子。”

方夏草聽在耳里本就氣不打一處來，人家還對著自己開罵。她也不甘示弱地回嘴說：“你罵誰，罵誰呢。”

“罵你，就罵你。婊子婆，臭婊子。跟別人睡覺的臭婊子。”手指頭還一直點到夏草的鼻尖上。

方夏草此時也考慮不了那么多，她因氣極而動，對著指到她鼻尖的趙米香的老鄉(xiāng)一個巴掌甩了過去。趙米香的老鄉(xiāng)挨了打，也不服氣，順勢來了一拳。一下子，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同行的米蘭和她們的老鄉(xiāng)各自將兩人拉開。

下午上班時，已有多舌人將她們打架一事報到廠部。

廠里即刻說要開除她們。阮經(jīng)理初初還袒護著夏草，更單獨找夏草談話。鼓勵她好好干，告知她，說將來有機會要帶她去臺灣香港看看。

其實夏草哪里知道阮經(jīng)理看重她的真正原因呢。

話說當阮經(jīng)理第一次發(fā)現(xiàn)夏草時，感覺這小姑娘怎么長得那么像自己的初戀情人呢。嬌小靈氣，美目流盼，雖然穿著簡單樸素，身子單薄，只是卻難掩她可愛的模樣，不免對她多了幾份留意。后來又發(fā)現(xiàn)夏草竟是個做事非常認真效率不錯的員工。當廠里決定開多一條生產(chǎn)線時，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提拔上來。當那天夏草帶著一種乞求的口吻來問他，可不可以讓她姐姐進來時。雖知廠里規(guī)定，連身份證都沒有原是不可以，可看到夏草的乞求，心中的那份愛屋及烏的柔情讓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上個月去臺灣接小兒過來度假，他為廠里有資歷的管理人員都帶了些小禮物。雖說夏草是剛剛提拔上來的，他卻很看好這個小姑娘。還是額外地為她準備了一份禮物。

那天，夏草正在倉庫點貨，阮經(jīng)理的小兒子走過來，對著夏草叫了一聲姐姐，將他手里拿著的胸針遞過來說：“這是我爸爸送給你的。”

就是阮經(jīng)理的熱情和這一份小小的禮物，被趙米香和她的老鄉(xiāng)們夸大其詞加油添醋地捏造一番，竟變成了阮經(jīng)理和她真的有什么曖昧。

到了晚上，廠里的幾位領導一齊開了個小小會議。一致同意只要是打架生事者，不問來由，一律開除出廠。經(jīng)理夫人在旁提醒說：“這女孩個性太強，終是留不得的。”阮經(jīng)理原是并不認為這是什么大事，還想挽留。但當大家意見一致，也就只好作罷。再說，他也已經(jīng)訂好了一早飛臺灣的機票，再沒時間處理這些了。也只好由他們?nèi)グ伞?/p>

第二天，廠里貼出通告。“打架造事者，一律開除”。方夏草和那個女孩被即刻趕了出來。方夏草見了此等情行，心里特不服氣。廠里不問青紅皂白地就這樣將她趕了出來。一肚子的委屈、怨氣不知如何發(fā)泄。老鄉(xiāng)們也為她覺得不公平。有老鄉(xiāng)提醒她說：“你老是被人作對，還不是趙米香安排的，要不他們那里敢。不如請些社會上的爛仔來報復他們。”方夏草也覺得只有這樣才解氣呢。她想到如要這樣做，非得讓米蘭和冬梅跟自己一起出廠才可。

米蘭此時反正已有了五六個月身孕，正好辭了工回家養(yǎng)胎去。夏草則帶著冬梅打算投奔同樣在深圳打工的表哥去。這里就留給廠里的老鄉(xiāng)來安排。

（六）

方夏草和冬梅來到表哥上班的地方，很快被表哥安排進了他同一家廠。雖比不了原來那個廠那么大，工資也沒那么高，但是卻要自由得多。

剛剛進廠，夏草發(fā)現(xiàn)廠里竟是男孩多，女孩少。廠里的年輕男孩，見如今來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女，又是主管的表妹，都對夏草愛慕不已。一個個蠢蠢欲動，心里都想著怎么來追求她。其中有個大膽男孩，已經(jīng)捷足先登。他總是有事沒事地來找夏草聊天說話。一雙直勾勾的眼睛常常望得她心里發(fā)毛，臉頰發(fā)燙。一開始，夏草并不搭理他，時間久了，心里倒也生出幾分喜愛來。有兩個晚上應了他的邀請，和他出去溜達過兩次。

方夏草的表哥得知她和別人開始拍拖，還是自己初中的同班同學，更是來氣。第一個站出來勸告夏草說：“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他是我的同班同學。他的底細我很清楚，見一個愛一個，是個花心的蘿卜。你不要一腳踩進去，到時落得個被人玩弄呢。他曾私下跟我打了賭說，一定會把你追到手。希望你千萬別上他的當。”表哥更動情地說：“你知道嗎？如果你不是我的表妹，我都想追你。”

方夏草聽了表哥的勸告，心里也變得迷茫起來。雖然她也渴望甜蜜的愛情，可是又害怕真的被欺騙。她決定寫首詩給他，試試他的反應吧。

我怎能看得清／你是我要等的人／我怎能理得明／你不會負我的心／天上繁星點點／哪一顆能照亮我的心／早已在我的心里筑起一道長城／有誰能喚醒我的心／最惱寒星冷月不解風情／更忌“世美”用情不真

雖然你對我說過多少回愛我／我怎能明白／那是你的真情／為什么你說的和做的不一樣／莫非／在你的心中／已經(jīng)失去了真情／既然如此／又何必煩惱我的心

詩送出去，卻并沒有對方只言片語的回復。夏草頓覺有種被戲弄的感覺。她決定離開這個地方。

臨走的那天早上，她只悄悄地告訴冬梅一聲，就偷偷離開了。

方夏草又來到以前的工廠，先去員工宿舍找到一班老鄉(xiāng)。她們告訴夏草說：“你托我們幫你請爛仔報復之事已做到，那人被打到吃草藥。她被打之后，她們一班老鄉(xiāng)曾經(jīng)鬧到廠里，要我們把你交出來。廠里交代，只有你的工資不讓代領，說非要你自己回來領。只怕你不能再進老廠，不如你進分廠吧，離得遠，你就沒什么危險。”

夏草聽了老鄉(xiāng)的話，決定到分廠去試試。

下午，等老鄉(xiāng)們都去上班后，她獨自乘車去了分廠應聘。一試就被招了進去。上班前，她決定先去老廠那里，領回當初被扣下的工資。夏草來到老廠門口，回了門衛(wèi)說：“我來找阮經(jīng)理領工資的。”

阮經(jīng)理聽了門衛(wèi)的回報親自送了工資袋出來。見到一身灰頭土臉的夏草問：“你現(xiàn)在在那兒工作啊！”

“在分廠。”夏草說。

“我經(jīng)常去分廠怎么沒見到你。”阮經(jīng)理問。

“我才進去呢。”方夏草答。

看著風塵仆仆的夏草，阮經(jīng)理遞過工資袋后，又從褲袋里另外掏出幾百元錢塞給夏草。夏草只接了工資袋，不肯收另外的幾百元。

阮經(jīng)理說：“拿著吧，去買兩件衣服穿。”

方夏草只好收下了阮經(jīng)理另給的那幾百元。辭別了老廠的老鄉(xiāng)，到分廠上班去了。

很快又到年底，廠里通知放二十來天假。夏草只有先去表哥那里接了冬梅準備一塊回家過年。

心靈感悟：青春總是鋒芒畢露，不能克己。不能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