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離開家門，那一刻香凝真想死了算了?？梢幌氲叫膼鄣膬鹤?，自己又不能那么狠心而絕情的了結這份母愛。無論多痛、多苦，她覺得一定要撐下去；為了孩子，撐下去。此時她又不舍得將孩子丟給深暉。她先去了一趟學校，將孩子提前接了出來。

帶著孩子去哪里呢。被深暉身無分文地趕了出來，香凝不想去投奔親朋好友。她不想被她們見到自己的落魄模樣。心中隱約記起了一個朋友的電話。想著讓她送些錢給自己，讓她們母子在外安靜幾天再說。停在一處餐飲店，借里面的電話撥過去，朋友的小孩卻告知她朋友不在家。

香凝只好帶著孩子出了店門，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也不知走了多久，樂天昂起小臉對著媽媽說：“媽媽我走不動了，我肚子餓。”

看著可憐的孩子，香凝傷心淚流。帶著孩子走到街邊一處買燒餅檔，在那兒幫兒子討了一塊煎餅回來。煎餅檔的老板還熱情地問她：“夠不夠，不夠再拿多一塊?！?/p>

香凝忙說“夠了，夠了。謝謝！謝謝！”

看著孩子吃，香凝只覺更加傷心而虧欠。心想：無論如何都要安排好孩子先。心里再記得的就是朱史糟的電話。只因這段時間常聯系而心里記憶比較深刻。香凝又在一處電話亭借了電話打過去。電話那頭傳來朱史糟問：“你和你老公怎么啦！”

“吵架了，分手啦。我被他趕了出來。你可不可以為我們安排一個住的地方?！毕隳f。

朱史糟聽完此話，即刻掛掉電話。香凝再打過去，他也不接。此時，香凝又氣又恨。知道自己被狼耍了一回。心里更加不想去投親靠友。她試著跟鋪頭的老板娘說：“可不可以借我幾百元，以后一定還你?！?/p>

老板娘搖搖頭說：“那不行，我根本不認識你，你住哪兒也不知道。我借給你，以后怎么要回來?！?/p>

香凝也不怪人家。知道別人也沒這個義務來幫助你。只有帶著孩子繼續無目的地往前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到處一片燈火通明。馬路上的路燈也亮了起來。路燈下，是香凝母子長長的、落寞無助的影子。樂天一次又一次地對媽媽說：“媽媽，我好累；我想睡覺覺。”

看著可憐的孩子，那么的無辜，香凝的心被抽緊了似的疼痛。她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能力照顧好孩子。不如讓他回到他爸爸身邊去吧。那里才是他的歸宿。想到這些，香凝又借了一處電話亭將電話打給深暉。深暉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問：“你在哪兒？”

“在外面。你把孩子接回去吧?！毕隳f。

“你自己回來嘛?！鄙顣熣f。

“你要愿意來接孩子，我就在這里等你。你要不愿意就算了。”說完，香凝掛了電話。

深暉按著來電顯示撥過去問：“那你在什么地方啊?！?/p>

香凝告訴深暉地址后，抱著孩子在旁邊坐下等候。孩子很快在香凝的懷里睡著。

等了一個來鐘，深暉才慢悠悠地來到。

香凝將孩子遞給深暉說：“你抱走吧，好好疼他。”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鄙顣熣f。

“我不回去，已經被你趕出來，回去還有什么意思呢?！毕隳f。

深暉見香凝不肯跟他走，用力拽住她的手說：“你跟我回去，我已經不怪你。有什么話回去慢慢說?！?/p>

香凝掙不脫深暉的手腕，只有被他拉著朝前走。后來干脆不再掙扎。只說，如果你答應我一定和我分手。深暉應了她的話，才和他一起回到了家。

（二）

話說深暉中午與香凝吃過午飯后，深暉并沒有馬上回香港。他感覺香凝這段時間太反常了。經常一個人睡在客房，還時不時地接一個男人的電話。說的也是不咸不淡的話。就算自己告訴她，要離婚和她結婚；她也并不十分熱情開心。他想著這么久也沒看過香凝寫的日記，不如回去看看再說。看她都寫了些什么。

回到家，找出香凝的日記。居然被他看到她有和別人上床一事，一下子情緒失控。剛好香凝又因為要拿卡而提前回來。深暉一下子如一條受傷的雄獅般，只想用盡所有惡毒的招式來侮辱她。

香凝被他趕出門后，慢慢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呢。

時間到，他先趕去幼稚園接孩子。來到幼兒園，樂天班上的老師卻告知他，孩子已經被她媽媽接走。深暉對著幼兒園的老師吼叫說：“接送卡在我這兒，你們怎么可以隨便讓人接走呢。”

“那是孩子的媽媽，我能不讓她接走嗎？”幼兒園的老師分辨說。

深暉接不到孩子，回來又生了一通悶氣。

晚上七點多，香凝打來電話要他去接孩子。心中又氣又喜，總算知道她們娘倆的下落。

回到家中。安頓好孩子睡下，只剩兩個人獨對。

深暉亦不再發火，兩個人都點著煙抽了起來。

煙霧中，深暉開口說：“我走后，又從新看過你的日記，我覺得你是被人騙了。我不怪你，我無論從哪一方面都少不了你；你也一直幫了我不少的忙，我都要謝謝你。無論從內到外，我都是那么的需要你，少不了你。其實我好想、好想娶你，我也做過不少的努力。她畢竟也和我共過患難，我真的做不到狠心的放手，她也接受了你們。連我那邊的孩子也沒有排斥樂天。就是這樣過下去吧，好不好?！?/p>

聽完深暉的傾訴，香凝也能理解。但是她卻再不愿接受這種生活安排。香凝明白，深暉對他的妻子始終是有情的。再這樣生活下去，以前發生的一幕幕還會上演、還會繼續。她不敢選擇停留。因為她的心已經到了不能繼續承受的地步。

桌上的煙已經被兩個人抽到只剩下獨獨一支。到最后竟是你一口，我一口地來分享剩下的最后那一支煙。

香凝開始平靜地對深暉說：“我以前是愛你的，到現在也是愛你的；永遠也是愛你的。我寧愿把這份愛放在心里，我也不能還在現實面前停留。這個家你若不愿搬，我就走。”

深暉知再難挽留，只有答應尊重香凝的選擇。心里卻在做著最后的挽留。一連幾天也不回香港。白天出去辦完事，晚上就回來與香凝推心置腹地交談。

香凝心知深暉還在挽留，不舍得放手。她只好對深暉說：“不如你去看看我以前所有的日記，也許你就不會覺得我還可愛。”

深暉花了一個晚上，細細地越過香凝所有的日記。對香凝并無半點責怪。反而勾起了他無盡的溫柔。深暉說：“人年輕的時候，總會有點胡鬧、有點沖動、有點天真，我不會怪你的。你在日記里將我們相遇的初夜寫得那么好，那一刻我心里只有對你更多的愛。”

受到這個啟示，深暉又回到原來般變得更加溫情細膩起來。香凝亦沉浸在深暉的柔情里。她希望把這一生的愛都融化在這短短的情欲之中。將來身邊再無人愛時，也只有靠這些回憶來取暖。

樂天好像預感到爸爸媽媽將要分手。深暉臨走前的一晚，什么事情都要爸爸來做。就連睡著了，還握著爸爸的手不肯松開。

香凝感受著深暉的挽留，孩子的特別；她的心也在動搖。她怕自己后悔，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不能回頭，不能回頭。怕深暉的挽留還會繼續，她把深暉身上的鑰匙也要了回來。她必須堅強起來，冷漠起來。她害怕自己這一生都會在感情的漩渦里掙扎下去。

她知道深暉離開她，自己一定會很寂寞，會很孤獨。到如今她心里只如蔡國權所唱的一首歌《不裝飾你的夢》里所有的歌詞般：

愿意心痛苦，不裝飾你的夢。別再將我心，反復的戲弄。寧愿我攜著憂郁歸去，像剛消失那陣風；別再傷我心，他傷得那么重。像塊冰碎開，它顯得太空洞?？駸崤c天真早消失了，在郁郁的歲月中。

誰愿意只裝飾你的夢，誰愿意一顆心永落空。寧任我的心在長期的痛，亦不想給你撫弄。讓每一聲嘆息，消失于你的夢。讓每一點笑聲，響于你的夢。曾經為你獻出的點點真愛，在空氣里流動。

（三）

深暉走了，帶走了所有衣物。除了擺在家里的一些貨品，他說等他下次來搬。

送走深暉，香凝的眼淚如決堤的海水般奔涌而出。躲在家里嚎啕大哭。

痛哭過后，香凝覺得自己總是要面對現實。雖然她這一生情路不如別人般一帆風順，卻也總是愛過、痛過、擁有過。比起和前夫離婚時的萬念俱灰、一無所有；今天的她已經不再是孤單單的一個。她有樂天，她深愛的兒子。他可以支撐香凝走完今后的人生路。可以讓她選擇堅強地面對。她已經不再奢望男女之間的情愛，唯有將這份母愛能讓她發揮到極致、到永遠。

心靈感悟：因為你已經是一個母親，所以你變得堅強而自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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