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毫無秩序的在臉上滾落,轉(zhuǎn)眼間后備箱中的星澄已是滿臉淚水。她已經(jīng)猜出伯母口中的那兩人被挾制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心中的恐懼擔(dān)憂占據(jù)了她的腦袋和全身,而更讓她感到撕心裂肺的是韓威的知情同謀。
隨著車的發(fā)動,星澄緊緊的捂住自己抽泣的鼻子和嘴巴,生怕不小心發(fā)出聲響,被伯母發(fā)現(xiàn)。韓威,韓威,你怎么能這樣?難道你說過的話都是假的嗎?這十多年的如影隨形難道也都是假的嗎?不,我要親口聽你說。齊星澄的腦中有如繩亂,理不順也想不透,只是這么想著,想著要親口問問韓威。
聞著輕微的汽油味兒,也不知道時間路徑,就在她快要睡著之際,車子停了下來。李金月吩咐司機(jī)在車上等著,自己拿著文件袋,獨(dú)自走向倉庫,而星澄趁其不備,悄悄的跟了過去。
“怎么樣?他還是不肯簽嗎?”李金月頤指氣使的問那個鷹鼻男。
鷹鼻男摸了摸鼻子上突出來的那一塊鷹鉤,無奈的說:“打也打了,就是不簽,非嚷嚷著見他老婆,姐你交待了不讓見,我哪敢讓他見啊。”
“不簽?zāi)悴粫俅颍恐灰糁托校憬o誰省勁兒呢、?”李金月的尖銳的聲音似乎讓鷹鼻男如針刺耳,撓了撓耳似受了委屈一樣:“不信你看看,命頂多就剩了半條,誰能想著這家伙這么倔啊。”
往縫隙中一瞥,往日那個風(fēng)度翩翩的青年才俊,此時猶如一具衣衫襤褸的枯瘦尸體一般靜躺在那兒。李金月幸災(zāi)樂禍的笑了笑,她的狠毒未可測,只是絕不會止休于此。
“惠明初呢?”
“那個娘們兒?兩口子都是一路貨,倔死不肯屈服。躺在另一間了,不過她面色痛楚,總拂著肚子,是不是…。要生了?”
“要生?開什么玩笑?不能讓她生下來!”口氣絕決,沒有商量的余地,鷹鼻男只有默默答應(yīng)的份兒,李金月把文件袋遞給了鷹鼻男,又說:“明天之前,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讓他簽了!不能再拖了,知道嗎!”
“知道,知道。”
躲在草堆里的星澄拼命想看到里面的一切,當(dāng)她看見昏迷在地上的爸爸時,眼淚猶如決堤潮水般,涌淌不停,直到李金月出來,她才慌忙的躲回了后備箱。
回到伯父家,星澄并不和伯父伯母打招呼,不加思量的往房間走去。齊玉合叫住了星澄:“星澄,怎么了?不高興嗎?”一旁的李金月不說話,眼神冷漠的擺弄著手上的寶石戒指。
用力睜開已經(jīng)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看著昔日最親愛的伯父伯母,他們那張偽善的皮已經(jīng)露出了細(xì)縫,年幼的她不會偽裝,淡淡的說了句:“沒什么事,有些頭疼。”轉(zhuǎn)身想要上樓,從房間出來的英菲用力把星澄推倒在冰涼堅(jiān)硬的大理石板地上,膝蓋的疼痛已經(jīng)不能撼動她的眼淚,今日情景,早已像一柄利劍,把她從天堂割劃到了地獄。齊玉合仍然表現(xiàn)的像平常那樣,對星澄的疼愛遠(yuǎn)遠(yuǎn)勝于自己的女兒,:“英菲,你干什么!怎么這么對姐姐?快扶姐姐起來,道歉!”
“我不道歉,我為什么要道歉?”英菲執(zhí)拗的昂著頭,不肯。齊玉合一把拽過她,看著地上的星澄:“你怎么這么蠻橫,像你媽一樣!你道不道歉?”
“不,我就不道歉!”話音還蕩在屋里,齊玉合一記響亮的耳光利落的打在了英菲臉上,捂著臉的英菲嗷嗷大哭起來,這時李金月像點(diǎn)了炮仗一樣,沖過去拽起地上的星澄措手不及的給了她一巴掌。
“你干什么!”齊玉合發(fā)了火,李金月也不肯示弱“我干什么?她算什么,你竟然為她打自己的女兒?你還是人嗎?”
“你還好意思提女兒,你看你把孩子教成這樣,哪有一點(diǎn)大家閨秀的樣子!”
“哼,英菲沒有,星澄就有?”
“比英菲強(qiáng)多了。”齊玉合的這句話徹底惹怒了李金月,她似發(fā)了狂一樣,揪了齊玉合的衣領(lǐng)又是捶打又是撒潑,夫妻多年,李金月始終沒有找準(zhǔn)夫妻的融合點(diǎn),動輒發(fā)火,輕易撒潑,早已成了家常便飯,平時小鬧一下,齊玉合也是得過且過了,可是這次,齊玉合并沒有再忍讓她,用力甩開了她,:“星澄是玉成的孩子,在我這就該享受最好的待遇,你要是看不慣現(xiàn)在就滾出去!但是記住了,滾出這個家門,就別妄想再回來了!”
見丈夫真的動了怒,李金月立即軟了下來,攬著英菲,話也不敢說半句。一旁的星澄冷眼看著,伯母的囂悍,伯父的偽善,表妹的欺凌,這些都算不了什么,很擔(dān)心爸爸媽媽,現(xiàn)在到底在什么處境當(dāng)中,無路可走的她,想到了如果能夠見爺爺一面就好了。可是這個念頭在未來一天里就被齊玉合無情的拒絕了。而她的日子,在李金月母女的刁難下,一天比一天凄慘。
臨近放學(xué)時,星澄偷偷翹了會兒課,來到韓威教室門前等侯他。自己心里像住了個人一樣,總在替韓威辯駁著。
“星澄——你怎么在這兒?”韓威臉上并沒有像從前一樣的高興,反而是一種驚訝不知所措。
星澄沒有預(yù)料到韓威的這種反應(yīng),自己也尷尬起來,口舌打結(jié)道:“我……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星澄猶豫了好一會兒,韓威看了看腕上的表,又說:“星澄啊,我今天有些急事,有什么事快些說好吧?”
“你說的話算話對吧?長大后會娶我。沒有變吧?”澄澈的眼中翻起云涌,劇烈的憂慮害怕在她的心中反復(fù)掙扎著。韓威愣了愣,眉心結(jié)成了一個十字,卻不說話。星澄黯然,低頭不語,她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
“韓威哥哥。”一個嬌嫩的聲音從她身后竄出,竟然是英菲。兩人互相看了看,被英菲敵視的剜了一眼后,低下了頭。
英菲親切的挽住了韓威的胳膊,說“韓威哥哥,我在門口都等你好一會兒了,你怎么還不出來啊?我媽媽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趕快走吧!”
驚訝,憤怨,十幾歲的星澄過早的體會了被背棄的滋味,從未有過的冷厲在她眼中隱現(xiàn),韓威低頭不語,在英菲的糾纏下,離開了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