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殘雪明白,明天對于他們來說,太遙遠,不知道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他會不會還在她的身邊,但是她知道,這一刻,是真實的。他說,“你若不離,我定不棄;生死白頭,一生相依。”
沙場上的血腥,沒有讓他有一絲的動容,在體無完膚的情況下,他依舊只是皺眉,就像是天上的神,不為凡塵所污染。而如今的他,是如此的笨拙和真實,讓她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很重要。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去問明天,不要去管將來,只要這一刻,他還在她的身邊,只要這一刻,他的心里有她,一切都足夠。
他們之間的相處,沒有太多的言語,更多地,只是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往往,他就這樣坐著聽她彈琴,嘴角微微笑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怎么都掩飾不住。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好傻,這些年來,何曾這樣過?可是他很滿足,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他突然覺得從前的歲月是那么地空洞,因為少了她。
他身上的傷口早已經沒有大礙,逐漸愈合,殘雪幫他換了眼睛上的藥,夕陽已經西下。
兩個人坐在懸崖邊的一塊巖石上,感覺著微風吹過面頰的舒適,聽著鳥兒清脆的歌唱,聽著山水叮咚流淌之聲,世界都是這樣的和諧。
不管將來會如何,只要這一刻,他們在一起,就足夠了。殘雪再一次對自己說道。
從出生就被長老預定說是天降的神女,跟著雪婆修煉“攝魂巫”,她的生命里只有家族之恨,她的一生只為滅浪族。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那些是那么地不值一提,她要的,只是他而已。哪怕讓她從此萬劫不復,她都心甘情愿,無怨無悔。
胸口隱隱地難受,“血喂攝魂”真的很厲害,吃了這么多靈藥,休養了這么久,依舊只好了一兩分。好在他看不見,好在他沒有發現。
把頭枕在他的肩上,殘雪閉上了眼睛,暗自調節內力,身體的不適稍微緩和了一點。
“天冷,我們進去休息吧!”他溫柔地說道,就像春風吹過的溫和,讓她的難受頓時緩解了不少。
她緊握住他的手,兩個人相依著走進山洞。
看著燭火在黑暗中被一陣風吹得老高,殘雪不覺地嘆了一口氣,明天雪婆就要回來了,她只怕不能像這幾天一樣,和他朝朝暮暮相守在一起了。
“我的眼睛也差不多要好了,可以照顧自己,不用擔心。”他把她擁在懷里,細聲安慰道。
她沒有說,他便知道她的擔憂,讓她安心。他們之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只一個動作,就能彼此明了。
這一夜,心中隱隱的不安,讓他們徹夜未眠,當觸摸到對方的手的時候,又是那么地安心。
就這樣在不安和安心地纏繞下,洞口灑進一絲光,在催促著他們的離別。
“我婆婆一回來,肯定有很多事情,我今天可能來了。”殘雪低頭輕聲說道。
“沒關系,我等你,今天來不了,就明天,明天來不了,就后天……”他還想說下去,嘴唇卻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封住,他屏住了呼吸,抱住她,細細地吸允著它的味道,殘留的野果的味道,甜美,香濃……
下山的時候,殘雪不由地回頭看著他,只見他站在洞口,面朝她離去的方向,在太陽的照射下,帶著一層光暈。身上穿著那件她為他縫制的白色的衣服,在風中,就像是一個謫仙,出塵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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