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監俯身到夙朝宗耳邊輕聲耳語,皇上那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竟染上一絲欣喜,大聲道:“宣?!?/p>
內侍監高聲道:“宣長公主進殿——。”
玉錦云的雙手不由握緊,這個女人終于來了,這可是直接害死她父母的人啊。
大殿外竟抬進來一頂軟轎,從轎頂四周垂下長長的紅紗,只能依稀看到一個側臥的窈窕身影。抬轎的四個人,是四個十分年輕的好看的男人,最大的也絕不超過二十。
四人纖長的身軀上穿著同樣的白衣,玉白的手指骨節均勻握著墨黑的轎桿說不出的好看。
只是這四人的臉色實在是太蒼白了些,透著那么一絲病態,許是縱欲過度了,臉上木然的也沒什么表情。
玉錦云目光在這四人臉上一掃而過,心中不由一動,總覺得這四個人的長相雖然個個英俊卻有著說不出的怪異。似乎有什么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卻總也抓不住。
四人到大殿正中將軟轎輕輕放在地上便恭順地退在一邊。
能抬著軟轎上大殿,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看來鳳翎皇對這大長公主的疼愛縱容比外界傳言有過之而無不及。
良久,軟轎中才傳出些許聲響,長公主緩緩從轎中走了出來。一抹艷紅的倩影微微蹲下,口中聲音嬌柔甜膩:“臣妹見過皇兄。”
“琴心快快請起?!辟沓诰尤豢觳阶呦陆痣A親手扶起了夙琴心,“來,坐到朕的身旁?!闭f著竟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了龍椅旁。
夙琴心竟然也面不改色的坐了下來,然而鳳翎滿朝大殿的臣子竟沒一個出聲的,看來早就習慣了這個場面。
這樣的恩寵還真是叫人意外啊。
玉錦云暗中打著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夙琴心今年也應該近四十歲了吧,但是面容上還真是看不出來,長相也太妖嬈了些。眼角居然沒有一絲的皺紋,保養的當真是不錯。只是舉手投足件散發出一股成熟的韻味,反而更加耀目。
夙琴心妖嬈的雙眼在殿中一掃,不由笑道:“今次賞花會的貨色到是比以往好了許多呢。”
“琴心,”夙朝宗聲音中含著一絲嗔怪:“不許胡說,那是東越五皇子和南召太子。”
“我就說呢,”夙琴心嬌聲說道:“如此耀目的男兒恐怕不是一般人家教養出來的。果真是身份尊貴呢。”
段月痕臉上閃過一絲鄙夷,連胤川仍是淺笑不語。夙琴心將他們的神態盡收眼底,臉上卻未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兩位皇子果真是人中龍鳳,看著就叫人喜歡。晟兒,你可得多學著些。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闖禍?!?/p>
夙翊晟本來自夙琴心進入大殿起就恨不得把頭埋到桌子里,生怕被她看到似的。偏偏這會她第一個點的就是他的名字。
夙翊晟唯有使勁點頭,到是招來了夙翊寒一季凌厲的白眼,嘲諷道:“老七恐怕再怎么學也不過是東施效顰,倒叫姑姑白費心了?!?/p>
夙翊晟一張臉漲得通紅,偏偏卻不敢反駁,只得低聲道:“太子教訓的是?!?/p>
夙琴心妖嬈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寒兒貴為太子,又是皇兄,怎的不知道教教自己的弟弟。如今當著各國使臣的面也不仔細思量這什么話能說什么不能說?!?/p>
“琴心,寒兒不過是為晟兒擔心罷了?!?/p>
“皇兄當真是偏疼太子呢?!辟砬傩募t唇一撅,我見猶憐。
夙朝宗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寒兒,跟你姑姑道歉?!?/p>
夙翊寒乖巧的低頭道:“寒兒錯了,姑姑不要生氣。寒兒自是知道兄友弟恭的?!?/p>
“晟兒,”夙琴心卻并不理會他“可解氣?”
“姑姑,晟兒并沒有生氣。”夙翊晟臉更紅,求饒的眼神不停的瞟著太子。
太子的臉色真是相當的不好看。
夙朝宗道:“琴心,寒兒畢竟是朕唯一的嫡子,也一直深得朕心,你就不要為難他了吧?!?/p>
夙琴心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夙翊寒低垂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怨毒。
玉錦云看的饒有興趣,這皇家的關系還當真是不尋常呢。
也不知道他們在這好些外人面前表演的這一出是有意還是無意。倒是夙翊晟今日的表現和她見過的兩次是大不相同呢。
她正自饒有興味的看戲,不期然與夙琴心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就見夙琴心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竟然霍一下站起身來。
夙朝宗溫聲喚道:“琴心?”
“皇兄,他是何人?”她那涂滿紅艷蔻丹的手指不偏不倚的正指著玉錦云。
“那是朕新封的隨軍校尉玉錦云?!?/p>
“皇兄,”夙琴心聲音激動地有一絲顫抖:“賞花會不必進行了,我要他?!?/p>
玉錦云無語了,很想問一句,段月痕和連胤川都比她長得帥干什么就挑上他了啊。
莫辰楓冷冽的目光瞟向她有著那么一絲不易覺察的擔憂,到叫玉錦云生出了一絲感激。君不見,段月痕和連胤川可是一臉看好戲的瞅著他呢。
“皇上,”莫辰楓單膝跪地:“適才剛將玉校尉賜予微臣的鷹嘯軍,邊關將士戍邊三年內不得娶親,否則軍法處置?!?/p>
“莫辰楓,”夙琴心尖聲道:“本公主的話豈容你置喙?滾一邊去。”
“琴心,”夙朝宗歷聲道:“換個人吧,他是玉錦云?!?/p>
“玉錦云?錦華公子玉錦云?”
玉錦云慢悠悠地站起身慢悠悠地一抱拳道:“不才正是在下?”
“玉錦云又如何?本公主看上你,你便是駙馬。這是你的福份?!?/p>
“公主有所不知,微臣早已娶妻,公主千金之軀怎可委身做妾?!?/p>
玉錦云對這個公主實在是沒什么好印象,當初便肖想她爹,如今又來招惹他還真是賤的可以,所以說話便也沒那么客氣。
“娶妻又如何,尚了本公主自然是要叫你休妻的。”
“實在不是臣不愿休妻,臣只是怕休了這個妻子就沒人肯再嫁與微臣,更怕委屈了公主千金之軀?!?/p>
“玉錦云,”夙琴心嬌聲說道:“本公主看上的人除了本公主別再想有其他的女人,少再諸多推拖?!?/p>
“玉錦云還不快謝恩,姑姑的駙馬可不是誰都能當的。”夙翊寒陰陽怪氣的說道,他現在很是開心啊。
姑姑干的事沒幾件是趁他的心的,只有這一件他最是稱心如意。天下間誰不知道夙琴心的駙馬沒有一個能活過兩年的。玉錦云此刻在他眼里已經是個死人了,這叫他怎么能不開心。
“公主可曾聽過微臣娶妻已兩年而未曾生育。”
“這個誰不知道。那蝶無雙既然不能生育也算占了七出之條,休了也不為過?!?/p>
玉錦云搖搖頭道:“世人只道是我家夫人的過錯,其實無雙也不過是代微臣受過罷了。不曾生育的真正原因,其實是,是——臣不舉。”說完這句話后,玉錦云白玉般的面頰上已是緋紅一片。
大殿中瞬間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男人不舉這可是天大的恥辱啊,即使是真的也是萬萬不敢承認的。玉錦云今日當眾說了這樣的話,不論真假,名聲算是毀了。
夙琴心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由呆在當場。
夙朝宗本來也是想讓玉錦云做駙馬的,他若是做了駙馬最多也就是能活兩年。等他死了他身后的巨大財富豈不就歸了皇家了。只是今日這樣的局面,玉錦云是萬萬不肯做駙馬的了。
想到此夙朝宗不由低聲道:“玉校尉既然早已娶妻,尚公主一事便就此作罷,任何人不得再提起。傳朕旨意,賞花會開始。”
“皇兄——?!?/p>
夙琴心還想說什么,然而夙朝宗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各地送來的美男以魚貫進入大殿中。
選花會便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開始了,只是有了前面的那出好戲,賞花會就顯得有些興味索然了。
即便是夙琴心似乎也對賞花會失去了興趣,眼光是不是地瞟向玉錦云。只是叫玉錦云疑惑的,她口口聲聲要嫁她,她的眼中卻沒有癡迷,有的只是一絲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