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
天上看不到月亮,只有為數不多的星星寂寥地眨著眼睛,以自己微弱的光照耀著大地。
卻反而叫這世間萬物更加如霧里看花般模糊不清。
呼嘯的鞭聲帶著破空的厲響敲打著人的神經,卻偏偏聽不到求饒的聲音只間或傳出一聲痛極的呻吟。
夙琴心手中緊緊捏著一根閃亮的鞭子,鞭梢密布著細小的鋼針,一鞭下去,皮肉翻飛,慘不忍睹。
鋼針入肉又生生拔出,每一下都能將皮肉生生撕扯開。
倒在地上的男子已疼的昏死過去,身上雪白的中衣此刻已變作破碎的血紅,頭發散亂覆蓋在臉上看不清樣貌。只余下滿地臟污的血跡。
夙琴心美麗的臉孔扭曲著,如地獄中的修羅般可怖。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恨聲道:
“不中用的東西。”
邊說便又狠狠抽了兩鞭。
驀地,一聲輕微的咯吱聲在屋中響起,夙琴心的臥床竟自動移到了一邊,露出一個深黑的大洞。
夙琴心卻并不驚慌,甚至連頭都不曾回一下。
顯然對于這件事情早已是見怪不怪。
啪一聲,銀鞭呼嘯而至。
然而這一鞭卻被一只大手輕輕松松化解了。
夙朝宗柔聲道:“琴心快放手,何苦累著自己。”
夙琴心看他一眼,松開手中的鞭子略一揮手,立刻閃進兩個人,默默拖走地上的血人,如木偶般沒有一絲的感情。
夙琴心淡淡得道:“你來做什么?看我笑話嗎?”語氣中滿是掩飾不住的怒氣。
“可還是在為白天的事生氣?”
夙琴心冷哼一聲并未言語,也不用眼睛去看夙朝宗,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玉白指尖上艷紅的蔻丹。
夙朝宗不悅道:“琴心不可太任性。”
“我問你。”夙琴心抬頭道:“你答應過我,我的駙馬任我自己挑,為什么失言?”
“玉錦云還有用,況且他與你以往選的那些人并不一樣。”
“等到他沒有用處了,你要將他交給我來處置?可否?”
“琴心說的,自然是好的。”
夙琴心的臉上終于掛上了一絲淡笑,瞬間便又妖嬈嬌媚的不可方物。
屋外,一道黑影急急奔來,眼看著即將奔至屋門前。
突然斜刺里沖出一個身量不高的嬤嬤,低聲道:“秦管事哪里去?”
聲音不大卻剛剛好讓秦管家聽到。
秦管事微微發福的身軀瞬間便止住了:“劉嬤嬤,屬下有急事求見大長公主。”
劉嬤嬤臉上看不出喜怒道:“你可看到此刻院中點的是何燈?”
秦管事聞言向屋角下的風燈看去,不由倒抽口冷氣:“黃燈?多謝嬤嬤救命之恩。”
夙琴心的公主府只要點黃燈便是任何人都不許進入公主寢殿的,沒有人知道為什么,因為無意中進去的人都已經是死人了。
今日若不是劉嬤嬤在這里攔著,依著公主的狠毒,秦管事還真是兇多吉少。
思及此,秦管事白胖的臉上冷汗直冒。
“發生了何事竟能叫秦管事慌了手腳,如此莽撞。”
“幽冥暗閣將將死了個人,小人來請公主示下。”
劉嬤嬤淡淡地道:“是哪個營的。”
“白營。”秦管事聲音中說不出的恭敬,不僅僅是因為適才的救命之恩,只因這劉嬤嬤在公主府中身份實在是太過特殊,似乎連大長公主都對她不太一樣。
“區區白營的人,死了便死了。隨便丟了就是了,也需勞公主費心。”
“這次死的是那個人的隨從。”
劉嬤嬤聞言雙眉不由一顰,臉上閃過一絲狠戾道:“誰讓你們去招惹那個人的。”聲音冰冷而銳利。
秦管事聞言臉色不由一白:“是小人疏忽了。黑營一個家伙不知死活的想要染指那個人,那隨從拼死護著,讓黑營的人揍的不清。等小人趕去的時候,那隨從已經沒氣了。”
劉嬤嬤略一沉吟道:“那個人可有什么反應?”
“他到是什么都沒說。”
“此刻不便打擾公主,你速去暗閣,當著那個人的面處決了黑營所有參與的人,尸體掛在城樓上暴曬10日。面子給足了他。再把他的隨從好好葬了吧。明日這件事我會稟告公主。”
秦管事道一聲是速速下去辦事了。
等他的人影走得看不見了,劉嬤嬤緩緩轉身,陰郁的雙目盯著夙琴心的寢殿,唇角掛上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只可惜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笑卻沒有一個人看的到。